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嘴唇抿成了一条冷傲的弧度。
夏赐溦试图挣脱他的手,可是他的力道却大的惊人,她抬头瞪着他,可是他只是迈着长步优雅的往前走,并未打算回头看她。
“池晥,你这是又在发什么疯!我现在要去上课!”她被他握得手腕发痛,语气里满是恼怒。
他头也不回,冷寂的背影看不出丝毫情绪,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夏赐溦的怒气。
她大力挣开他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送你去学校”他转过身,看到她发红的手腕时,眼眸中的黑雾慢慢散开,像一帘巨大的黑幕,遮挡住所有情绪。
夏赐溦吸气,胸口闷闷的,就像被巨石堵着,她觉得自己胸口下一秒就会炸开,心里莫名的烦闷起来,“我不去学校了。”她抬头望着他,“如果你愿意,送我去哪都行。”就像被沙粒堵住,连声音也变得哑哑的。
“好。”他眼神清冷,语气也是凉凉的,可在这一刻却如同春日最和煦的风,夹带着日光淡淡的余温。
机车呼啸而去,卷起一阵淡淡的沁香。
待面馆老板追出来找给他们钱的时候,哪还有半点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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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季节,下午第一节课总是让人无比难熬的时候,每当下课铃声敲响的时候,大家都会长叹一声选择趴在桌上休息一下。
当然,也会有例外的时候。
随着下课铃声欢快的划破校园,不到一分钟,七班门口已聚满了各班的同学,因为教师办公室就在对面的缘故,所以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大声喧哗,可眼睛却都忍不住往前探着。
几分钟后,最前面一个精瘦的男生转过身对众人摇摇头,一阵嘘声后,众人作鸟兽散。
还以为转来了一个有貌又有才的优质女,原来不过是个花瓶加废柴。
就像光速般,关于七班转来了一个问题少女的事很快就在校园传开了。
第一天转校就逃课,这在白川的校史上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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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云、两片云、三片云......
夏赐溦虚着眼,将头枕在手上,身下的石头硌的身体生疼,可却又让人无比清醒。
此时他们正躺在一条还在施工的火车道上,她望着天空慢慢移过的白云,心渐渐平静下来。池晥斜躺在她的身侧,安静的似乎与空气连在了一起,一丝气息都感受不到。
她突然想起那个爱笑的男子,他们也曾这样静静的躺在一起,可是他的眼里那一次却盛满了大片大片的悲伤,似乎永远也抹不去了。
她侧身看向他,他睫毛纤长,皮肤在日光下散着点点光泽。他这样静静的合着眼睡觉的样子有点想一个不染尘世的天使,每一根线条在这一刻都透着致命的柔和。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他黑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眸子。
夏赐溦移开视线,有些懊恼的望着天,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莫名的不安与浮躁起来。
也许,夏天是真的快到了吧。
天空的云层挡住了烈日,心里仿佛也被什么挡住了,触摸不到。
池晥雾色的眸子慢慢张开,那乌黑的眼眸永远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暗黑的触摸不到。“我们该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她现在什么地方也不想去,身体懒懒的也不想挪动一下,这些用石头拼成的凹凸不平的天然床板躺久了,其实也蛮舒服的。
至少,那刺痛的感觉不会让你沉迷。
池晥抿着唇,漆黑的雾眸变得暗沉无底,他突然侧过身,把手指抵在她的唇上,那指尖绵软的感觉让他眼神顿了一下。他们的距离在这一刻极近,彼此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夏赐溦皱眉,伸手想挡开他的手指,“嘘,你听。”
他的脸庞是少有的严肃,夏赐溦不自觉地随着他专注的神情慢慢凝神,可除了风吹草地的沙沙声外,什么也没有听到。
夏赐溦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要做什么。
“马上就要有一场好戏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清冷的看着她,“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得马上离开。”
“我现在还不想离开。”她挡开他的手,把头侧到另一边。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很不习惯,虽然说不上讨厌,但是心里某瞬间那种怪怪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池晥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必要急于现在离开,毕竟他们有充足的时间等着他们玩这场无聊的游戏,那小儿科的把戏一定会再次完美的解释“无惊无险”这个词。手枕在头上,继续假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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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沉闷的声响就像快速凝聚的气团,越聚越大,慢慢的向夏赐溦他们靠近。
轨道旁的石砾轻轻的晃动起来,随着那声响的慢慢靠近,石砾愈发不安分的震颤起来。
大地开始了新一轮猛烈的晃动。
夏赐溦睁开眼,“你听到什么了吗?”侧身望去,池晥仍是静静的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夏赐溦凝神,她似乎听到了火车的轰鸣声,可是心里更多的是不确定。心想着应该是附近的车轨吧,毕竟她和他来的时候亲眼看到这条轨道前面还正处在施工阶段。
可是下一秒,远远看到一辆火车转过山道,正向着他们的方向快速驶来!
那震耳的车鸣声隔得很远,可这一刻,夏赐溦却觉得那声响刺耳的厉害。她心下一惊,拍了拍身侧的池晥,猛地立起身来,可下一秒头皮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让她吃痛地轻呼出声,她的头发被卡住了!
一直闭着眸子的池晥睁开眼眸,当看到夏赐溦的头发被卡住时,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笨蛋。”他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缠绕在轨道上的长发,俊秀的剑眉很快便紧嵌在一起,“你还真会挑时候,熊猫妹!”
她的脸憋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身体保持着侧躺的姿势,黑长的头发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虽然看不见,可是耳朵却能无比清晰的听到火车越来越近的轰鸣声。
“看来明天我们能上晨报了,标题该叫什么好呢?”他沉思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就叫逃课高中生在铁轨意外身亡好了。”
“池晥!”她怒道,他就是一个疯子!
“或者就叫父母棒打鸳鸯,高中生为爱双双殉情而死,说不定还能给别人一个浪漫的假想。”
“疯子!”她闭上眼睛不想理他,心情却不自觉轻松很多。
“你猜火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池晥的额前聚满了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的看着缠绕在轨道上的黑发,细心地解着,可是手却不自觉的有些发抖,盛出了细密的汗珠。
“......”
“这条轨道的前面你也看到了,可是还没有修好的。”他试图找着话题来缓解她的害怕,
抬头瞟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火车,手上也加紧了动作。
夏赐溦的眸子终于有了反应,可是那越来越近的轰鸣声却让她身体再次绷紧。那刺耳的轰鸣声似乎就在耳畔,血液变得凝固,心有一种瞬间跌进冰窖的感觉,头皮发麻的似乎蠕动着千万条冰凉的小虫。
心脏无频率的快速跳动着,脑袋突然变得很空,空空的连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其实她很想对着池晥大吼让他离开不用管她,可浑身在这一刻却提不上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