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一会儿和娘一起上香还愿去,顺便也看看李先生,你哥哥现在书院里还是跟不上,最好能把李先生请回来。不过,你可不许淘气,不能乱走哦。”金夫人揽过囡囡,一脸严肃的说道,没办法,这小妮子什么都敢干,不事先讲好,那肯定是惹祸没商量啊!
“我们出去么?红云寺远么?可以逛街么?”囡囡来到这里也二年多了,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前院,还挨了金夫人一顿骂,可是憋坏了。
“逛街?!你就给我消停点儿吧,外面乱着呢,不准你乱走,等到了红云寺,娘和你一道儿去见李先生,你呀,沿途看看风景旧算了。”金夫人一听,柳眉倒竖,这丫头心还蛮大啊!
一看金夫人的脸色,囡囡老实了,说实话,别看这二年,金夫人把囡囡宠上了天,可是囡囡心里可明白着呢,古代的女儿不值钱,听话可心时,那是宝贝,要是真是闹大发了,那就是一根草。
坐着马车出了门,听着外面人声鼎沸,囡囡心里好似百爪闹心,有心把门帘掀开,可是看看金夫人的脸色,没敢动,强忍着内心的躁动,重新坐回了金夫人身边。
好不容易到了红云寺,囡囡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这一路上,金夫人也不怎么说话,脸色也不算太好,吓得囡囡也没敢胡闹,老老实实干坐了一路。
来到寺里,就看见有不少人家在寺里进进出出,本以为会是有老方丈过来安排接待,结果连个老和尚都没见着,一个小沙弥就把金夫人一行打发了,给安排了一个小厢房,随后小沙弥就不见了。囡囡简直无语了,可是看看金夫人,金夫人似乎没觉得怎么样。
果然小说不能信啊,看看哪本小说里,夫人带着小姐进香不是前呼后拥的,结果轮到自己,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骗子啊!
金夫人可没管囡囡的小心思,领着囡囡直接去了主殿,诚心拜起佛来,囡囡跪在一边,却没心思拜佛,别看囡囡自己是再世为人,可是囡囡自己还真是不信佛,以前囡囡就觉得,在中国就应该信神、信道,在欧洲就应该信上帝、信耶稣,至于佛,囡囡从来不信,也不欣赏。
既然不信佛,自然就谈不上虔诚,囡囡左瞧又看,都是在拜佛的,没啥看头,倒是这个时候,金夫人在一边念念有词了,侧耳细听,感情是在还愿,“我佛在上,信女潘门金氏,携幼女潘莲前来还愿。”
金夫人之后念叨什么了,囡囡,不,是潘莲全都听不到了,终于是知道自己大号了,整整两年了,天天被人叫,人人叫囡囡,哪怕是下人,叫的也是囡囡小娘子,害得自己以为自己大名就叫囡囡呢!
看看主殿上坐着的如来佛祖,潘莲倒是诚心磕了个头,别的不说,就冲今天自己有名字了,也该拜他一拜,虽然这名字着实不算好听啊。
金夫人还完愿,领着潘莲直奔李先生住的厢房,不想,李先生不在,一问才知道,李先生和璇玑和尚在山上竹亭下棋呢!
这样一来,金夫人倒不好直接上门了,金夫人一琢磨,“囡囡,你一会儿让小沙弥带你去竹亭,看见李先生问问好,说说你哥哥现在在学堂的情况。你好歹也和先生学过一星半点儿,也算是半个学生了。”
“哦!那我要逛街!”潘莲一听,这金夫人自己不好去问李老头,倒是让自己去打先锋,不过也好,免得李老头不同意,伤了金夫人的颜面,女人心眼一向小,真要是得罪了金夫人,李老头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借这个机会,得要一点儿好处,估计金夫人能同意。
“逛街绝对不可能!”金夫人奔儿都没打,直接拒绝,可终归是有点心虚,这囡囡也快五岁了,按理说,这事让囡囡办,对囡囡的名声还是有些影响的,不过为了礼儿的前途也只能是牺牲囡囡了,想到这里,金夫人又说,“回去的时候,许你去自己铺子里看看,旁的地方,你想都不要想!”
说起来这个条件潘莲根本没想过金夫人能答应,本来就准备顺势让金夫人给自己买点小玩意,想不到竟有了意外之喜,虽说是在自家的铺子里不能出去,可毕竟是在闹市的铺子里,比马车上可要好太多了。
至于金夫人想的那点儿事,潘莲是一点儿也没想到,不是潘莲不重视自己的名声,实在是自己年龄太小,在二十一世纪那会儿,这个年龄就是一奶娃娃,名声什么的离着太远。
别看潘莲已经在古代生活了二年多,可是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毕竟是三十多年养成的,尽在骨子里的张扬,让潘莲全然不重视对于古代女儿来说的一些禁忌。
说实在话,这些禁忌,潘莲也是知道一点的,可是自小就表现的聪慧异常,没人教训过她,就算是金夫人,也只是对她的小淘气加以约束,对于那些禁忌,潘莲也只是知道、了解,却没有记在骨子里。
潘莲屁颠颠的跟着小沙弥找到了竹亭,竹亭里面李先生和璇玑和尚相对而坐,身边煮着茶,茶香四溢,一丝一缕飘到了潘莲鼻子里,果然是好茶啊,清新冷冽。
走到亭子里,没等说话,就听见李先生略带火气的说了起来,“和尚,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你收这个戒空,收的太仓促了!身为朝廷命官,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最后遁入空门要为她念经积福,这动机似乎不妥吧?”
“佛普度众生,他既然已看破红尘,我又何须再苦苦相逼?”璇玑和尚淡然一笑。
“可是他还有老母在堂,妻子在室,孩儿也尚且年幼,家中又没有兄弟姐妹,就这么做了和尚,太无情了!”李先生言语中满是气愤。
“既然已经出家了,那些就是红尘往事,与戒空无关了。”璇玑和尚不以为然的说道。
潘莲听到这里,实在是气愤难当,再听下去,非气出个好歹来,直接插进话来,“先生,你还说什么啊,那么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都能混进佛门,这我佛怕是要流泪了!”
“阿弥陀佛,这位小娘子请慎言,佛门清净之地,怎可胡言乱语?”璇玑和尚这下可不淡定了,直接站了起来。
李先生一看,一愣,“潘家娘子,何必出口伤人呢?”
“难道不是么?对与国家而言,正所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国家用俸禄加以奖赏,他却用了俸禄不干事,跑来当和尚,难道是忠?于母亲而言,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养儿万般辛苦都忍了下来,眼看可以享享清福了,他倒好,遁入空门了,孝在何处啊?对于儿子而言,年幼无知,还没有成为栋梁,父亲没了,仁在哪里?对于妻子而言,那更是无辜,生儿育女还成了罪过,有夫变无夫,人还活着,就不认了夫妻之情,这义又跑到了哪里?”潘莲一脸怒火,有些话实在是忍不住啊!
璇玑和尚一愣,一时没了言语,潘莲却没有就此停住,“再说这佛祖普度众生,为何单单普度他一人?难道那老母、贤妻、幼子都不用普度么?他们在人间受苦,为何他却可以得什么大自在啊?”
看璇玑和尚无言以对,潘莲却没准备就此打住,“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和尚为了苍生,进入万丈红尘也是应该的吧?暂且不谈那个坏了心肝的家伙,大师您可是得道高僧,不劝说他回家行善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收下他呢?和尚不是要慈悲为怀么?为什么对他的家人毫无慈悲之心呢?”
璇玑和尚愣了好半晌,终于清醒过来,对着潘莲深鞠一躬,“多谢小娘子,贫僧受教了。”说完扬长而去。
看着璇玑和尚潇洒的背影,潘莲直接懵了,这还等着听璇玑和尚的高深法理,继续争辩呢,谁知道,这高僧果然与众不同,直接开溜啊。
“你呀,这些日子了,怎么还这么牙尖嘴利,口无遮拦啊?你这样,终是要吃亏的。”李先生都听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潘莲是大摇其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那个什么戒空太气人嘛!一辈子吃喝玩乐什么福都享受完了,最后还想得个大自在,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啊!”潘莲一说到这戒空,就气不打一处来,打从上辈子就看不惯这种人。
“对了,先生,我哥哥在学院老是挨骂啊,虽说有几个朋友,可是书院的先生总是训斥,哥哥都不愿去书院了!”这才想起重要事情来,潘莲赶紧说出来,这要是忘了,金夫人可就得气死。
“礼儿,天赋本就不行,科举一途怕是前途堪忧,倒不如交好几个有天资的朋友,日后也有所帮助。”李先生一听,苦笑了一下。
“先生,不能再教我哥哥么?”潘莲干脆挑明了问。
“老夫无能,再者说,已经答应欧阳大人,去府上为小侯爷发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