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为什么来呢?
玛尔吉斯歪着脑袋,脸上透出丝丝不解的神情。用手梳好的头发被风一吹慢慢地变得不成样子,一簇一簇的,像杂乱的野草一样,歪的不分东南西北。
凯文和桑德拉在那边商讨着什么,似乎没有功夫留意自己,是啊,她算是什么呢?玛尔吉斯么?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吗?
或许是吧,切,谁知道呢,没有意义的问题还是不要去思考了。
那么回到上一个问题,德里在这里干些什么呢?是啊,刚才注意到的,那个粘着假胡子的男人跟着镇长步行到了这里,是一块儿来的吗?还是只是“跟随着”这个状态而已?
无解。没有头绪,没有需要的条件,完全无法整理出结果。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黑色的空洞的不断循环膨胀的背景。彩色的世界中里只有玛尔吉斯和德里两个人。他暗沉的眼光望过来,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嘴巴却没有动。
呐,在说什么呢?
玛尔吉斯想了一下,越过人群向那里走过去,越过疯狂叫嚣着“我不想当镇长”的讨论团体不住的向那边靠近。
背景们慢慢变得有了实质。她停下来,被注意到了,就不可以再往前走了,要越界了,很危险啊。
“玛尔吉斯,你这是要去哪里?”一只手掌缓缓地拍在瘦小的肩膀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桑德拉跟了过来,站在一边,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玛尔吉斯看着肩膀上的物体,这似乎是…凯文对于自己所能接受的最近距离了呢。是多少呢,一只手掌跟肌肤的距离…
“没有干什么啊,就是想要跟他道个别。”玛尔吉斯抬头笑着,手指着前方,随即表情垮下,“他有一次跟我打过招呼的,但我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我了呢。”
“嗯…”凯文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从玛尔吉斯的头顶移到那男人的脸上,那白色的胡须顺着风飘起来,“呜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是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对呢?”他默默地说着,手指搓在下巴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玛尔吉斯捏捏背包带,灯笼草在背包里轻微的动了下。“不对劲?为什么会不对劲呢?难道说凯文你觉得任何人都不对劲吗?”她表情很疑惑,心里一块儿大石却倏然间提了起来。啊拉,糟糕了,野性生物呢,真是麻烦。
脚下的小石子被轻柔的用脚碾着,玛尔吉斯眨眨眼,小跑到德里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还认识我吗?”她露出羞涩的笑容,面庞因为期待而有些许粉红色。手搅在一起,指头被翻弄。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的样子。“啊,你是…哪一家的小丫头啊,怎么感觉没有见过你?”他困惑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出来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同样的,除了凯文和桑德拉之外,也没有人注意这里。
玛尔吉斯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与不安。“就是…就是那个,您跟我打过招呼的呢,看来您是忘了。”她笑的很悲伤,眼泪埋在深处,不时涌动。“呐,没事,就是想要说声再见,也算是那天,您对我说‘你好’的回礼吧。”
“要走?”德里的声音出现了片刻的不对劲,随即调整过来。“为什么要离开啊?小丫头。”伸出的手准备在玛尔吉斯脑袋顶上摸摸,女孩儿却倏地被另一双手拉走了。
“看得出来您是个心善的人呢。啊拉,要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妹妹,这个小家伙啊,很顽皮的,经常说些奇怪的话,估计这里有些不对劲。”凯文满不在乎的用手指了指脑袋,“还请您多多担待啊。”
说完也不理那白胡子男人的反应,“走吧。玛尔吉斯。”他径自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后者内里深藏的恐惧似乎让他更愉悦了。
他直起身,看了桑德拉一眼,让玛尔吉斯走在前方,就这样离开了。
剩下一直在争吵的众人以及马上加入镇民圈子的长者慢慢地变成了全彩色的背景,被抛在脑后。凯文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回过了头。自始至终,玛尔吉斯都没有跟德里有过多的眼神接触,自然,凯文也想不到这点,更重要的是,他和桑德拉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
为什么要在奥公镇逗留呢?他们是又完成了什么部署吗?为什么离开的时候又那么谨慎呢?是怕被追踪到痕迹吗?
她现在走在最后,被要求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同时又不能脱离视线之外。玛尔吉斯现在可是很高兴呢,正所谓距离产生美嘛,从奥公镇走到这片大树林她一点都没发牢骚,不与他们接触玛尔吉斯高兴还来不及呢,更别提保持一定距离这个指标了。
呼呼呼,距离什么的,是做坏事的最好保障呢。
她不知道这片森林叫什么,从一开始的零星几颗参天大树,到现在的把天空遮上,玛尔吉斯甚至有种重新回到米尔斯森林的错觉。可能吗?她这样问着自己,脚步却不停地走下去,反正走路这种事情,是不需要自己思考的,那只是一种机动性而已,目的地也不是自己设立的,同样不需要机动性。
现在的脚下,踩得是厚厚的树叶,堆积着,相互推挤着,发出风吹过的声音,精灵日被挡在外面,只有零星的光芒落下,形成唯美的斑点。玛尔吉斯走过那留存着斑点的树木,走过一片片留存记忆的树叶,不停的向前走着。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凯文神色正常,吊儿郎当的,但玛尔吉斯还是发现他的手总是保持紧握的状态,呐,为什么呢?
桑德拉也是,自从进入树林之后,就一直做着善后工作,包括清扫脚印,留下迷惑的记号之类的。玛尔吉斯向上仰望,她问着自己,后面有人吗?后面有人追踪吗?是不是来杀他们的呢?又是不是来监视他们的呢?为什么要隐藏呢?
可是…玛尔吉斯咬咬灰色的指甲,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自己都会有危险的吧。
唉,她大大叹了口气,有危险又怎样呢?对于野外生存来说,她的经验几乎是零。就算是在大墓园,还是有几位好心的镇民们帮着她建设的屋子,告诉她附近有什么可以吃,有什么可以作为交换,她才可以活下去的。
那现在呢?作为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只能依附于凯文存在,这才是最悲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