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有一个好建议。”
特训过后,带头大哥一直躲着林大仁走,深怕他又来妖言惑众,而他又是那种经不住诱惑经不住考验的人。一说就动心,一说就坏事。哪知道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林大仁又屁颠屁颠凑过来。
“你又来了。”
“救命。”
“医生?”
听林大仁这样说带头大哥脸上就变色,他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字,一听就心惊肉跳,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大哥,别那么夸张?”
林大仁不高兴了,自己这个军师出点主意划点策,不是很应该吗?大哥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这副鬼模样。
“你为什么不找别人提议?”
带头大哥仓惶捂着耳朵,希望林大仁改变主意。
“我想提来着,可是他们都躲着我。”
林大仁还真有很多话说,对这个抢劫团队有很多规划和建议。可是架不住大家防狼一样防他,所有人都远远避开他。他走东,兄弟们就走西,他走西,兄弟们就走东,他上天,兄弟们就入地,反正就是不肯和他打照面。
情况发展到后来更过分,兄弟们还在树上安插了专职哨兵,专盯他的一切可疑行动,然后向兄弟们摇旗呐喊通风报信。结果他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一片狼藉,连草都被吓得昏死。地上全是惊慌跑丢的破衣烂鞋,简直比蝗虫还像蝗虫。
这大大伤害了林大仁的自尊心。人生混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很悲催,是不是很可怜,是不是该来找大哥。所以他现在来了,带着痛苦,带着使命,来找带头大哥诉苦,和他好好谈一谈自己的人生悲哀。
“你建议什么?”
带头大哥躲不开,只好闭目忍受。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打定主意不听不看不说不想,不管说什么,他都一律无视。
“我们的团队太没有集体精神了,大哥,你要狠狠抓一抓这方面的工作才行,要不然大家永远都是一盘散沙。”
林大仁话一出口,就变得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话了。
“兄弟们平时还是挺齐心的,”说到这个,带头大哥不同意林大仁的看法,“肉大家一起吃,酒大家一起喝,衣大家一起穿。老婆,呃,那个不能一起用。”
“什么齐心?”林大仁立刻瞪大眼睛,“那他们为什么躲着我?”
“这个要问你自己?”
带头大哥皱眉,心想别说兄弟们,我都想躲你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显行。
“我做错了什么?”
林大仁自以为对得起苍天,对得起大地,对组织已经很卖力,就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些话你不能随便乱说,让人听进去就不好了。”
带头大哥心还是好善良,想着你千不该万不该胡乱建议,而我又听进去了,给兄弟们带来了那么多苦恼和麻烦。至今兄弟们还有特训后遗症,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难道那人没脑子吗?”林大仁不服气,“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那我让他去死他怎么不去死?”
带头大哥眼前一黑,就要去如来佛祖那里讨债。
“大哥?“
“你怎么了?”
“我胸口疼。”
“要不要我叫医生?”
带头大哥瞪他,都是被你气的,你走远一点我的病马上好。
“好吧,下次我说话尽量注意一点。”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重,林大仁和缓了一些。
“这样比较好。”
这还像句人话,带头大哥于不满意之中满意了半分。
“大哥,你对我的建议有什么看法?”
林大仁趁热打铁。
“什么建议?”
带头大哥又糊涂了,你好像什么都没说啊?
“集体精神,你怎么又忘了呢?”
“你是说过这句话,不过我怎么没听出你的建议。”
话说到这里带头大哥举得自己脑子好像又不够用了。
“我还没说到那里。”
“扑通。”带头大哥栽倒,“你还没说,就开始征求我的意见?”
“我以为如此聪明不凡的大哥,就算我不说,也能理解里面的含义。”
林大仁适时丢一顶高帽过去,马屁人人爱吃,大哥也不例外。
“我基本上能够理解。”
带头大哥不想被看不起。
“那就请大哥你说说?”
林大仁一句话又把带头大哥刮到天上。
“我?”
“还是你先说吧。”
“我补充。”
“也好。”
这次林大仁没有逼带头大哥,再逼就翻脸了。
“既然没有集体精神,我们就要重点加强这方面工作,”林大仁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大有指点江山的架势,“你看我们不如来一次拓展团队训练。”
“还要训练?”
带头大哥猛吸气,他现在听见训练就发憷。
“当然要训练,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要不然铁棒怎么能磨成针?”林大仁极力鼓动,“大哥,训练公司我都联系好了。价格只要八千八百八十八,是不是很便宜,是不是很公道?”
“这么贵你还说便宜?”不当家不知材米油盐酱醋贵,带头大哥心疼万分,“你想吃多少回扣?”
“天地良心,大哥,你不能污蔑我,”林大仁大声叫冤,“这可是最最便宜的拓展训练了,我打了很多电话才联系好的。”
“你还用公家电话打?”
带头大哥呜咽。
“呃?”
这一回,轮到林大仁黑脸了。
不管林大仁怎么说,反正到最后带头大哥还是坚决不同意。
“要是你不同意我刚才说的,那我还有一个建议?”
林大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这次又是什么?”
带头大哥左右望望,开始观察逃跑地形。
“大哥,你以前打劫过金库吗?”
“没有。”
带头大哥脸一红。
“打劫过银行吗?”
“也没有。”
带头大哥脸又红。
“那弟兄们呢?”
“也没有。”
带头大哥感到羞愧,打劫那么久,就使劲对着老头老太太下手了。
“那就是大家都没有经验啰?”
“你到底要说什么?”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林大仁追问个不停,终于惹得带头大哥恼羞成怒。
“我就是想确定一下。”
林大仁赶紧赔笑。
“你以为金库和银行是那么好打劫的?据我所知,以前打劫金库和银行的都在监狱里,估计他们会在监狱里活到退休了。”
带头大哥没好气,就是凭着胆子小他才混到现在,这容易吗?
“那你现在怎么又敢打劫金库了?”
“还不是为了钱,呃,为了伸张正义。”
带头大哥发觉自己说走嘴,赶紧挽回。
“既然你们都不会,那就好办了。”
林大仁若有所思。
“什么?”
带头大哥没听清楚。
“我是说这就有问题了。”
林大仁急忙改口。
“什么问题?”
“大家都没有经验,也就是大家都是纸上谈兵,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林大仁严肃郑重。
“我也知道危险,可还没有想到好办法。”
带头大哥也很苦恼,身边缺乏这方面的专业打劫人才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
林大仁指着自己鼻子,心想我是军师,就是吃这碗饭的,动脑是军师的优秀特长。
“问你就有办法了?”
带头大哥斜眼,明显没把林大仁当盘菜。
“我当然有。”
被小看了,林大仁憋气。
“哦?那说说看。”
“不说了,你又不相信。”
林大仁越想越气,准备辞职不干了。
“抱歉,我刚才的态度是有点问题。”
这家伙好像有料,带头大哥眼睛亮了,赶紧道歉。
“我的意思是我们来一次实战演练,”林大仁以大局为重,不惜委曲求全,“为弟兄们打劫金库积累一点经验。”
“我就说我这主意想得好,果然和你英雄所见略同。”
林大仁愕然,什么叫厚脸皮,对面那家伙就是,这不活生生硬抢他的主意吗?
“你觉得我的想法不好?”
带头大哥见他不笑。
“好,好得很,大哥英明。”
林大仁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见过不要脸的家伙,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通知众兄弟,开会。”
带头大哥手一挥,又把韦法他们召集在一起。
“又要训练?”
韦法一听就苦脸了。
“这不是训练,这是实战演练。”
带头大哥纠正。
“不还是练吗?”
韦法他们听见这个字就害怕。
“具体怎么个演练法,让军师详细说给你们听。”
得罪人的事让林大仁做,带头大哥得意,这叫牺牲别人,幸福自己。
“又是这妖孽。”
“他还没完了。”
“让我收了他。”
韦法他们就知道林大仁不干好事。
“我就是那么一说。”
林大仁哭了。
“你每次都是那么一说,”韦法也哭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么顺嘴一说害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家庭,害了多少妇女,害了多少儿童?害了多少组织,害了多少国家,害了多少人类?”
“停。”林大仁让他打住,“我有那么******反社会吗?”
“你每次都这样,就不能安安静静地闭嘴一回,让我们大家也享受一下幸福的晚年,不对,幸福的人生。”
卷发男和壮汉给林大仁跪了。
“我也不想那样,”林大仁也哭着跪下,“可我管不住我的嘴,怎么办?”
“晚上,我只好请你啃猪蹄了。”
韦法默默,幽幽,满腹委屈地伸出他的大脚趾。
“呕。”
世界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