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几天被送到贵人府上做侍女的蓝虞被送了回来,虽说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潘莲还是十分开心的。
在这里很少见到外人,如果可以从蓝虞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也是好的,碰巧蓝虞对潘莲一直是十分照顾的,想来也应该是愿意告诉潘莲的。
“蓝虞,我进来了哦。”
在门外敲了几次门都不见回应,潘莲索性便直接推门进去,蓝虞刚回到教坊肯定不会出门。
进屋,便见到蓝虞仰躺在地毯上,是在想什么吧。
走近她,潘莲特意把声音放轻,准备来个亲切的问候,却在见到蓝虞身上的惨状后,失声大叫道。
“蓝虞,是谁做的!”
蓝虞闭着眼睛,牙齿伸出紧紧咬住下唇,她在忍痛。
蓝虞的身上覆着薄被,未被薄被遮住的地方是一条条鞭痕的延伸。
潘莲迫不及待地拿掉薄被,潘莲拿着薄被的手透过丝薄布料紧紧扣进指腹。
那是鞭痕,一条条纵横交错着,熟悉,刺眼。
教坊的嬷嬷此时突然进门了。
“蓝虞,没死就赶紧起来干活,教坊可不养闲人!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死变态,你以为是老几啊,你很看得起你自己啊,切,连棵葱都不算,在这里显摆。我看你也只能在这种小地方显摆了。”
潘莲怒火中烧,以前也见过人被体罚,甚至自己也尝过那种滋味,但是,蓝虞身上的伤太重了,简直没被当人看!
嬷嬷很有耐心地听潘莲把话说完,然后在潘莲说完后,一下下打着潘莲的脸。
脸从左边甩到右边又从右边甩到左边,如同钟摆。
“来人,给她清醒清醒。”
嬷嬷停下手,对门口吩咐道。
“是的,嬷嬷。”
一个妇人离开,一会儿回来后,手上拿着一根藤条。
“你来动手。”
嬷嬷说着退后,站在一旁,而那个妇人很快搬上一个花凳放在嬷嬷旁边。
“叫几个人过来,这么少人的观赏,太单调了。”
嬷嬷的吩咐刚下不久,教坊里的人基本就都聚集在这个小院了。
“可以开始了。”
嬷嬷不咸不淡的一句后,那根藤条就抽到潘莲身上。
那藤条第一鞭就直直抽到潘莲脸上,下一鞭就抽在潘莲身上,毫无章法,却鞭鞭疼得叫人想咬舌。
“你没吃饭吗?换人。”
潘莲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响起,而抽在潘莲身上的鞭子更重了。
“来猜猜,要几下她才会喊痛。”
又是嬷嬷的声音。
“嬷嬷,我们不如先猜还要几下才能把她身上的衣服抽掉,再来猜要几下他才会哭,最后是求饶。”
一个人回应着嬷嬷的话。
“好主意,我猜十下她身上的衣服得没。”
“那我猜二十下,她会哭。”
“哈哈,我看得五十下才会哭,你没看她眼神多倔。”
一阵哈哈大笑中,嬷嬷的声音又起,
“把旁边的蓝虞也给算进去,这两人感情这么好,有福一定得同享了。”
一副躯体压在潘莲身上,正是蓝虞。
潘莲看着蓝虞,她正咬着嘴。
“放开她们。”
嬷嬷的话让抓着潘莲和蓝虞胳膊的妇人放开了手。
两条胳膊少了支撑,潘莲一下滑到地上,蓝虞也不例外。
“可以开始了。”
嬷嬷的声音在潘莲的前方响起。
“扑”藤条抽在身上的沉闷声和潘莲嘴里传出痛呼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抽打潘莲何曾受过,没一会变觉得受不住了。
忽然潘莲感觉身上的藤条消失了,可是没有听见嬷嬷说住手呀!
潘莲睁开眼睛一看,却是蓝虞扑在潘莲身上,她在做什么,她自己都要死了?这会护着我干什么?
“你做什么?”潘莲愣愣的问到。
蓝虞没有开口,而是咬着牙齿一直趴在潘莲身上。
“患难见真情啊,我喜欢。嗯,你们给我重点打。”
这回嬷嬷不但笑了,还用脚尖踢潘莲身上的蓝虞。
咬住牙齿,潘莲等待藤条的落下,但藤条却迟迟不落下,睁开眼睛想探个究竟,藤条却在这个时候狠狠抽下。瞳孔一下睁大,“啊!”潘莲惨叫出声,这帮人连折磨人都要耍技巧,趁潘莲稍稍放心时才下手。
“呵呵……”
听见潘莲的惨叫,嬷嬷在一旁轻轻笑起来。
嬷嬷其实很喜欢听人在自己手下惨叫,那么悦耳、那么动听。
可惜惨叫声不可能一直,疼痛到一个地步后,伤口就会变得麻木,惨叫的力气也会慢慢变小,这时人就是一条被海浪吹到岸上的鱼。
奄奄一息的鱼只剩下最后一次惨叫,那最后一次惨叫是在它被人类放进油锅里时。
“啊啊啊啊啊啊”
鱼进油锅时只能叫一声,但潘莲跟蓝虞可以连绵不绝地惨叫。
但是可惜的是潘莲不是鱼,所以不会就这样死,她只是晕倒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盐水,盐水准确地倒在潘莲的伤口上,咸性液体泼进伤口里,渗入骨髓。
赤红的铁块浇上水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会发出滋滋的声音,上面是不是有烟雾冒起,这只是表面看见的,但真正的感觉是什么,现在潘莲可以告诉你,铁块在颤抖,如同潘莲的颤抖的伤口。
“怎么样?刺激吧。”
嬷嬷走过来,用脚尖踢潘莲和蓝虞。
“还不准备求饶么?你真臭。”
嬷嬷皱起眉头,她把鞋尖凑到潘莲嘴边。
“舔干净。”
先不说潘莲现在没有力气,就算潘莲现在活蹦乱跳也不会去舔什么人的鞋子。
“这么有骨气?”
嬷嬷把鞋尖放到蓝虞嘴边,骄傲的蓝虞却像小猫一样乖巧的舔了起来。
潘莲睁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是自己错看了什么么?人难道可以卑微到这样的程度么?
“既然不愿意,那就继续吧。”
嬷嬷转身重新坐在花凳上。
随着她的离开,一盆盆盐水毫不停歇地倒在潘莲身上,整个身体已经泡在盐水里了,最刺激伤口的咸性液体让潘莲挣扎着想站起来想逃开,却反被妇人踢回来。
痛,这是什么样的痛,潘莲从未感受过。
有时痛到一定程度,身体会不是自己,但这样的疼痛根本无法让潘莲舍弃身体忘记身体。
潘莲在痛,潘莲的身体在痛。
潘莲知道自己哭了,太过的疼痛,不是潘莲的身体所能承受的,疼痛化为泪水流出眼泪,却没有减轻一点疼痛。
“好痛,好痛,谁来把我身上的东西冲干净。”
潘莲在哭喊着。
眼睛失明了,潘莲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因为整个睫毛都被泪水沾湿,只有耳朵未失聪,潘莲还能听到自己的惨叫,而皮肤是最敏感的部位。
盐水已经停下倾倒了,因为没必要了,潘莲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盐水好好浸过了。
终于,潘莲晕倒了,无论泼下多少的盐水,潘莲都固执的不肯醒来了。
嬷嬷终于饶过了潘莲,教坊的人可以随便打骂,却不能打杀,尤其是这官家的教坊。
因此,潘莲很幸运的得到了治疗,教坊里没有什么名医,但是,医师的伤科一定是绝妙的,因此潘莲虽然伤重,却没有生命危险。
潘莲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患,那些伤口本来很可能会感染,但是浸泡了足够的盐水,根本不会化脓了,甚至因为潘莲伤口清洗比较彻底,医师还给了潘莲一瓶等级之上的伤药。
潘莲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第四天起来了,不是她已经恢复正常了,而是教坊的规矩就是这样。
除非要死了,否则就要爬起来,参加训练,不然之后的日子只会更辛苦。
这一次的毒打,终于打醒了潘莲,自己不是那个成功的职业女性,也不是京城潘家的掌上明珠,自己只是一个才六岁的小丫头,还要在这吃人的教坊苦苦求生。
曾经想过做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然后挣钱赎身,换一个平安喜乐,现在,潘莲知道了,一切都是妄想,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断的往上爬,做人上人,才能远离这悲惨的命运。
而自己教坊出身,想要凭借什么生意,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去青楼做什么红极一时的头牌,对于潘莲来说难度仍然不小,那里对比的方面太多,自己根本就很难出头。
唯一的路只有一条,进贵人府邸,当心腹丫头,做通房丫头,抬小妾,做侧室,再掌控贵人。
这是蓝虞告诉潘莲的生机所在,而蓝虞也是在往上爬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下来,但是,蓝虞却把这份经验全部告诉给了潘莲,只因为潘莲那份尊重,也因为她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次劫难。
潘莲告诉自己,一定要去金府,不是因为那是一个可以保住自己这不值钱的小命的地方。
而是因为有了蓝虞的情报,自己一定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出人头地,获得夫人的信任,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把柄可以掌控。
蓝虞的母亲本就是金府的老人,对于金府可谓了如指掌,本来是把女儿嫁给了秀才,指望着女儿顺遂一生,不想女婿不争气,反倒连累女儿进了教坊,成了最卑贱的的人,好不容易把女儿弄进府里,不想结果却是这样。
蓝虞含恨出府,一心想要复仇,奈何母亲身份低微,自己又时日不多,加上潘莲对于自己的另眼相待,这才动了心思。
在潘莲答应帮蓝虞复仇的当晚,蓝虞就送信给母亲,为潘莲入金府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