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危机的热潮终于来了,而且越吵越热,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到处人心慌慌,老板考虑投资是否妥当,以后该是怎样的发展趋势。员工担心老板会不会裁员,公司有没有能力发工资。
此刻的形式,还到哪里去找工作,李芳漂流在大街上,买了份本市信息报纸,试图想从上面找个工作的影子,本来年前这段时间,工作还是挺好找的,正是大量毕业生找实习单位的时候,公司会定期安排招聘会。李芳也是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但是没想到,投出去的简历,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与此同时,按月出现的吕哲也彻底没了消息,电话通着,李芳试着打过好多次,无人回答。信息发了N条,但就是没有回应。李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上一次见吕哲的时候,吕哲说要和朋友合伙做一个新项目。看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上次回来是和银行谈贷款,而且,应该是谈好了。可是,一个月之内,经济危机越来越严重,银行还会发放贷款吗?那么吕哲他们,上百万的贷款如何处置?项目又该如何继续呢?李芳想不到,需要上百万银行贷款,到底那是多少钱,如果一下子崩塌了,那么欠的各种款项怎么还?此刻的吕哲,是不是也像老板一样,四处躲藏,四处要债,愁的头发也白了?听说,有的企业老板因为欠债太多,无力回天,竟选择了自杀。上吊的,跳楼的,李芳都不敢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选择轻生?更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压力?更多的是恐惧、不安,甚至是胆战心惊的害怕。有时候又安慰自己,也许真的是欠了债,不想那些要债的人找到我,才选择这样做的吧?可是,无论李芳怎么叫,吕哲始终都没有消息,就这样,悄无声息,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很容易叫醒一个睡着的人,却很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李芳明白如果吕哲做了决定,那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有回音。可是,李芳想着,如果一个人的心里真的有你,陪伴也是一份分担。所以,看着世事变幻,别人的故事,想到吕哲,李芳就会发信息,说说一些事。就算没有回音,但他会看到,那样,就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面对全世界。讲一些故事,一些道理,开导一下,也许就不会转牛角尖,走在死胡同里。平安就好,平安就是最大的财富。可是,原以为长情的陪伴,却得到了答复。
这天深夜,李芳睡不着,但又不敢动,生怕吵醒身旁的张兰。对着手机屏幕,给吕哲发了信息,问:“你在哪儿了?最近怎么样?过得好吗?经济危机太严重了,大家都是这样的境况,挣了钱的生怕给不了,有钱的也紧捂着口袋。想挣钱的连个工作机会都没有了,我看我也该回家了,过了年,也许会好点,希望会好吧,一切也一定都会好起来的,总住在张兰这儿,也不是个办法。也快过年了,我决定,先回家了。有时候觉得,能活着就是最大的福,再大的困难也都会有过去的那天。”
信息发出去,李芳侧躺着,抱着手机,想着自己的心思。住在张兰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张兰没说什么,戴维也没说什么。可是毕竟多有不便。在李芳心中,张兰就像自己的兄弟姊妹,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用刻意去做什么,都很舒服自然的,更不用去计较什么。住在张兰这儿,就像住在自己的姐姐家,不用想太多,就算他年,张兰有一天,要住在自己家里,无论多久,都可以,是一样的道理。可是,今天有位邻居大姐来串门,人走后,张兰问戴维:“她又让老刘帮她修东西了?”
戴维说:“大概是吧,她一个女人修不了。”
张兰说:“真有意思,人家家里没男人嘛,他老在人家,帮人家这个,帮人家那个,算什么呀?”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冻住,戴维看了一眼李芳,没说话,出门了。
张兰如无其事的收拾着家务,声音嘈杂、刺耳。
而李芳一丝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再亲近的关系,也经受不住日久天长的纠缠和考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商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零了。忽然意识到,自己就这么住在张兰家,给张兰带来了很多不便。要知道,自己是从来都不想麻烦别人的人,尽管是一直都在受人帮助并保护着的。忽然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意,正在破坏着、消耗着与张兰多年的友谊。
正想着,是时候该离开了。否则,原本美好的感情,可能因此会瓦解,李芳觉得很心疼。也许张兰是无意的,只是就事论事。可是,的确是这道理啊。
手机屏幕亮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这就是吧。吕哲回信了,说:“你到底谁呀?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因为你的信息,我老婆和我吵了好几次了。我结婚,别再发信息了,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你谁呀?这不是吕哲的号码?你在说什么?”李芳大脑一团乱,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被小三了。不,也许连小三都算不上吧。
“这个号是我上个月跟朋友买的,你说的那个吕哲,他好像结婚了。”
竟然危机到连电话号码都卖了,这的到什么时候了,什么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李芳嘴角笑着,眼里留着泪。原以为的长情陪伴原来这么可笑,原来这样对对方来说是打扰。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会卖掉自己的电话号码?电话号码有那么值钱吗?这是傻到极致了,就算买了,也应该会告知朋友吧。自己连个朋友都算不上,还不是可笑吗?就算要分手,其实直接说就可以了。天下从来就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的道理,最起码的尊重应该给对方吧,毕竟,一起走过一段路。可是,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呢?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他要是结婚了,应该告诉我,说不准我还能送他一份大礼呢。”李芳擦干眼泪,回了信息。
原来又是一个过路的,经过我这儿歇歇脚,又上路了,只是,从此天涯陌路。
漫长的夜,漫长的煎熬着,张兰和戴维睡的正香呢,鼾声此起彼伏。接近后半夜,炉火熄灭了,冬天的气温渐凉,李芳却没有一丝反应,任凭眼泪无声的流过脸颊,冰凉冰凉的,不知是否已结冰,只是,心里更冷。
吕哲的样子渐渐模糊,这么久的自作多情早已攒够了失望,其实离不离开,早已有了结果。只是,需要一个结束的理由而已。
梦中,母亲好像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逐年增加。父亲沉默寡言,背也越来越陀的厉害。
大门口,寒风凛冽,母亲跺着脚,搓着双手,靠墙站着,四周漆黑一片,忽明忽暗,坑坑洼洼的,母亲小心挪着脚步,不停的伸长脖子,望向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