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这边请。”苏禾已经在王府中走了好一会儿,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到达自己的院子,只有她还在往王府深处走。愈往前走,干净的小径开始有了零星的小草,渐渐路上的青草已经没过脚踝。终于苏禾看到她的住处,破败,荒凉,乍一看还以为是山中废弃的古庙,褪色的匾额上写着“四时”。
“夏姑娘,就是这里,四时阁。”带路的小丫头似乎很不喜欢这里,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了。
“等等,为什么安排我们住这种鬼地方?”紫菀上前拦住她。
“这都是钱总管吩咐的。”小丫头急忙推卸责任,“夏姑娘千万别嫌弃,这四时阁算是王府一处较大的居所,一阁风景四季不同,春花夏月秋风冬雪,这些好处都得您住下来细细品味才能知晓。”
“既然这四时阁风景如此之美,你们王爷可是经常来看看?”紫菀不依不饶。
“姐姐说笑了,王爷目不能视,自回到这王府,几乎就没离开过治一轩。这时节谁要是向王爷提起看风景,可是犯了大忌,还不给立马掉了脑袋。天色不早了,夏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府中规矩甚多,还望姑娘不要四处乱闯,免得犯了王爷忌讳。”小丫头连珠炮似的说完,行礼,几下消失在视野中。
“哼,你这才进王府就被其他人害得住进了这种地方,还真是前途堪忧。”紫菀找不着出气口,就找上了苏禾。在她眼里,苏禾就是一个任她摆布的草包,她可不是来伺候苏禾的,她是帮许嫔娘娘完成任务的。
“王爷不出治一轩,我们住在哪里都一样。”苏禾推开吱呀作响的旧门,“还好,里面都打扫过了。”屋里设施齐全,确实如小丫头所说,面积甚大,只住苏禾和紫菀两人,不免有屋大欺主的感觉。不过,也有好处,苏禾和紫菀可以不用住在一起,原本两人就各怀心思,各有目的,这般安排倒是很合她俩的心意。
苏禾的房间靠着花园,说是花园实际上杂草丛生,唯一的亮点是一个相对于私人住宅来说大得有些离谱的湖以及湖中开得娇艳妩媚的荷花,水汽蒸腾,隐约可见湖心的假山和掩映其中层层叠叠的楼阁。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夏景吧,苏禾似乎已经体会到四时阁的好处,清静无人,高旷辽远,如俗世净土,正适合冥想。
苏禾躺在床上开始回想,今天过得真够精彩,如高速旋转的万花筒一般,从皇宫到王府,又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与事。想到人,苏禾心里一沉,立马翻出了梁烜的模样,山间阳光下浅笑的他,阴暗的治一轩里疯狂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两人分别之后,苏家遇到惨烈变故,想必他也遇到极其残酷的事情,才会毁成这副样子,一时之间苏禾找到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之感。
现在,梁烜疯了,而她苏禾离发疯亦只有一步之遥。苏禾当时走得匆忙,没有把那些书带出来,但现在,它们却安安稳稳地躺在苏禾的书桌上,刺激着苏禾脆弱的神经。瞪着漆黑的天花板许久之后,苏禾有了新的想法,眼下既没有发疯致死,那么她还有机会找找原因,把这些如跗骨之蛆一般的东西彻底从眼前清除,坐以待毙总归是不甘心。
“白天看,晚上看,这一池臭水究竟有什么好看?”紫菀冷不丁从苏禾背后冒出来。
苏禾对她笑笑,满池碧绿的荷叶中点缀着粉色的花朵,微风徐来,偶尔摇落几滴露珠,“坐下来看看吧,这里景色不错,每天还都会有变化。”苏禾每天都花大把的时间坐在荷塘边,所谓看风景不过是借口,她只是在不停地实验她新得到的古怪能力,是的,她现在几乎已经确信那是一种古怪的异能而不是所谓的幻觉或臆想。前几天她夜里硬撑着不睡,发现每到子时就是那些书增加的时刻;之后几日,她又渐渐发现这些书不是胡乱送来的,它们是有规律的,书的选择取决于她在亥时脑子里想的事情,也就是说她睡前胡思乱想的东西第二天就会被摆在桌面上。
可是多次试验之后,苏禾又发现,这项异能可一点都不好用。因为它不够智能,它只有检索关键词的功能,而不能理解整个句子或段落整体的意思。所以会出现类似于“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结果它就真的大叫“破喉咙”这种乌龙事件。
紫菀坐到苏禾身边,捶捶自己酸疼的腿,“整个王府大概就只有你一个人最不经心,大半月都不见着急。现在这王府是方的还是圆的,你只怕都不知道吧。”
“你知道就行了。”苏禾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麻烦解决,心思尚未放到这方面,而紫菀每日早出晚归,大半月时间应该已经把整个王府都摸透了。
“你就一点不好奇?这南王府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却有一处十分神秘的所在,没人知道其中藏了些什么,可能是奇珍异宝,也可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紫菀低声说道。
“之前王府的人说不可乱走,既然是处神秘地点,想必不是我们能去的。若是犯了王爷的忌讳,可是要丢命的。现在王爷心思难测,一怒之下说不定会下令把我们凌迟的。”苏禾马上会意,故意做出畏缩害怕的样子,实是不愿意替紫菀当趟地雷的人。
“胆小鬼!如果我告诉你,你每天都对着这处神秘居所,你该不会吓得尿裤子吧。”紫菀冷笑道。
“反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苏禾堵住耳朵。
“不想知道?我偏要让你知道!”紫菀拽着苏禾走到湖边,指着荷叶掩映的湖心,“看到湖中心的假山了吗?假山之间隐约的楼阁就是那处神秘居所。”
“这湖里既没有船也没有桥,怎么通到那里,所以那里多半是个废弃的房子。”苏禾兴趣索然,转身欲走。
“没有通路可以游过去。再者,谁说没有桥?”紫菀扒开靠近岸边的一丛芦苇,露出了一截紧贴水面的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