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3号才能出来啊?这个就算修修补补也撑不了多久了。”
“别想了,还是先干好手里的活吧,要是再分开一次就麻烦了。希望他们能想出其他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声音渐行渐远,苏禾却随着听到的内容,心跳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似乎触到某些真相,她要知道更多的内幕。她蓦地睁开眼睛,“等等……”声音逸出唇边就消失在空气中。
映入眼帘的是陆梓宸焦急的面容,她在看到苏禾醒过来之后,眉头骤然松开,眼中的哀伤却愈发浓烈,让苏禾心里浮出了不祥的预感。
“孩子呢?我的孩子?”苏禾挣扎着要坐起来,全身的疼痛在这一刻突然清晰起来。不过,能够感受到痛苦证明还活着,这点于苏禾来说已经足够了。
陆梓宸摇摇头,叹了口气,将一个小小的棉布包抱了过来,苏禾看着她,双手颤抖,迟迟不敢接过来。她不敢,负面的想象接踵而至,她害怕看到一张青紫冰冻却没有生气的小脸,她的孩子。她突然觉得很愧疚,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竟然完全无能为力,那一刻她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呜哇~~~~”一声嘹亮的哭声打断了苏禾的哀伤内疚,把她吓了一跳:“他……还活着……”
“他是你的儿子。”陆梓宸给了苏禾一双白眼,怪不得小婴儿要靠哭声来提升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存在感。再说,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下他,又怎么能让他夭折呢?
“你刚才那表情不是存心让人误会吗?”苏禾没好气地说,心下松了一口气,接过那个棉花包。只见一个皱皱巴巴的小东西闭着眼睛,攥着两只小粉拳举在头顶,委屈地哭泣不止,似乎还在控诉母亲对他的无视。
陆梓宸凑过来,摸摸小东西的脸颊,叹口气道:“大夫说他先天不足,估计活不过二十。”陆梓宸虽然还不是母亲,但看到这么可爱的小生命在出生之时就被定下死亡之期,人生在青春正盛的时候戛然而止,她心中亦有惆怅不忍。
话音一落,苏禾摇着孩子的手猛地一顿,满心欢喜被一盆冰水浇得心底寒凉。她沉默半晌,再抬头只能看到眼底显出的坚定决心:“还有二十年时间,一切都可以改变。”她微笑地注视着怀里的小宝贝:“你看,他是不是长得很像我啊?尤其是这鼻子,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听说,男孩子像母亲会很有福气。”
陆梓宸看看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眉眼还未舒展,怎么能看出来和苏禾相像?但是她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位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新任母亲,胡乱点点头,换了一个话题:“想好名字了吗?”
苏禾温柔地笑着,面上仿佛笼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个还要等王爷回来吧。”提起梁烜,苏禾眼神一黯,从孩子的事情上回过神来,又记起最开始的忧虑:“你有王爷的消息了吗?”
“沈翎已经找到,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具体状况还是不要说与苏禾听,陆梓宸心里想着。
苏禾点点头,“赵姑娘呢?你怎么处置的?”
“她死了。”陆梓宸面无表情地说道,“服毒自尽,动作太快来不及救。这副样子,多半是为了保护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苏禾想起府中留下的这两位都是间谍,赵雪歌的幕后之人多半就是皇帝。皇帝当然犯不着来杀她这么一个小人物,目标自然应该是她的孩子,或者应该说是梁烜的孩子。不过,这样做的意义只在于梁烜死后斩草除根。
思及此处,苏禾呼吸一窒,再次向陆梓宸确认道:“王爷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陆梓宸正要安抚她,就听到府中一阵喧哗,似乎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歇着,我去看看。”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大夫!”陆梓宸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是你!”沈翎架着昏迷不醒的梁烜,看到陆梓宸只想把梁烜甩在王府门口,转身就走。不是他不够义气,是他着实不想和陆梓宸照面。长这么大,这虽是第二次见到陆梓宸,但是这可怕的男人婆的名字却是从小到大如雷贯耳,如影随形。
因为,他们是指腹为婚的婚约者。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她居然像女主人一样站在王府门口,沈翎觉得很别扭。
“王妃殿下请我来的。”陆梓宸挥挥手,几个陆家家丁上前帮沈翎抬着梁烜去疗伤。梁烜的状况很不好,血染的衣服,惨白的脸,已经完全昏迷了。
“为什么不养好伤再回来?”陆梓宸皱着眉头,沈翎狼狈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头他脑子被门夹了!”说起这个,沈翎就一肚子的火气。梁烜自己骑马自然撑不了多久,之后就时不时的昏迷,清醒地时候就执着地立刻要回金陵,伤势不要紧。沈翎抵不住他强大的执念,只能快马将他送回王府。
“他脑子被门夹了?你脑子也进水了吗?王爷这副样子,你还带着他赶路。”陆梓宸冷冷地说道,把沈翎噎着了。
“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沈翎咬牙挤出一句话。
陆梓宸眉毛一挑,“我忘记了,世子似乎很懂女人,女人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沈翎被踩到尾巴了,他平日里流连花丛,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若是没有几个红颜知己绝色美人相伴,绝对是没有实力和魅力的表现。偏偏陆梓宸是金陵城中数得上的激进女权主义者,关于她看不惯纳妾的男人,厌恶逛妓院的男人的言论和事迹,城里的小商小贩都可以绘声绘色地讲出一箩筐。但现在,最让沈翎忍受不了的是,陆梓宸说这话的表情和语气,活像他才是受害者,而那些女人占了他的便宜。
沈翎鼓起全身的羽毛,待要在与陆梓宸再战,画儿却插了进来:“陆大小姐,王妃请您过去。”
陆梓宸歉意地笑笑,转身跟着画儿走了,留下沈翎积蓄的力量无处宣泄。
“他回来了?”苏禾眼神灼灼。
“是的。”陆梓宸点点头,“不过,他不能进来,进来会不吉利的。”等一个月之后,梁烜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陆梓宸第一次发现这种陈腐的规矩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