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没有眼力劲的,瞧见我气恼成这般模样也不知进退了些,竟还在本上神前头碎碎念个不止。
本上神宽容,吐纳一番后不欲理房中这两个不上道的货,独自洗漱更衣去了,待我做好这些时,小红也终于停下了她的尊口。
“说吧,大清早这般吵吵闹闹是想哪般?”我心十分不太平,便不如以往来着慈和。
“哎呀,我都不记得正事了。祝融大帝有请上神。”
祝融?
祝融向来上道,十分有大帝风范,本是我与他共管南方,有他我是半分事情也不必做的,悠闲自在的很。除了每年一度的总结外就不曾见过他,那例会我也是睡过去的。
闹不懂这些个神仙时常朝奉,坑长无趣的紧。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瞧着人家来请总是要去一趟的。帝俊这厮这次倒是乖巧,不跟着我去。
我也喜闻乐见,独自去找祝融去了。
祝融魁梧,又是一副威严样子,岁数我年岁比他大些,却是有几分不敢直视他的,忒是没用了些。
“朱雀上神。”
“祝融大帝。”
他这般毕恭毕敬的,真是折煞我了。
“事情紧急,不得不请朱雀上神。”
我瞧这祝融面色凝重,似有大事,委实有几分吓着我了。
“不知何事让大帝这般凝重,如有用得到朱雀的地方,朱雀定当帮忙。”说完我便后悔了,这嘴快的,怎能轻易就应下了呢?
“此事非朱雀上神不可。”
说完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青龙不争气的儿子,老四,蒲牢。
青龙的儿子我也就不吐槽了,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若不是投了个好胎,哪里来尊为神位。这个蒲牢向来乖巧,也不似他那几个兄弟有些痴缠怪癖,就是胆子委实小了些,没事就爱嚷嚷。
他也不知什么原因来了南方,途径海域时被群鲸给围住了,胆子甚小,躲于一了无人烟的小岛,瞧着那些个鲸不肯散去,便不停的嚷嚷,声音十分大,吵得一方不得安眠。声响之大,犹如地崩山裂,令上去劝阻的仙君神形受损。
祝融这才眼瞧不下去派人寻了我来。
论辈分,蒲牢也要唤我声姑姑,自家侄子这般丢人,本上神的老脸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
若是我出手便不必顾着青龙的面子,直接动手便是,也难为祝融这么顾着我与青龙的面子,毕竟是自己人不争气,还是自家人解决,以免被人诟病。
“此事交予我了,祝融大帝放心。”
我独自来到那蒲牢被困的小岛上,岛颇小,约只有十来亩的样子,四面环水,连一个遮挡树木也无,就瞧见蒲牢瘫坐在那里。我一靠近鸟躯也一震,乖乖隆地洞,这哭声也忒是渗人了些。
我闭了耳关,护住自己玻璃般的心魂,靠近嚎啕大哭的蒲牢。
然后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天灵盖,脑门瓜子上。
“姑…姑姑。”他止住了哭声,一脸啜泣的样子。话说你都这般大了,化成人形也是二十来岁的少年郎了,这幅要死不活胆小怕事的样子是做甚呐!!
“好了,莫哭,这般娘气,也不怕折了自己一世体面。”我这上神真是仁义,不欲伤这些个小年轻的心,还要好言相劝着。
“姑姑,那些鲸欺我。”你有被大把年纪的人抓着衣角哭泣的体验否,真真是想将白眼翻的不要掉下来才好。这蒲牢怎么说都有万把年的岁数了。
“那些个鲸早早不见了。”
蒲牢也算一位修为颇高的神君,他那一声声怒吼鲸哪里受的住,早早的就跑了,蒲牢一把鼻涕一把泪,偏就是不好好看着鲸跑了否,一直苦苦嚷嚷到了我来才停。
蒲牢抹了抹泪,一副受尽委屈,被人**掳掠了的小媳妇样子。
“你来南方作甚?”
蒲牢虽说是我侄子,但感情上是生分的,血缘上更是不搭嘎的。我与青龙年幼时感情不错,自打他有了妻室后便不怎么来往了,但我们那千八百年的交情还是存在心中的,他又一贯稳重,我便一直唤他为大哥。
他头几个儿子我也算是见过的,蒲牢长的最像青龙,又惯是个胆小爱哭的,他小的时候我倒是时常逗他为乐,最爱瞧他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没想到几万年不见,他还是这幅莺莺燕燕的样子,十足的娘气
“父君让我来请姑姑,小弟百岁生辰。”
怒之。我这不管事的,向来就没什么钱财,我这千百万年的算是不错的东西都送给了青龙,这是**呢!一窝生个不停,大约是十天八荒的都觉着,青龙靠着我们送的礼也算是一带富豪了。
我绞尽脑汁寻思着家里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玩意,寻思着不如给青龙送个儿媳好了,譬如我那不长进的小红。
蒲牢跟着我回苍南山,瞧着帝俊在此,便想将帝俊一同邀去,我原以为这厮傲气,定不会屈尊去瞧那些个小辈,却不想这厮白吃白喝惯了的,真的还应下了。
本上神原还想借他推脱一番,保住我那日益消瘦的荷包,现下甚是无奈,只能一同前往。
东青龙,东为大地本就富饶。
青龙一算是仙界富豪了。
明晃晃的海珠水晶照的一室通亮,夜光美酒,却也及不上帝俊一身繁华,珠光玉翠,金丝溜边,云锦织锻,他一出现便就吸引一片瞩目,那样的风华气度即便是天底下最繁美他也是衬的起的。
可偏唯独将我衬得十分朴素了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我那些个钱财哪里经的起帝俊消费耗损。还不如包个小白脸来着听话顺从。花我的钱财还要我好颜伺候,时常上门以供调戏,实在是窝囊本上神了。
我早早忘了青龙小儿子叫什么名字,现下竟已经百岁了。和凡人相似,这些个闲着无事的神仙总会寻些名目聚一聚。活了上把年纪的也有每年过个生辰的。我现下大约是两百多万的年纪,也是记不太清的。生辰就更是没有了。
我且还记得,自己是无父无母的,我第一次看清世间的时候便是满目的火光,绵延十里,燃的天地火红一片,即使那日落朝晖也及不上的。人踪尽灭,眼里是一片的红,一片热,是我初见人世的旖旎风光,此后经年我最爱的便是漫天的火光,倚在那炽热火焰里,温暖至骨。
便也就没人和我说,何时是我的生辰。
我送了礼,与那些个仙君客套一番,顺便品茗一番青龙杯中物,东方地大物博,酿出的酒也别有一番滋味,我定是要好好的喝上一盅。
可帝俊竟是要带我去看青龙的小儿子。
这些个毛都未退的小崽子有何好看的。一百岁未能化成人形,大约也就一禽兽样貌。丑的很。
我向来实诚,就怕若是心直口快会伤了嫂嫂伤春悲秋的心。
我总是怀疑青龙一定是绿帽子戴着,九个儿子哪有几个像他的。
小儿子叫螭吻,这个也算是离谱的了,龙首鱼身,还不能化为人形,被将养在水里。
“朱雀上神。”
我瞧着嫂嫂面色枯槁,约莫这些个孩子没几个是省心的。
我瞧着那水里的娃娃有种想扶额的冲动,这孩子是在寒碜了点,青龙也算神武,怎能生出这般诡异的儿子。长长的鱼身上是斑驳的鱼鳞,龙须也似那鲶鱼,瞧得的我实在好奇,他是怎么呼吸的。
我未曾想过帝俊也会对奶娃娃感兴趣,巴巴的瞧着。
“真丑。”
“……”
帝俊你这厮就不能说的委婉些,你瞧嫂嫂的面色,铁青铁青的。
“这样子说小孩子以后才会长的漂亮。”
我言不由衷,却不想这话后来成了习俗,罪过罪过。
“借上神吉言。”
怎么说都是我的小侄子,我欲上前与他欢乐一番,却不想他溅我一脸的水。
本上神宽容,瞧嫂嫂微微赔了个笑脸,自行下去整理妆容去了。
待我将自己拾掇好后,瞧见一屋子的人都不知跑哪里去了,只剩下帝俊和螭吻。
“嫂嫂人呢?”
“走了,小鸟把螭吻抱起来。”
“抱他作甚?”我性属火,命里的克星就是水,我是十分不愿抱个危险事物在怀的。
“小鸟不要盘古精魄了?”
“盘古精魂?!”
怪不得你这厮愿意来这,原是冲着盘古来的。
他又惯是个娘气爱漂亮整洁的,我便只能抱起那个奶娃娃,为了盘古,我忍了。
他轻点螭吻额头,牵引出置在螭吻身体里的精魂,可不想这时,本应该在外头招呼客人的青龙来了。
瞧见我们一个抱着湿嗒嗒螭吻,一个在从自家儿子身体里不知引出什么东西。便抓狂了。
“朱雀!!!你在做什么?放开我儿子!”
青龙冲过来,我断不能让他叨扰到帝俊,我不愿伤着青龙,便施了普通的结界将他挡在外头,可是我哪里及的上青龙,他护子心切,很快就将我的结界破的摇摇欲碎。
“青龙!”我瞧着快要挡不住了,怒斥了一声。
“你若妨碍帝俊取盘古的精魂,我们便割席断袍!”
“生死不复相见!”
我们异兽,又活到这把年纪,世间在乎的也是心中的情谊。我是十分不愿说这样重的话的。
青龙呆愣,缓缓开口。
“盘古…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