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石头
凉风习习，两人坐在敞开的堂屋方桌前，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吃肉，林风最佩服的是闾丘韬晦的无拘无束。
一年多前，林风家家徒四壁，闾丘韬晦第一次上门也和现在一样丝毫不在意，把他家当做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这也让当时生活在窘境的林风感到温暖，现在条件改善了，韬晦依然和从前一样。
林风虽不善言辞，但很感激韬晦，他觉得生活的改变全赖闾丘韬晦无私的帮助，韬晦也是碧水村中除家人外第一个不在意他面目怪异的朋友。
韬晦夹了块血鹿的蹄筋啃了起来，这血鹿肉味道不错，鲜美无比，炖的火候刚刚好，很有咬头，韬晦在林风家很是随意，丝毫不用客气，因为他知道如果客气了林风一定会不高兴的。
韬晦和林风之间有个小秘密，碧水村中的人都不知道。
林风现在练习的功法，就是来自韬晦在古籍善本中找到的《九龙十象撼天功》残本。
韬晦在整理楼烦叔父家的古籍善本之时见到几张用远古妖文撰写的皮革，楼烦叔父告诉他，这几张皮革是乡间的农人送到他店铺的。
附近的人大多知道闾丘楼烦老爷喜爱古籍善本并愿意为此掏大钱，当地一些人应当在家里找到看不懂的书籍都朝他的店铺里送，以期换个好价钱，具送来的农人说这几张载有文字的皮革是随着山洪从附近的山里冲出来的，要不是因为这几张皮革水火不侵，且是用自己不懂的文字书写，他是不会收的，已经在家里存放了六七年了，胡老爹也曾看过，可惜一字也不认识。
韬晦知道就算是完整的远古功法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价值，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修练环境远远不能和远古，上古时相比，据说远古时随便在路边摘个野果，就说不定是朱果或黄中李，普通人吃的也是灵谷，喝的是灵泉，就算平时不怎么修练，灵力也蹭蹭往上走，那时炼神多于狗，元婴满地走，韬晦很后悔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否则自己也可能是仙人了。
现在就算是修练天才修习上古功法也只是走上绝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具修真界的前辈们分析这是因为资源缺乏之故。
《修真纪年》中记载，五千四百年前各大修真门派齐心合力打开一座上古遗迹，找到不少高等级的全套修练炼体的玉简，修真界的大能们发现这些功法精妙而且另辟蹊径，远远超过现在的高级功法。
于是他们安排自己的精英弟子修习，结果竟无一人能够成功，反而耽误了时间和巨量的资源，最后成了修真界的笑话。
何况这几张皮革明显是残本，韬晦估计大概只有正本的五分之一，开始他还没有在意，见自己看得懂，就随手翻译了。
韬晦也常常想，自己为什么懂得这么多种远古文字，现在连妖族古文字都难不倒自己。
这次的翻译不同寻常，经过一夜睡眠，第二天起来韬晦发觉在自己的脑中《九龙十象撼天功》的残本变了样，多出不少内容且昨天翻译过的内容也大变，令韬晦感到震惊和害怕，因为自己压根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韬晦决定继续实验，开始他默默在脑中观想这部残本，折腾了一个白天一直没有反应，于是他克制不让自己睡着，希望自己能有所得，结果当他实在熬不住睡下的短短两个时辰内，脑中又多出一部分《九龙十象撼天功》的功法。
经过几天时间的发展，脑中的功法完整了。
韬晦不知道这部功法能否修练，于是想到只练习了基础功法的林风。
林风对韬晦十分信任，毫不推迟地练习起来，这让韬晦的心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出现意外，就害了林风全家。
可是没想到林风原本十几年没有突破的武士初级境界不到三天就突破了，林风兴奋异常，更加感激闾丘韬晦。
韬晦知道这部功法能够练习后，内心如同被狂风巨浪冲击过一样，大受冲击。
他有些害怕，因为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受身体所累，也不可能练习任何功法，如果这件事情一旦暴露，被人发现自己可以自动分析和改进功法，恐怕会被人看做宝物一类的存在，从而被人圈禁，威逼，自己可不希望因此而失去生活和自由。
于是韬晦要求林风保证不把从自己这里得到功法的事情透露出去。
林风见到闾丘韬晦郑重的表情，心中既是感激，又有点狐疑，难道这部功法是闾丘韬晦冒险从闾丘家偷出来的，在村里只有闾丘家才有除基本功法外的功法。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心惊，毕竟功法这类东西无论在哪个家族都是异常珍贵的传家之宝，如果丢失或毁坏那是要出大事的。
他对韬晦的感激溢于言表，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指天以自己祖先的名誉发誓，从此林风自觉地把自己当做韬晦的手下，虽然韬晦要求他已兄弟相称，林风却坚持叫韬晦；公子。
酒足饭饱，韬晦沉默了许久说道：“我这几天就要离开了，这两年你辛苦了，谢谢你。”
林风大惊失色，颤抖的说道：“公子您要离开？为什么，不管怎样我都要跟着您走，您身体不好，身边要人服侍和照顾。”
韬晦喝了口茶，不容拒绝的说道：“这次我跟楼烦叔父去仙门整理古籍，有可能得到治疗身体的方法甚至药物，你现在已经达到武师中阶，如果跟随我，被楼烦叔父发现会有大麻烦，虽然《九龙十象撼天功》中有隐藏实力的要诀，你现在看起来依然是武士初级，但是仙门之中的修炼者实力极强，一旦发现，你我都会有灭顶之灾。”
林风皱着眉头说道：“公子，难道我修炼的功法不是来自闾丘家吗？”
林风这一年多来一直有这个疑问，却不好意思询问韬晦。
他发觉自己修练的速度比村里闾丘家的第一高手闾丘孝义强得太多。
自己也知道比起修练资源和身体素质，自己和闾丘孝义差的太远。
自己不过是孤家寡人，修练的年龄已经耽误了，三十来岁才开始修练《九龙十象撼天功》而孝义修练的资源由家族提供，闾丘氏是本村最富有的家族，闾丘孝义的年纪不过二十岁，正是修练的黄金年龄。
自己只花了一年多就突破到武师中阶的顶峰，马上就要突破到后期，而闾丘孝义还在武士中阶徘徊，这只能说明自己修练的功法比闾丘孝义强上很多很多。
林风不愿替韬晦惹麻烦，所以心里的疑问一直没开口问过。
韬晦想了想，还是告诉林风道：“这部功法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也不知是哪家门派遗落的，总之比起闾丘家的功法要强得多，在你达到宗师阶位已前，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包括你我和若鹜在内都会有危险！”
林风连连点头称是，他明白一门高级功法的消息一旦透露，立刻会引来官府，武道世家等无数豺狼虎豹的抢掠，无数人会为此铤而走险，所以他决定就连儿子也不透露这部功法的名字，只让他练习前几层，等到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再说。
其实韬晦没有告诉林风全部真相。
韬晦当时见到林风的修炼速度也十分惊异，他不露风色，仔细观察之下，又翻阅了大量相关书籍才大致明白林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修练速度。
大陆上有少数人血脉当中蕴含异族血脉，有些人甚至会出现血脉反转。
真相是林风具有妖族血统，他之所以脸色发青就是因为血脉爆发，而刚刚好《九龙十象撼天功》是妖族功法，正好适合林风，韬晦估计他的血脉中一定蕴含少许象族血脉，毕竟龙族在这方世界已经灭绝数万年了。
韬晦之所以不告诉林风，他修习的是妖族功法，就是不想让林风知道自己给他的秘籍竟是妖族功法，当初韬晦只想知道这部功法能不能练习，疏忽了这个问题，还好林风因祸得福，没有出现意外，否则韬晦就要内疚一辈子。
林风非常激动，他说道：“您离开了，我们父子也没留下来的必要，那我去哪儿等您好啦！”
韬晦也觉得不应该让林风待在碧水村这样的小地方，于是说道：“你去风城等我，风城上接雪峰山脉，下连潇水，物产丰富，妖兽众多，你现在面临突破，正好去那里试练寻找契机突破，还有闾丘家毕竟是京城闾丘氏的支脉，你留在这里时间过长也不妥。”
林风只得答应下来，韬晦觉得要交代的已经交代完毕正准备出门，却被林风叫住。
林风从里屋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韬晦。
韬晦接过石头，首先惊异的是石头的重量，简直轻的感觉不出它的质量，难道是什么奇珍异宝，韬晦如是想。
“公子，这块石头是我从血鹿的巢穴中找到的，看起来像是件宝物，它虽然不大，但是轻如鸿毛，十分怪异，似玉非玉，而且摔碎后会很快自动恢复，看不到裂纹。
韬晦仔细观察手中的石头，这块石头像翡翠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绿光，看起来就和一座经过人工雕琢的小山子没差别，小山子上微雕着无数郁郁葱葱的绿树草木，还有亭台楼阁，显得是那样美轮美奂，如同仙境，一看就是大师级的作品。
韬晦相信林风所说的话，左手使劲一捏，这座如同玉雕一样的小山子凹陷下去一块，韬晦松开手掌，小山子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两人看着这块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物体沉默了，韬晦因为身体的缘故虽不能习练武道，但能够感受到灵物中的灵气，比如刚才所吃的血鹿肉当中就有少许血罡之气，自己时常服用的百年人参当中有草木的灵气，而这个小山子当中，韬晦没有感知到任何灵气，只觉得没有生气，死气沉沉。
难道是失去灵力即将崩溃的法宝，韬晦在修真界杂记中看到如下介绍；上古灵宝或法宝中的绝大部分因为岁月的磨砺，最终大多丧失功能，成为废物。
修真者经常在远古或前古的废墟当中发现和得到这类法宝，它们功用全失，只能为器修提供某些炼器的灵感。
可是为什么可以轻易损坏，又能自己恢复啦！
韬晦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也许可以凭借它从仙门中换取治疗身体的灵药或方法。”
林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知道公子的身体越来越坏，几近崩溃，在他看来再好的东西也不如公子的身体，如果能够换到治愈的药材或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他可不希望公子英年早逝。
韬晦感激的看了林风一样，痛快的接受了这份礼物，说道：“这座小山子给我了，我试试看，我的病要看机缘，生死由命吧！”
林风张嘴很生气地说道：“您不能有这样的想法，要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公子一定能渡过这一关的，您自己也要有信心啊！”
韬晦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就带着这块奇石出了门。
林风站在门口许久，一直到韬晦的背影在自己的眼中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