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刘宝进潘府就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潘府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后巷的破落户终于是散了,潘大娘的手段,也不知道潘大娘是干了什么,短短三个月,十几口子人陆续到潘府领了笔银子,就纷纷回乡了。
不过,虽说没了后巷的无底洞,可是为了填这个窟窿,潘虎还是不得不把点心铺子也顶了出去,好在无论是饭庄还是点心铺子,都不是太大,流水也向来不多,麻烦倒是不少,顶了出去也算是好事。
专心经营胭脂铺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潘虎对于胭脂行业还是不算精通,好在凭借金夫人的独门偏方,倪大家偶尔流出的胭脂方,潘记经营的也算红火,虽说没有以前家大业大,但是却舒心了不少。
只是啊,这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人这一辈子就少有那顺风顺水的时候。这不,一事刚过,又有一事,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潘府又遇上难题了。
“夫人呐,有件事儿我现在有点儿拿不准该怎么办,你对那些大宅子里的弯弯绕比较了解,你看这事咱们能插手不?”潘虎在屋里来回踱着,终于还是皱着眉头,说了出来。
这夫人虽说是一介女流,可是却远比潘虎经过的事情要多,再说这些贵人之间的明争暗斗,金夫人也是比潘虎知道的要多,有些事情,潘虎看不透,猜不到,金夫人却是一打眼,就知道什么地方出了什么样的幺蛾子。
这些年,潘虎能在京城站住脚跟,也是金夫人的功劳,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人需要拉拢,什么人不能沾身,什么人可以投靠,潘虎在金夫人的帮助之下,在这四九城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因此,一遇到什么事情,潘虎总是要和金夫人商量一下,虽然金夫人不懂经商,却可以告诉潘虎哪里去不得。
“什么事啊?怎么这么严重?”金夫人看着潘虎在屋里来来回回焦躁的蹭地皮,忙递上一杯茶,“慢慢说。”
金夫人自从解决了后巷问题之后,可有些时日没见潘虎这么焦虑了,而且就算是后巷惹事,饭庄被卖那会儿,潘虎也没这么神魂不定过,千万不要是什么大灾难啊!金夫人心里总是有着童年的阴影,对于难事虽说撑得住,却真心的害怕。
“昨天,倪大家来铺子了,说是没处可去,求咱们收留。”潘虎接过茶,确实没有喝,转过身又给放回桌子上了,现在的潘虎心里那是七上八下,别说喝茶了,就是说话都觉得烦闷。
“怎么可能啊?倪大家是什么样的人物啊,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金夫人一听,大吃一惊,这件事根本是不可能的嘛!倪大家本身虽然没有产业,但是凭着那一身制作胭脂的传奇技艺,那也是在胭脂行当里呼风唤雨的角色,再者说由于倪大家的胭脂妆扮起来分外娇艳,所以倪大家那可是能够出入王府后院的牛人。
“我就是不知道原因,倪大家又不肯说细说,所以我,才拿不定主意啊!”潘虎一脸的焦虑,能把这么一个了无牵挂,手眼通天的人物逼到这个份上,那一定是了不得的事,这么大的事,自己这个小小的潘府能不能承担得起,那可真是不好说。可要是不管,于情于理怕是都说不过去的。
“想来不是什么能放在明面上的原因,但是,现在我们也不好做什么选择。这样,咱们先把倪大家安排好,然后静观其变,想来就算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下手,也应该有个征兆,实在不行,咱们再做决定也不迟。”金夫人沉思良久,这倪大家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虽说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可是要是真的站错了队伍,那后果就不是遭殃那么简单了。
“怕是没那么简单,这回这事,我看着没那么简单,就怕安排了倪大家,咱们就没有退路了。”潘虎眉头更加紧锁,眼里的焦虑不减反增,虽说落难时时有,翻身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倪大家落难落得很是蹊跷,而且事到如今也不肯说出原因,这翻身的几率怕是真的很渺茫。这要是真是帮了忙,惹下大祸就糟了。
“不会的,咱们和人家比,就是一小鱼小虾,人家不会放在心上,抬抬手就能放过去。”金夫人心里也是波涛汹涌,但是目前实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努力安慰自己。
虽说倪大家可能是遭了祸,也可能从此就没了翻身机会,可是有一条啊,这潘家可是没少受倪大家的恩惠,落井下石是要遭人骂的,再者说,这倪大家虽说是躲避到了潘记,可是却也不是通缉要犯,自家也不知道谁是对头,告密都没处去告啊!
“可是咱们家太小了,没等人家抬手,咱就能被压死了啊!”潘虎听了金夫人的话却并没有安心,反而更加焦虑了,既然,金夫人也只是安慰自己,可见这水不是一般的浑啊。
“那也不能乱,此时什么决定都不要做,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的,你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倪大家打出门去吧?”金夫人咬了咬牙,“你去把倪大家接到府里来,自己去,别让人看见,回头就对外说,倪大家接到急信,也没告诉你一声就出城了。我这边也安排一个人冒充倪大家出城,希望可以骗过外人吧!”
“那咱们可就是上了倪大家的船了啊!虽说他是一个本事人,可是毕竟也只是个本事的匠人啊!”潘虎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从倪大家踏进潘记的那一步起,潘家就逃不开了,只希望倪大家这对头并没把倪大家太当回事了。
“那有什么法子呀,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保住倪大家也就是保住咱们自己,不过,一定要弄清楚倪大家的对头是哪位,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呀。”金夫人也感叹道,这人生,怎么一个坎接着一个坎啊!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对了,让倪大家进府倒是可以,可是总不能就这么突然弄一个人进来吧,太显眼了。”潘虎转念一想,“要不说是给礼儿聘请的先生?也不成,倪大家那张脸太显眼,一准露馅啊!”
“这你就不要管了,你先去问问倪大家同意不?别咱这弄得热火朝天的,人家还有了安排。”金夫人好笑的看着潘虎,潘虎人挺好,做生意也有一套,就是太一厢情愿,什么都得依着他的想法才行。
“那成,你先安排好,一会儿去后门接应。我现在就去铺子上,要是倪大家同意,我就直接带他从后门进府,要是不同意,我自己也从后门回来,咱们就不要再折腾了,免得引人怀疑。”潘虎说完,就要出门。这事还真是拖不得,这潘记铺子上人多眼杂的,加上又是胭脂铺子,是非八卦传的比什么都快,倪大家还是这方面的名人,再多呆一会儿,怕是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了。
“你站住,想好了再走,到铺子以后,你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倪大家要的东西府里也没有了,回头给他寻寻看,然后抽空问问他的想法。”金夫人一把把潘老爷拽住,既然是大事,那就要安排妥当,千万不能在这小事上出了差错。多说几句话遮掩一下,将来有个万一,也算是个推脱不是。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倒是一个,我从后门回府,也得有个说法啊!”潘老爷颇有点不耐烦,刚要走,一下子又想起一事来,这个可得事先套好词喽,要不然一准露了。
“嗯,这样,你买一车玫瑰花瓣回来,就说我要教敏儿、莲儿制作胭脂,是你特地挑选的,我呢,就在后院整理容器、工具,再把下人打发走了,就说是秘方,也正好能迎着你们。”金夫人眼珠一转,点子就来了,要不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么,谎话向来是张口就来。
“也成,就是委屈倪大家了,不过既然是避难,想来也没那么多讲究,就把后院那个偏屋收拾出来吧!”潘虎倒是没想那么多,一听这借口合理,自然就是同意了。
“拉倒吧,偏屋那地方人来人往的,什么人不去,在那儿住,和通告天下有什么区别?”金夫人揉揉抽痛的额头,杏眼圆睁,这个潘虎,总是这么大大咧咧,还以为自己家是风雨不透的铁桶呢!
“行了,那你安排吧,我先去铺子上把那祖宗接回来。”潘老爷终于是忍不住了,反正家里有金夫人坐镇,乱不了,先把那祸根请出铺子才是真的。
“去吧,和你商量,还不如和敏儿商量呢!”金夫人这会儿已然有了主意,得赶紧去知会敏儿、莲儿一声,这府里人好摆弄,可那刘宝就是一个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