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反应过来之后,就叫银儿去取自己的大氅,虽然天气尚还暖和,但是此去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间,这时节夜里还是十分寒意逼人的。
银儿看着玲珑半晌,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话的去卧房里取大氅去了。
玲珑看了一眼银儿,冷笑了一下,这些家伙终归不是自己的人,无论你给多大的诱惑,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不过,自己要真是有兔子,哪里还用得到这些个不甚牢靠的家伙,还是莲儿,就算是说话不中听,可真要是遇见麻烦了,自己在金府能指望的,还真就只有这个小娃娃了。
“姨娘,你是不是带点儿什么药材过去?昨天,还是前天,我恍惚间似乎听说这刘公子是吃人参的,我看权夫人给您似乎也备下了几支上好人参,不然就带过一支?”
潘莲此时已经是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刘公子终归是外姓之人,虽说是夫人的长子,年龄应该也还不大,但是,玲珑要想去随园还是要找一个借口的。
既然,现在府中疯传刘公子将要辞世,这个事情终归还是不知道到底要针对谁,玲珑贸然出现还是不行的。
倒不如送上一支人参,甭管好坏,这都是刘公子日常用的到的东西,此时恐怕也是需要此物的。
玲珑暗暗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甭管这刘公子是谁,自己这次都要是去随园了,用一支人参开路,那也是顶顶好的借口。
“嗯,要是能救下刘公子也是好事一桩,你去书房我那个紫檀木箱子里找一下,挑那个赤红色云锦图案的匣子拿过来。”
玲珑点头,吩咐莲儿去取匣子之后,直接回到卧房,把头上的花儿、钗子什么的拔了下来,对着镜子简单的把发髻收拾了一下,就穿着大氅出来了。
“银儿,你就不要过去了,一会儿院子里也许会有什么事也说不定,你年纪最长,自小又在府中,更是受到了夫人的调教,把院子交给你,我也放心,莲儿终归是小了一点儿,撑不住事儿。”
回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银儿交代了两句,就带着莲儿出得小堂了,正巧紫儿尚未离开。
“姨娘,奴婢年纪太小,终归有些照顾不周,不若就叫紫儿姐姐一起去吧,也算是搭把手。”
潘莲一见着紫儿就有点儿喜欢,反正自己年纪小,玲珑身边早晚也要进一个新人,倒不如就抬举一下这个紫儿,正好比自己大几岁,将来也少一些争执。
玲珑听潘莲这么一说,不由得抬眼打量起眼前这个紫儿,不是一个漂亮的孩子,但是眉眼之间透着些微的动人之处,倒也合了玲珑的眼缘。
“紫儿,你可愿意服侍我一起随园呢?”
“回姨娘的话,哪有奴婢愿意不愿意的道理,全凭姨娘吩咐,如果姨娘不嫌弃奴婢粗坯,那能和姨娘一起学个眉眼高低也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
紫儿一听玲珑问话,想都没想,一串话就像银豆子一样从嘴里蹦了出来,虽然是一个十分圆滑的回答,却意外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呵呵,真是一个机灵的丫头,行啊,你就跟着我吧,只是不知道这是你的福气,还是祸事呢。”
“能跟姨娘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能得机会见识一二,这不是福气又是什么呢?”
紫儿接着玲珑的话头,又奉承了玲珑几句。
“呦,真真是张巧嘴,姨娘可不敢再听她说了,再听上一会儿还不让她捧到天上去?”
潘莲算是服气了,总觉得自己依然被调教成标准的奴才了,可是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看人家紫儿,这分寸把握的分毫不差呀。
“呵呵,怎么,你还吃醋不成?走吧,再不过去,就不知道又有什么变故了呢!”
玲珑见潘莲出言阻拦,心里也暗暗发笑,一个小丫头而已,也值当费心,真是孩子。
潘莲和紫儿伺候着玲珑一起直奔随园,本以为就是去看看,装装样子,表表姿态,不成想却是见证了一个花的凋零。
三人一进入到随园就愣住了,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潘莲第一次知道原来金府的女人这么多,暂且不说那成堆的丫鬟、婆子,单单就是主子打扮的就有十几号。
本以为玲珑过来会有几分扎眼,不想府里的大、小主子似乎都到齐了。
玲珑一时愣住了,和潘莲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把盒子收了起来。
情况不明,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贸然出头,非但不会撇清自己,反而可能惹祸沾身。
正在玲珑和潘莲游移不定的当口,正房卧室里走出一个老者,冲着守在门口的大夫人摇了摇头。
“夫人,节哀顺变吧。”
只见大夫人一个趔趄,就倒在了金相爷的怀里,晕了过去。
“徐太医,我儿虽说身体不好,却也一直有好生调理,怎么会突然就不治身亡了呢?”
金相爷扶着夫人,脸色也是极其不好,虽说不知相爷对这个刘公子是何感想,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金相爷绝绝对对不希望刘公子死在金府,特别还是这种有些不明不白的死法。
潘莲听到刘公子的死讯,也是一惊,死亡虽然并不少见,自己也曾经历过死亡,但是恐惧却不会因此而减少丝毫。
特别是这个人的死,让潘莲总能想起扑鼻的花香,那天听到的只言片语也总在耳边回响。
是耶?非耶?难道真的是个巧合么?
“相爷,老夫也不知道因何而起的变化,只是公子这是泄症所致,但是因何而起,老夫却是无从知晓。”
徐御医沉吟半晌,还是敌不过心中的抑郁之气,这个孩子死得实在太辛苦,就算是见多识广,时常见到这样的事情,看到这个孩子这样归去,还是心生怨恨,不吐不快了。
“泄症?!徐御医,你我相交多年,何须打这个玄机。你还是直说吧!”
金相爷一皱眉,看来果然是有问题的了,本来府中并不太平,女人之间也时有争斗,只是自己懒得费神,不想却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
“相爷应该比我清楚,公子体弱日常就用人参温养,不成想今天这人参却成了催命符,也不知是吃了什么,总之是泻药,吃过人参又食泻药,那是要泄去元气的,公子本就少元气,这样不死才是怪事,只是这样的作法实在阴毒,公子去的太辛苦了。”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徐御医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虑,索性把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
在宫中自己有愤怒却只能守口如瓶,但是在这里,徐御医却没有太多的顾忌,自己和金相爷的交情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也就是说,这不是我儿犯病而亡?”
“放屁,老夫即已经和夫人说了,公子之病于性命无忧,那必然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徐御医吹胡子瞪眼睛吼了起来。
潘莲在门外听见这番对话,心里更加是波涛汹涌,急急地望了玲珑一眼。
玲珑看见潘莲惨白的小脸,眉头一皱,这时候这个表现可是要给自己招祸。
趁着旁人没注意,玲珑把潘莲带到了一边,似乎是要交代给潘莲什么话一样。
“你这幅鬼样子想干什么?还嫌我们麻烦不够多么?”
潘莲被玲珑冷冷的话吓得一抖,随即莫名其妙的看着玲珑,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抽什么疯。
“找没人的地方给自己两巴掌,狠狠的打!不管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今天你都不能给我出什么岔子!”
潘莲更加有些摸不到头脑了,这个女人有双重人格么?
看着潘莲迷惑的眼睛,玲珑的眼睛眯了一下。
“你不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你现在脸白的像鬼!你生怕自己不引人注意是吗?!”
潘莲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全身都有些僵硬,脸色估计也不会好看。
急忙跑回了偏院,从书房里取出一盒薄荷香油出来,又飞奔回随园,这一通小跑,让潘莲气喘吁吁,满面通红了。
挤过人群,潘莲回到玲珑身边,轻声说道。
“姨娘,薄荷香油取来了,你快抹上一点儿吧。”
这是二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玲珑自然是态度正常的接过香油,见潘莲的小脸已经红润欲滴了,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