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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个月后洛杉矶的一家私人疗养院

“今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苏昀闻言笑笑,摇了摇头,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易迟的方向,脸上带着些愧疚“其实你不用待在这边陪我的,叔叔安排了护工,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工作。”

易迟脸上带着联系,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苏昀已经光洁的头顶,“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总是觉得抱歉,倒是你自己,后天就要动手术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昀点点头,从枕头下拿出了封信递给了易迟,“如果手术成功的话,这封信就扔了吧,如果手术失败…那封请你转交给我的父母”说完朝着易迟笑笑,仿佛一点都不介意结果。

易迟顿了顿,脸上的心疼更加强烈,有些犹豫的问“那封留呢?你…没有什么给他的吗?这一个月他过得很不好,而且一直再找你,你真的……不告诉他?”

苏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嘴角有些苦涩,“我宁肯他现在恨着,也不要他眼睁睁看着我离开人世痛不欲生,那样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苏昀,你怜惜所有人,却没有怜惜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异国他乡做一个生死不明的手术,你对你自己残忍的让人心疼”易迟的眼眶都有些发红,苏昀握住他的手,活泼的反驳“谁说我是一个人,还有你陪着我呢。这一个月来,我那么糟糕的状态你都没有丢下我,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亲人了。”

易迟看着这样的苏昀,不由得想起那天接到苏昀的电话,她声音颤抖的求自己陪她演一场戏,他虽然疑惑却还是答应了。直到走进别墅听到她对封留说爱上自己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一切的不对劲。封留近乎哀求的挽留也没能换来她的心软,反而是言辞激烈又残忍的狠狠推开了他,易迟心疼这样的苏昀,但是看着她哀求般捏着自己的手的时候他只能帮着她给了封留最后的一击。

后来的苏昀联系了封留的父亲,选择了悄无声息的出国手术,并且恳求他们将这一切都瞒着那位全世界找他的封留,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个女孩善良到极致的爱情,宁肯那人误会自己是个三心二意的恶心女人,也不愿他承担痛失所爱孤苦一生的痛苦。

易迟守着她一个月,看着她因为药物吐得脱了像的憔悴模样,看着她因为手术剃掉长发后的丑丑的样子,也看过她痛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把自己当成封留依靠的样子。他看着她本来就不漂亮的样子因为病痛折磨的神色恹恹的样子却觉得惊艳无比。

只有两成把握的手术,即使他是封留,也一样会选择宁肯守着一辈子看不见的她。他羡慕封留却也同情封留,那人占据着苏昀的一整颗心,而如今守着苏昀的却是自己。

苏昀不知不觉又陷入了昏迷,易迟一开始觉得很担心,总是叫主治医生过来看看,后来主治医生解释这是手术前用了药的正常反应。他为苏昀盖好被子,拿着那封信走了出去。

“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小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请你们不要太过伤心,即使离开,也希望你们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很庆幸能够来到这个家,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我没有那个运气可以一直陪伴你们度过人生中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如果可以有来生,我希望自己还是苏昀。爱你们的女儿,姐姐。”

易迟看着这封自己有些潦草的遗书,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么美好善良的女孩为什幺遭受这样的磨难,他愿意代替她承受这样的一切,只希望能够得到上苍的垂怜,祈祷后天的手术可以成功。

苏昀睡醒的时候不知道是夜晚还是白昼,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会留在手术台上的心理准备,她没有后悔自己离开封留,也没有后悔自己来到洛杉矶接受手术,她只是偶尔会觉得还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

她还没有和封留去游乐场坐一次摩天轮和旋转木马,她还没有让封留载着她骑自行车去兜风,她还没有和封留看一场爱情电影,他们连那些情侣会拍的合照都没有拍过,她想陪着封留看一次日出……

这些好像都没有办法实现了……

苏昀拿出枕头下的笔和纸,想写一封永远都不会公开的信。

苏昀摘下手上的戒指交到易迟的手里,好久都没有松开,易迟知道她的想法,强忍着眼里的泪意,装作轻松的说道“戒指我帮你保管,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就亲自交到你手上。”苏昀点点头,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进了手术室。

苏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最后眼皮沉重的合上了,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见到了爸爸妈妈和小童,他们笑着对她说“小昀,做的很棒”,她梦到了神情冰冷的封留,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别墅房间里,地上全是酒瓶,陈阿姨敲门,他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接着喝酒。她梦到了宿舍里的三个女孩,尹如越爱上了严肃却对他温柔的云行,应桃和肖盈盈依旧热衷着帅哥,她们都笑的很开心。

苏昀醒过来的时候,问到了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睁开了眼睛,只是依旧是一片黑暗,她苦涩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易迟见到苏昀睁开了眼睛,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着她嘴角的苦笑神色暗了暗,安慰道“医生说这个手术很成功,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观察,如果还是看不见的话,有可能要做第二次,不过医生说,这一次你能挺过来,以后会一点点慢慢看见的,而且不会再有手术风险了。”

苏昀笑笑,这大概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易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补充道“对了,我跟你找了一位特别有经验的男看护,不过有语言障碍无法说话,我有事情要回国一段时间,你有事情就跟他说”

苏昀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你有事就先回国,我这里一个人可以的。”

易迟紧紧地抱住了她,语气认真“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就松开了苏昀,对着一旁的看护语气带着些异样的说道“你…好好照顾她”

苏昀听到易迟离开的脚步声,想着下去晒晒太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一旁安安静静的几乎不存在的男看护说道“我想晒晒太阳,你可以扶我下去吗?”苏昀听到他走近自己,身上盖了一件衣服,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带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下楼。

苏昀握着他的手臂,硬硬的摸起来十分结实,但又并不是那么粗壮,隐约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人将她扶到了长椅上,随即苏昀便听到这人手机打字的声音,片刻就听到手机中人工读取语音说道“太阳不宜久晒,对你的眼睛不好”

苏昀点点头,“谢谢,我晒一会就回去。如果不介意,能不能陪我坐一会,我一个人坐着,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恩”

苏昀不知道为什么,身旁的这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却让自己觉得莫名的安稳,她情不自禁的望着那人笑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坐在这里让我觉得很踏实,呵呵,我可能是太想念那个人了”

身边的这人身体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平常。

苏昀自顾自的说道“我明明都不认识你,见都没见过,连你你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却总想找个人说说话……”

“你可以把我当成树洞”

苏昀笑笑,“你大概是世界上最特别的树洞了”说完就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我喜欢的那个人他闷闷的像个木头,我常叫他木头。后来慢慢的他会笑,我和他闹的时候他还会反过来闹我,他变得温柔,体贴。可是,我却把他弄丢了”

“你可以…去把他找回来。他一定,也像你思念他那样思念着你”

苏昀摇摇头,“我是个没有明天的人,怎么舍得让他也失去未来。他才二十二岁,一个男孩子最美好的时光才刚刚开始,我又怎么能自私的将他绑在身边……”

“……”

苏昀坐了很久,直到旁边手机语音读到“该回去了”苏昀回过神,握着他的手臂慢慢上楼,期间都没有说话。仿佛看出了苏昀的心情很低落,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像是不存在一般。

苏昀显得特别疲倦,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就昏昏欲睡,这可能最近的用药的副作用吧。知道苏昀的呼吸渐渐平稳,明显是已经沉睡了的状态。

那人看着床上睡着的苏昀,慢慢的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那张苏昀心心念念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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