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说来自一个不知名的未来,絮絮叨叨描述了她曾经的生活;然后说起了她从张天佑的日记里推断出来,这场所谓的穿越,可能是一个人为策划的。也许是一场惊天阴谋,也许苏禾的穿越只是张天佑计划的小意外,苏禾找不到任何依据能够支持这两者,只能暂时搁置。
若是事情只停留在穿越过来,然后好好生活这种层面也就罢了。关键是,她正在逐步沦为傀儡,在张天佑的日记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头疼,失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仿佛梦游患者一般,却什么都做了。越往后,情况会越发糟糕,清醒的时候会越来越少,直到最终只剩下一具躯壳。
在日记的最后几篇几乎全是张天佑的种种推论和实验,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想摆脱傀儡的命运,就必须重新回到现代去想办法。
窗外墨色的天空缀着一轮明月,房间里没有烛光,只有满地清冷月光,苏禾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不像是一千零一夜里的那位姑娘,苏禾这次是决心做个了断,不管听众是否听懂,不管自己讲的这番话是否合乎逻辑能够解释,苏禾只想全部说完。
“所以,我现在,必须,回去。”苏禾叹了口气,心中积郁许久的苦闷憋屈都随着这一声长叹而离去,心情豁然开朗,觉得世间一切事都不过如此。
“你要怎么回去?”梁烜沉默了一阵,这才问道。
“死回去,和张天佑一样。”苏禾本性毕露,似乎因为讲述了太多穿越之前的事情,让她的模式没有转换过来。
“你说他是自杀?”梁烜整整一天听到了太多爆炸性的消息,已经日趋麻木。
“不算,他说自己没勇气自杀,最后就上战场送死了,算是还你一个人情。”苏禾翻着日记,一面想着自己怎么办,另一边等待着梁烜的爆发,就像等着楼上迟迟不扔的那只鞋一样,梁烜平静地等着苏禾继续解释。
“为什么一定要用死亡的方式呢?”
“说实在的,他的草稿太乱,我不是很能理解。”苏禾翻了两页就放弃了,“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在这里身亡,他们就没有机会操纵我们了。”
“但是,至今为止,他们并没有怎么控制你,难道你要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就自尽吗?”梁烜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像一枚定时炸弹。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还是不是自己,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做什么,那种不能掌控自己的感觉比死亡糟糕多了。”苏禾打了一个寒颤,“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那些操纵我的人有着怎样的目的,现在看起来他们是在帮你,也许某一天他们就会害你。如果某天清晨醒过来,只能看到你冰冷的尸体,而血淋淋的匕首却在我手里。我该怎么办?”苏禾把脸埋进了手里,那种画面极有可能成为现实。
“我不想发展到张天佑的那种样子,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使清醒的时候都在头疼,然后忍受着周围人的指责和怀疑却无从辩驳,因为没有一件事能确切地知道是自己做的。这样的生活,还是一个人的生活吗?”
苏禾的话让梁烜想到了张天佑最后半年的样子,神情恍惚,神出鬼没,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什么,引得军中众人的怀疑。一次两次,梁烜都压了下去,只是积累太多,最后也不得不让张天佑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可是他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以致连自己都心生疑窦。
苏禾知道,人心是最脆弱的,经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信任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也显得极其单薄。所谓信任不是用口头起誓能够到达的,当怀疑真的降临了,理智也没法阻挡它的脚步。与其到时候死得凄凉孤苦,不如现在离去,像李夫人在汉武帝心中留下一抹值得缅怀的背影。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事情还未到最糟糕,你所设想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梁烜特意强调了“我们”。
苏禾张口欲辩,梁烜修长的手指覆上,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苏禾,连死亡都不畏惧,这世界还有令人害怕逃避的事情吗?”
没有了。苏禾笑了,一开始没有多想的事情现在全部涌入脑海中,死亡的疼痛,死亡之后的未知世界,未知的恐惧。她其实是畏惧死亡的,与其面对死亡,不如让她再好好和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势力斗一把吧。
“王爷,燕都的消息。”敲门声响起,让屋里错乱时空的氛围消散殆尽,苏禾还坐在晋州的驿馆里,一轮明月亘古不变。
作者对不起大家:
学分绩和更文不可兼得,只能放了大家的鸽子去陪伴期中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