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叨念什么,快去救他啊!”
归姬小声叫着,生怕惊扰了那只异形生物。我呆立着不动,神识扩散至整个习府,这个时候也不怕被人发现士阶神识。可是无论怎么搜索,仍是看不见花辰闭的影子,他用了什么方法隐藏气息?
“喂!他不是你表哥吗!你怎么见死不救!”
我没有理会归姬,而是盯着血宠,紫色双眼开始运转,瞳孔深处闪耀着一团金色火焰,这正是我第一个觉醒的天赋异能,玄眼。具体的控制方法是遇到影子师傅之后才得知的。当然,和动漫里的写轮眼完全不一样,运作玄眼是我的本能,不需要耗费灵气。但是如何运用,却是极难的,影子师傅也不知晓。我想看清楚它的泉眼,吓唬它离开。血宠冰凉的眼睛触碰到我,受到惊吓一般,“刷”的一下迅速跳开。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看到花幼南的心口被带走一大块血肉。
“幼南表哥!”我被吓惨了,马上瞬移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花幼南。花幼南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忍下这份剧痛。倒是我手脚发凉,眼泪直打转。我居然没有算计这种事情,我真是白痴!!
如果习凰天在就好了,他有生机的天赋,可以治疗!不行,等他来就来不及了。玄狐蓬蓬,它会治愈的法术!
蓬蓬一出现,优雅的走到花幼南身边,上下打量一番,我急着叫:“蓬蓬,别玩了,快点救人!”蓬蓬似乎很不情愿,跳到花幼南,轻轻嗅了嗅,伸出舌头舔着狰狞的伤口。
归姬与胖小子也跑来,同我一起扶住花幼南。归姬第一次见到黑色狐狸,屏住呼吸看着蓬蓬清理伤口,那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眼看要好了,蓬蓬转过头,对着地上吐出一滩黑血,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在我手边蹭了蹭。我抹了把自己的眼睛,还好没掉下泪。
“蓬蓬,回去罢。”蓬蓬点点头,转身不见。蓬蓬一走,归姬马上抓住我,激动的说:“你怎么会有玄狐做妖宠!它不会……不会是幽都山的瑞兽,蓬蓬吧?!”
我斜睨着归姬,不动声色的将手臂移开,不愧是国孙,消息来源就是多。
“你觉得是,那便是了,不要继续问为什么,我是不会回答你们的。”此话一出,马上换来俩个小家伙憋屈的表情。花幼南已经恢复了精神,扯掉血淋淋的长袍,露出上身。
我低着头,眼睛看向别处:“对不起。”
“与你无关。”
“你知道这是十一……”他不是看出来了吗,这是十一哥来复仇了,老祖又下令,只有十一出行在南域,杀无赦。
“我说了,与你无关。”
“幼南表哥……”
“你们听着。”花幼南没有理会我,从储物的宝器中拿出新的衣裳,一边穿上一边扫视着全部人:“习少爷的死……是个意外,他失足落水而亡,归姬,你与他同行,刚刚看的分明吧?”
归姬抬起头,看的花幼南锐利的眼神,咽下口水:“恩,我都看见了,你们也看见吧?”
“看见了。”余下的卫士们赶紧说。
我扫了眼长廊几步外的水池,对花幼南说:“叫他们准备些‘痕迹’,已经有人往这边走来了。”我的神识告诉我,至少有几对人马发现了这里有异常正前来查看。花幼南收调整好带钩,认真的看了我一眼,骄傲正直的他已经无法在否定我的存在,因为身为女子的我,远远超出他太多想象。他第一次用认可的眼光与我对视,不再是奚落我女扮男装与废柴白发。而是,堂堂正正的,像对待七哥,二哥那样,把我当做了花家同辈的英才。他听从我的判断,马上布置现场,造成了一副失足落水的“惨剧”。
没过多久,一群侍卫人来到长廊,几米宽的长廊,众侍卫纷纷退让,走出一个外表正经到不行的大帅哥,这位大帅哥一出场便赚取了所有人的眼球。他简单的查看了下现场后,对着角落的我,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装作不认识他,乘人不备,丢个白眼。
没错,他是归要离,他感应到我的神识,特意带人过来的。他同花幼南招呼了下,便说这是一场意外。我抱着臂,静静的看着,这时,另一对人马也赶来了,居然是新郎官习卓元。
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直觉告诉我,他肯定看出很多端倪,甚至是答案。难道习禾静感觉到我的神识,过来救场的?果然直觉是正确的,因为他和归要离一样,草草的查看了下水池周围,便说,习少爷死于意外,实在是令人痛惜,明日好好办一场法式,让祥降师祝福习少爷的灵魂。
这件事便这样过了。归姬从头到尾,把这一切看的分明,十岁大的孩子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被这黑白颠倒的世界搞疯了。他故意慢下脚步,走到落在最后面的我身边,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道:“如果今天死的是我,会不会也是这种结局?”
我单手托着大酒坛,轻轻点头:“是。”
“他们知道这件事是……”他没说完,我用眼神遏制他下面的话,悄悄支起一道结界,轻声说:“他们不知道血宠的事情,只知道和我有关。“
“果然如此……那个血宠和你有关系,你不要瞪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不想死。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偏袒你?你明明比我还要小两上岁?”
“这个嘛,有些交情。”我含糊道,归要离就不多说了,习卓元,应该是看着习禾静的面子过来救场的,无论怎样,我的确受了一次照顾。
“交情?”归姬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想到了什么,突然懊恼起来:“你才十岁,居然和那些人有了交情,我十岁的时候还在和归乌里比斗,做的都是无聊的事,如果我有用一些,今天无论情况如何,我都是安全的。”
我听完,不由的笑了一声,真是小孩子,这些话一般人早搁肚子了,哪会说出来。归姬被我的笑声惹得尴尬,抬起他的小鼻子,撇过脸:“你确实很强,不过你还是得娶我妹妹,我会你遵守诺言的!哼,你和我打过两次,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说到这里,少年的自信又恢复了,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归家最有天赋的国孙。虽然归要离现在混得不错,但论身份,归姬高他一等。
“……”我瞬间露出便秘的表情,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看望归家什么的表姐表妹,也就不会遇到什么光脚女童,更不会跟这个小屁孩有什么瓜葛。我身边让我烦心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回去的时候,三位哥哥早就醉死了,也就不知晓十一回来的事情。习禾静大婚结束后的第三天,习箩拖着她姐姐给我摆了桌小菜,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及笄去卿黄台学习了。趁我没有离开,想见我最后一面。我特意撇开习凰天与临上他们,就像上次一样,与她们姐妹二人,饮酒赏月。
习禾静喝了几口花酒,就打着哈欠斜靠在石椅上。我同她并排而坐,整个人懒洋洋的躺着,用余光扫她一眼,打趣道:“不过几口尔尔,便醉成这副摸样?”
习禾静一摆手,不耐烦的叫嚷:“你个小家伙懂什么,这几天忙死我了,成个婚这么麻烦,天天都陪着笑,招呼来招呼去的,我这身子累,心更累!”
“嘿呦。”我不冷不热的口气,继续说:“别人成婚都是大喜事,怎么落你身上,反成了要命的麻烦事。那么不喜欢的话,当初干嘛要嫁?”
“你……”习禾静气呼呼的拿起一潭酒,狠狠瞪我一眼,哗啦一下子全灌下去。惹得习箩不停的劝阻,因为她拿的那坛酒,是烈酒不是花酒啊!
“喂,习禾静,你已经喝了很多了。”我觉察不对,伸手要去抢酒坛。习禾静迅速的转过身,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随手丢开酒坛,却见酒坛好端端的立在石桌上。我挠挠头,无奈的看着她,这女人的酒量居然这么霸道,身手也这般好。
习禾静满身酒气,对着我吐舌头:“哼,不许说我嫁的不好,我嫁的最好了!我夫君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
“好好好,你嫁的最好,你最漂亮。”我又躺回石椅上,随意回应。
“他比归至皓好!”
“是是,归至皓哪能和他比。”
“花辰儿!”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马上坐起身。却看见习禾静一下子扑了过来,不停的摇着我不满十岁的小身板。
“那我为什么还是不开心,我还是不开心!你看我嫁的多好,我才不稀罕那个该死的归至皓!不稀罕他!”
“姐姐!姐姐……”习箩紧张起来,我瞬间明白过来,赶紧支起一道结界。如果给习卓元听到这种话,心里肯定很难过罢。
习禾静靠在我心口前,披头撒发的,嘴角倔强的抿着,跟另一个自己赌气。我伸出手,抚平她杂乱的长发,一点点重新盘好。我欠她一个发型,到用在今日了。
“花辰……”习禾静看着地面,叫着我的名字。
“恩?”
“还是你最暖和了。”
“……”那当然了,你每次发泄脾气,都是在晚上,我成了肉垫唉。我拍拍她的头,提高声音:“你这个做姐姐的,每次都在妹妹前面这么放肆吗?也不怕她笑话!”
习禾静凤眼微眯,狠狠扫我一眼。慢慢腾腾的站起身,一边抚平了衣角,一边娇哼道:“从小就听老人家说,长了紫眼睛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不是多情就薄情!哼,小小年纪,身边已经围了多少女人?”
我哑口无言,归至皓长了紫眼睛,跟我……跟我有什么干系!再说了,我不是男人啊!我看起来就这么爷们吗!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啊!
“就不说我们姐妹待你如何了,还有归姬那个的妹妹,我可是都听说了哦!你看了人家的脚,坏了归家的规矩,哼,对了对了,你那个侍女,叫什么青的还是安的,那样的小女子看起貌不惊人的,却是一肚子心思。我一看到她啊,这身上汗毛就直立的。日后我家习箩以后嫁到你府上,指不定要受多少气!”习禾静抱起双臂,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喂,人家那是纯良好不好,她可是占家的大小姐,身份也是了得的。不过习禾静的表情实在有趣,我忍不住笑起来。同时心里更加沉甸甸的,明日一走,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像这样悠闲的小聚,怕是再也没有了。毕竟,习禾静已经为人妇,今后是名正言顺的陶阳夫人,而习箩,将去卿黄台。
想到这里,我终于鼓足勇气,想把心里的那个秘密说出来。我很喜欢习禾静,也很喜欢习箩,我不想欺骗她们俩,也不想让她们在继续误会下去,让习箩在日后伤心。
“禾静,箩儿,如果……”
“如果什么?”习禾静同习箩一起望着我。
“那个……”我口齿开始不利索,眼睛开始瞟向习箩。习箩坐在最旁边,手里拿着手绢,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看那个!有人捕获了冠鱼!”恰逢此时,习禾静大叫一声,指着天空。一团团烟火划破宁静的夜晚,绽开绚烂的光彩,紧接着无数的欢呼声,从遥远的海边传来。我不解的望着天空,只听习禾静与习箩一同低下头,双手结成一个古老的手势,摸摸的祈祷什么。
后来我知道,这就是陶阳城著名的传统,冠鱼仪式。传说冠鱼是第四秘境的守护神,凡是它出现的地方,都会繁荣祥和,如果有人捕获了冠鱼,不仅要放生,还要进行古老的仪式,用陶阳城的太平交换冠鱼的性命。那些烟火正是简便的仪式一种,这样陶阳城的人们都能看到,共同祈祷,许愿。
对于我这个外地人没什么太多的感触,但是习禾静和习箩是深信不以,相信在冠鱼仪式许的愿望,肯定可以实现。我看见习箩许了很久的愿望,然后注视着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我报以同样的微笑,心里却愈加懊恼。我还是错过了一次坦白的机会。
习禾静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在我身上诡异的扫来扫去,然后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哦,说,如果我是个女人,你们会不会这样待我?”我抱着臂,躺在石椅上。看似随意,天知道我已经紧张的流下汗来。
寂静。
还是一片寂静。
我正要开口,便听到习禾静噗的一下笑出声,不止她,连习箩捂着嘴巴笑起来。习禾静笑的东倒西歪,眼泪都下来了,抬手指着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哎呀,笑死我了!这世上的女子要是都像你这样,那些个男人也不用活了,天天面上摆着张臭脸,心里打着各种算盘,看着就丧气!哈哈,你还是别做女人了,做男人倒是不错,就是个头小了点,哈哈!笑死我了,一想到你这样的家伙会穿成女儿的衣裳叫我姐姐,噗,哈哈,笑死我了,我的肚子哟!”
眼看习禾静越说越离谱,我自动屏蔽她,却发现习箩扑闪着大眼睛,巧笑道:“如果辰儿是女子,那我不是多了个妹妹?”
“呵……呵呵。”我尴尬的笑了笑,听着这两人的笑声,直直的看着夜空,拿起一杯花酒一饮而尽。
怎么搞了半天,还是这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