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上最近总是觉得很慵懒无力,对什么也都是兴意阑珊,或许最深的孤独不是长久的一个人,而是心里没有了任何的期望,没了期望的女人就如同一朵凋谢的花一样,枯萎颓废。
来到这里,已快半年,匆匆一面,再无瓜葛,就连一通电话,也是如此简洁明了,或许属于她的爱情真的结束了,她与他之间,终沦为最陌生的平淡。她忽然有点想念自己的家乡,也想念那里的人。她何时能成为一只倦鸟?只有真的倦了,累了,没有丝毫的力气了,她就知道回家了。
刘一龙出差了几日,今天刚刚回来,局里领导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可是他回到家,洗了个澡就来了“陌上倾城”。几日不见,她一切可都还好?
刚到酒吧,就看见柳陌上披着一个黑色的披肩,蜷缩在吧台里面,她的眼睛幽幽地望着窗外,一脸的孤寂。她看上去又瘦了,披肩下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看了让人心疼。
他默默地走近她身边,她并没有发觉。
“咳咳。”他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多说一句对她来说好像都是一种打扰。
柳陌上微微地回过神儿来:“刘法医?”
“外面什么那么好看?让你目不转睛的。”
“哦,没什么,只是外面的春意浓了,看上去真好。”柳陌上收起心中点点哀愁,故作轻松地说。
“哪有在屋子里看春天的?不如我带你出去看吧,一定是不一样的风景。”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景色应该还是一样的景色吧?”她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你呀,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商人,倒像个游吟诗人。”
“呵呵,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你认为呢?”他看着她轻笑。
“我是一个吟着诗的商人!”
刘一龙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女人有着过人的才华和智慧,也懂得幽默诙谐,只是她忘了,慧极必伤!
“我无言以对!”刘一龙心悦诚服地笑说。
柳陌上也微微一笑,“对了,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今天我休息,所以想过来找你踏青去,就是不知道柳老板能否赏个薄面呢?”他半开玩笑地问,可眼神里却是无比的认真。
“踏青?现在还早点吧,小草才刚刚发芽。”
“说实话,最近工作有点累,我想出去放松一下,所以……”他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柳陌上虽然很不爱动,但是见他都如此说了,又不好意思推诿,毕竟是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她,如今他需要她,她怎能忍心拒绝呢?
“好吧,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人,你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换件衣服。”
“好,我等你!”
柳陌上到楼上换了一条牛仔裤,还有一件白色衬衫,顺手把一头性感的长发束成一个马尾。
当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刘一龙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来如此随意打扮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青春有活力。如果眉间再少那么一点点愁的话,那该有多好!
“好了,走吧。”
柳陌上没有注意到刘一龙眼里流露出的惊艳。
“好。”刘一龙收起所有神情,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得耀眼,这让最近一直窝在酒吧里的柳陌上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扬起手,轻柔地遮挡起光线,嘴角有些微微上扬。
“你这是在偷笑吗?”刘一龙看着她很是可爱的样子。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刚出狱的囚犯!”
刘一龙不由得怔了一下,囚犯?也真是只有她能想出来这个词形容自己,不过这又有什么不贴切呢?她本就是在一所囚牢里,不过这是一所爱的囚牢,而囚犯只有她自己而已。
“如果一个人的心是自由的,什么牢也囚不住她。”
柳陌上下意识地望向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他很熟悉她,而且是在很久以前。
“好了,美丽的囚徒,咱们赶紧上车吧。不然错过了大好时光,就得不偿失了。”刘一龙看着她探研的表情,深知自己刚刚的一句无心之语让她有了些许的疑惑。
只是柳陌上转念一想,他又怎么会熟悉她呢?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只能称得上相识,根本谈不上相知。
“好吧,帅气的警官先生,你带路吧!”既然已经出来了,她也想再看看这座城市的风景。
原本以为他会带着自己去公园或是别的地方,可是他却只是开着车漫无目的带着她兜风。
轻柔的微风拂过,春天特有的芳香气息直沁入她的肺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舒服,很惬意。
她不由得把手伸出车窗外,感受着风吹过掌心那满满的感觉,然后她又把摊开的手掌握紧,瞬间,手里空空如也。她有些自嘲地笑了,原来有些东西不是紧紧握住就能拥有的。
刘一龙虽然开着车,但是他始终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其实他想带她去看黄河,去山上坐缆车,更想带着她去看猴子,可是他没有去,因为那里有太多属于她的回忆,他不想触及,看她触景伤情,他的心亦是同样的难过。
“其实没有目的的游走,才能看到出乎意料的景色,希望我没让你觉得太无聊。”两个人长时间的沉默,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没有无聊,反而感觉很好,一瞬即过的风景才是最让人值得留恋的。”她有些感慨地说道。
刘一龙细细地咀嚼她的话,然后不由得内心苦涩,原来怎么做,都无法让她挣脱过去,情也好,景也罢,她终是停留在有他的岁月。
“其实最美的,不是养眼的风景,而是风景过后沉淀的内心。”
柳陌上听了,忍不住眯起眼睛重复着他的话,然后笑了。
“其实你何尝像一个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呢?”
“或许现在的我们,都不是最初想象的模样,但是现在的我们可以决定自己将来的模样,我只希望将来的我们,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
柳陌上无言地沉默着,他的话触动了她。顾怀城也说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难道真的到了自己该放下一切的时候了吗?可是,放下了他,自己的生命里还剩下些什么?这几年,他已是她所有的习惯,就如同罂粟的毒,噬心蚀骨!
想到这儿,她突然感到心烦意乱,虽然他是自己心里戒不掉的瘾,可是谁又能知道在她浮萍似的岁月里,那些仅仅凭着臆想杜撰出来的力量,曾经给予过她多大的勇气?她之所以活着,好像只是因为他的存在,她可以看不见他,可以摸不到他,可是她知道他们共同地呼吸着,这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温暖了。
“刘法医,我忽然很想吃浆水面。”她忽然莫名其妙地说。
“嗯?”刘一龙显然也被这风马牛不相及的想法弄得一愣。
“我们去吃浆水面吧。”她依然自顾自地说。
刘一龙看了看西下的太阳,哦,也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你想去哪里吃呢?”既然她想吃浆水面,想必她就已经想好了要去的地方。
“去‘好妈妈浆水面’吧,那里的面有妈妈的味道。”
其实答案早已在他心中,‘好妈妈’有的岂是妈妈的味道?明明是那里有他的气息。可是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我们就去吃‘好妈妈浆水面’!”他把车头一转,向市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