第二天一早钱茈情就被自己肚子的叫声吵醒，大概是一晚上吐的干净，所以连里面发出的声音都带着空谷回响。
“你醒了？吃早饭吧。”
钱茈情还没睁眼，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鱼片粥。”越来越近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眯缝着眼睛看见自己面前是一双端着粥的大手。她像一条鱼似的整个滑下床，抹了抹眼睛跑进了洗手间。
钟漠笑着摇摇头说：“洗漱的东西就放在洗手台上。”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走出医院。钱茈情看见钟漠家的车就在楼下，她停下脚步说：“昨天谢谢你。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再见。”
钟漠不作声的拉住她的胳膊，钱茈情退了一步，有些惊慌的问：“干什么？”
“还钱总要能找到我才行吧。”他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钱茈情手里，然后转身坐进了车里。
车轮压在雪上发出绵实的咯吱声，车尾冒出的白气和落下的雪花缠绵着消散在空气里。没一会儿，钟漠的车就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钱茈情紧着脚步一路小跑恰巧赶上一辆刚进站的公交车，她站在队尾，直到上车也没发现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刚到家心不在焉的陪姥姥聊了一会儿天，楼下的张大妈就叫着姥姥去超市里囤年货。
钱茈情一个人在家，想起昨天那个无解的问题，依旧感到无能为力。无奈之下，只好求助杜悦。
“喂，杜悦。你到家了吗？”钱茈情试探的问她。
“到了，昨天钟漠带着你先离开，没多久我们也散了。你没事吧？几杯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钱茈情有些尴尬的说：“是啊，以前也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酒量那么差。”
“其实也没差啦，有个护花使者在身边多醉几次又何妨。”听得出杜悦话里话外的羡慕，只是钱茈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打探，她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昨天……今天……”
“怎么了？”
“就是我现在想不太起来自己喝多以后的事情了，我……”
电话里传来杜悦绵延不绝的笑声，她换了口气说：“茈情，下次记得钟漠不在千万别跟别人喝酒。要不然可没人能那么英雄的把你抱到医院去，指不定会把你带到什么你想不到的地方。”
钱茈情听着杜悦的话，忽然感到后背有一丝凉意。她一直是一个戒备心跟自律性都很强的人，不知为什么这一次“醉酒”看上去却是那么草率。
“我没说什么吧？”
“没有吧，”杜悦在电话那端努力回想，大概她昨天也没少喝酒，所以连说话的速度都慢了许多，“昨天……你好像就问了问钟漠是不是开车来的，然后说了一句‘喝酒开车很危险’。声音小的不行，我能听清的也就这些。跟着钟漠就把你抱了起来说送你去医院。茈情，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你说吧。”
“有的时候在爱情里瞻前顾后，可能会误人误己。”
“我不是瞻前顾后，你还记得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吗？能当上王妃的永远只有两类人，公主和灰姑娘。一个被叫做门当户对，另一个被称为爱情传奇。我从来不是公主，可也不甘做一个听天由命的灰姑娘。我翻遍了所有故事，没有一个告诉我，我们的结局会是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茈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能被人心左右的都不是爱情。”
“也许吧……”
钱茈情看着窗外精灵般的世界，伸出手抚在玻璃上却感觉冰冷至极。
这个年无一例外又是祖孙二人的小世界，钱茈情坚持到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许下了一个愿望：等到自己大学毕业，有能力承担家里开销的时候，她一定要把子鹤和舅舅、舅妈请回来陪姥姥过个团圆年。
过了十五，家里的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返校。钱茈情回到学校以后按部就班的开始她的学习和工作，她唯一挂心的就是什么时候可以攒够钱还给钟漠。指望着奖学金怕是要再等上半个学期才行，可她私心里是等不了那么久的。只好在教育机构那多加上几个班才行，所以大一下半学期刚开始她就处在紧张的状态下。
有几次舍友告诉她一个男生打宿舍电话找她，但她不在。问她要是知道的话，给人家回个电话。她当然知道是钟漠，男生里除了他再也没人知道自己寝室的电话。可钱茈情都是笑笑就过去了，她不知道杨白劳和黄世仁能说些什么。
直到攒够钱，她才拨通了那个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