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饭时岳乐领着一家子男人围坐一桌,而芯兰则随着众多女眷坐了一桌。坐下时芯兰细细看了眼,这岳乐加上其六个儿子倒还留了两个位置。饭前听众人一一向岳乐请安,这才得知剩下的这四五桌女眷里除去岳乐的六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余的便都是上头那几父子的妻妾。
虽说自个儿以前也是知晓古人三妻四妾并非大惊小怪之事,可如今当她亲身坐在此处观望着十来个女人围着一个共唤夫婿的男人,竟还能相安无事的同桌而食时,这一顿饭芯兰头一次体会何为食不知味。饭间她几次顿下手中碗筷,只不时盯着自己那一桌子婆婆跟上桌一脸威严的公公,只觉背心发麻。
这其间她甚至偷偷望了几眼玛尔珲,一想到再过几年自己也要跟着一大桌子女人唤他为“相公”思及那般壮阔的排场芯兰竟忍不住作呕。
不想她这般旁若无人自顾自的看着思量着,早已惹得旁人不满:“早前便听闻佟国舅不拘小节,行为放肆不忌。不曾想连这生养的子女也这般毫无礼数!”
这一早上,敢说出这些话来的便也只有玛尔珲的那个嫡福晋柯琴,这话一听便又是冲着芯兰而来。暗自咬了咬牙芯兰这才不想去理会,毕竟也可怜这女人也是才成了亲不到两个月,谁知这皇上一道圣旨又让她夫婿多了自己这么个夫人。
“今儿这碗燕窝粥腻的很,琴儿便拿去喝了吧!”王妃偏在这时端起碗来还未碰到嘴皮子上便又不想喝了。
“谢额娘!”柯琴喜笑颜开的谢过王妃,转身接过下人送到手上的粥碗便又对着芯兰得意的挑衅一笑,舀了一勺粥送入嘴里那叫一个笑的灿烂:“还是额娘最疼琴儿,知晓琴儿打小便爱喝这口!”
芯兰这会儿却看不懂这又唱的是哪出了,还未明白过来却有人开了口:“五哥昨儿个才纳的福晋,才一早便让五嫂说的像是从乡野来的村妇一般,说出去岂不是让我五哥丢了脸面?五嫂再不爱,也别忘了人家可是皇上指的人!”
这丫头说话毫不留情,芯兰不忍抬头望去,说话的丫头虽隔了桌子却也是离自己的公公岳乐最近的,好俊俏的丫头长的水灵灵的。芯兰顺眼瞅了一眼岳乐,对这阵仗倒像是见怪不怪了一般举起碗喝了几口粥。
“九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柯琴脸上的笑显然淡了下去,眼中也多了一分怨怒。
“好了好了,今儿阿玛也是有让咱们一家人凑一块儿吃个热闹饭,妹妹也别闹了!弟妹也是,这话今儿放自个儿家说说便倒也罢了,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这以下犯上之罪可不是谁都担待得起的!”开口的是大贝勒塞楞额,这会儿两个女人拿着芯兰当话却没个人制止一声,这地方芯兰却是越坐越寒。
一听塞楞额的话,柯琴先是一愣也像是被吓到:“我倒要瞧瞧这府里有谁敢把这话放出去!”柯琴大了嗓门儿像是要警告一旁伺候的下人。
“啪”岳乐将手中的碗重重摔在桌上:“一个个吃饱闹够该干嘛便给我滚回去干嘛去!晌午起都在自个儿屋里吃。景祥去换了朝服随我上朝!”
三福晋这才忙起身:“圣上昨儿个才说景泰大婚之喜,让王爷在家休养几日怎么这会儿便去早朝?”
岳乐见了是三福晋,眼神倒也柔和许多:“是圣上体恤,可今日朝政繁忙,于亲我身为圣上皇叔,于政老夫身为臣子怎能不替皇上分忧解劳?”
“咱们王爷有心了!”王妃赶紧接了话,吩咐下人跟着:“巧秀还不随王爷后头伺候着?”
巧秀原也是王妃院子里的精灵丫头:“是!”
岳乐像是未曾听闻王妃方才的话看了眼三福晋:“还是你来伺候吧!”转身唤上塞楞额便走了:“景祥!”
“是!”塞楞额这也才放了手中食筷赶紧回屋换朝服。
众人起身相送:“王爷慢走!”“阿玛慢走!”
芯兰随着众人起身送走公公,才惊觉这人一走一大屋子人便也无人再坐下:“若是无事,妹妹们这便退下了!”芯兰几个个没子女在身边的婆婆就这么让丫鬟搀着回了院子。
剩下玛尔珲、经希、塞布礼和方才唯一开口的九格格多敏以及王妃和柯琴。
“琴儿走!”说话间能听出王妃心情不大好。
柯琴听了王妃的话,赶紧转身向着玛尔珲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妾身先退下,晌午弄几个爷爱吃的小菜等着爷!”
“嗯!”玛尔珲笑着应了声儿。
柯琴这才起身,经过芯兰身旁时还故意抬高了下巴轻声:“哼!”了一声便亲自扶着王妃离去。
不去理会柯琴芯兰拿脚丫子都能猜出王妃所谓何事不满,这摆明了是两个女人间吃醋的事情。可单瞧着这一大家子也够热闹,那多敏定是不满柯琴这估摸着是那王妃让她亲娘吃了苦头这才让她连带着看不惯柯琴。再一想,这岳乐单是妻妾便有十三人之多,留在府中的子女也有十四人,再加之如今的儿子儿媳,自然而然这一家几十口分门别派起来有的是闹头。
可这柯琴明明就是玛尔珲的福晋,按理也该与三福晋走的近些才是。王妃自始自终除了柯琴谁也不亲近一般,可这两人未免也走得过分近了些。
经希坐回凳子上端起方才未喝完的粥似不曾料到一般说:“往日倒还瞧不出这五嫂竟是这般张扬!”
“那是你未曾瞧见她嚣张跋扈的模样!不就是冲着有个正室的姨娘,先前让她嫁给五哥不就是瞅准了五哥那世子的领子?平日里就一副不可一世的让人作呕。”多敏这么一说倒也确定是厌恶那柯琴的:“倒是这新嫂嫂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五哥往日可要多盯着些!”
多敏这么一说倒惹笑了玛尔珲:“软弱可欺,她?”一想起昨夜是如何被扔下新床,他便上了气:“我倒是想不出这世上有谁人敢欺了她!今儿还有事儿,不跟你俩说。”玛尔珲说着便起身出府。
“唉~!五哥,这一大早是去哪?等我,等我!”经希拿起盘里的玉面馍馍便往嘴里一塞,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