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好吗?”依旧是一身白色晨衣,舒适地靠坐在椅子上,梁烜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眼下是一片淡淡的阴影,问话的人昨晚自己都没有睡好。
对面的人打着哈欠,眼下同样是一片青黑,苏禾昨晚又一次温习了那个长久困扰她的梦魇,这次梦里面还多了在医院里抢救的情景,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胃里的东西一阵上翻。苏禾捂着嘴,试图咽下这种恶心的感觉。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梁烜连忙放下书,过来拍拍她的背,像给她顺毛一般。
“太甜了。”苏禾指着近前的一盘桂花糕,桂花甜腻的香气几乎让人窒息,她以前居然会喜欢这种东西?
“总是得吃点东西的,想吃什么?”梁烜劝道。
酸黄瓜,苏禾以前从来不吃这种东西,现在她吃得很开心,或者是她儿子吃得很开心。不过梁烜似乎很不高兴,那份长信越往后,他的眉头就越纠结在一处,没吃几口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可见,吃饭的时候工作,很容易影响心情和胃口。
“怎么了?有坏消息?”
“两国议和,签订盟约了。”梁烜愁眉不展。
“难道是割地赔款?”苏禾随口瞎猜,接得顺溜。
梁烜深深地看了苏禾一眼,这才说道:“每年缴纳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
数字于苏禾听得一愣一愣的,虽不大清楚具体是什么概念,但是一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是一个巨大的负担。这一负担自然不会加诸于皇亲国戚的身上,最终还是落在老百姓的头上,这一认知让苏禾觉得身下的花梨木圈椅有些发烫,她还不太能适应自己的角色已经成为了好吃懒做不是生产的蛀虫。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梁烜放下手中的信,叹气道:“皇叔欲在江南加征赋税,此事虽还未明白地说出来,却是势在必行。几日之后应该会有确切的消息。为了能够筹措到足够的岁币,这次加赋必然会严苛无比。”
看着梁烜纠结的样子,苏禾宽慰道:“王爷,这些事情虽然很糟糕,不过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静观其变吧。”忧国忧民,那也得在其位才行,不然还是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梁烜苦笑道:“我也想静观其变,只是,皇叔已准备让我协助江南征税的事宜,圣旨不日就会达到金陵了。”
苏禾这才明白,什么叫做没有最坏的消息,只有更坏的消息。这么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正好丢给梁烜,皇帝的算盘打得相当精明。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却是你的过错。而且这件事必定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江南富庶,但最富的恐怕还是那些屹立几代的世家大族,想来皇帝是不屑从升斗小民那里抢点钱粮,必定会对这些世家下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足以让梁烜日后在江南难以立足。一箭双雕,好极好极。
几日之后,和谈的确切消息来了:不仅是缴纳岁贡,更有向狄人称臣的条款,一时之间舆论哗然,不少人义愤填膺,大骂朝廷软弱无能,恨不能亲自上战场血洗耻辱。加赋的命令接踵而至,同时委任南王全权负责江南岁贡事宜,消失在人们视线中许久的南王终于正式登场了,可惜演出的角色却是令人唾弃的朝廷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