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轿载客去,敌令我心痛。
鸟儿若像我,泪灌树根生。
敌俘我儿去,皆因忌情兴。
可怜赛比阿,年幼尝苦衷。
生性爱野兽,常泣受伤羚。爱兽迷吟罢诗,悲伤叹息不止。安塔拉听后,微微一笑道:
“我的好兄弟,先不要为荒原上的野兽而落泪,而应该首先想拯救你的儿子赛比阿·也门和你的妻子麦席格,你我一样遭受着巨大灾难。你要知道,只凭吟诗是不能熄灭你心中的怒火的,要靠你手中的长矛和利剑,因为那才是最公正的裁判,只想家园破、帐篷空不足以安慰面纱后的妇道人家,尤其不能安慰那些失去亲人、啼哭无声的女人。”
说到这里,安塔拉诗兴来临,随口吟诵道:朋友莫垂泪,让宅诉衷情。
当谢手中剑,至公有青锋。
长矛人挚友,遣使无回声。
狮若失豪气,尾永留林中。
二友带封信,读与族王听:
磨难伴青春,未改我初衷;
志壮撼山岳,临危色未动。
若非族王昏,焉何发大兵?
英雄非自诩,先王多英明。
警惕法札拉,烧身烈火凶。
敢教其家搬,哭喊惊长空。安塔拉吟罢诗,大队人马急速前行。他们正在前进时,无意中朝身后望去,但见黄尘飞腾,顷刻铺天盖地,弥漫了他们身后的半个天空……
[0484]夹道欢迎
安塔拉一行勒马停步,定神望去,却发现那是志高气壮的杜来德长老率领的一哨人马扬起的烟尘,只见他老人家带着一万人马急速追赶而来。
原来第三天天刚亮,杜来德便去找安塔拉,但既没有看到人,也没有听到安塔拉的任何消息。杜来德知道安塔拉心里窝着火,致使他踏上征程,想借此减轻心理上的负担。杜来德惊赞安塔拉志气高强。
杜来德带着万名骑士一路策马急行,终于赶上了安塔拉。他们见面之后,杜来德责备安塔拉为何单独行动,独自对付眼前这场灾难。安塔拉听后,对杜来德说:
“明眼公,我们住在你这里,已经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我们应该替你承担日月带来的困难。”
杜来德说:
“阿卜斯卫士,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凭知道大山重量的安拉起誓,关于这些事情,我从未放在心上。这些事情我经历得多了,深深知道其中的甘苦。”
旋即,他们就地搭帐休息,然后继续上路,直奔阿卜斯部族家园。
如前所述,阿卜斯部族人聚集在一起之后,等待着努阿曼国王的大军赶在安塔拉之前到来。当安塔拉和杜来德率领的大军距阿卜斯人只有一夜路程时,探马报告说敌人大军即至,盖斯一听,不禁感到惊惶。盖斯说:
“这样的事情出乎我们的意料呀!直到现在,我妹夫努阿曼国王的大军还没有到来。凭安拉起誓,决不能让安塔拉抢走牲畜、妇女和孩子。”
随后,族王盖斯把辛南·本·哈里赛及法札拉部族长老们叫来,向他们讲发生的情况。他们听后,满心惊惧。辛南说:
“凭安拉起誓,盖斯,我们只有用谋略自救;如若不然,我们必遭爱兽迷、安塔拉、杜来德带来的沉重灾难和抢劫。”
盖斯说:
“你有什么好主意,赶快告诉我呀!”
“你首先让他满意,把妇女、孩子和所有劫抢来的东西不经战斗还给他,我和你以及我们的众头领一起去见他,我们一见到他,就对安塔拉说:‘凭拉特和欧萨两位女神起誓,骑士之王,我们之所以去杜来德家园,完全是为了你好,让你高兴,希望你回到我们的土地和家园来。骑士之王,你知道,如今我们的部族没有卫士,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你们那些被杀的人,我们愿意为他们付赎金。我们希望你返回家园,我们觉得你待我们不公胜过那种平等待我们的人。我们到了杜来德的家园时,没有见到你,听说你去了也门,使我们一时感到为难,我们只有无功而返。我们大家一致商定把阿卜莱及和她在一起的妇女接回来,于是发动了袭击,为的是让你从舍里夫大地回来之后,看到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来找我们,我们会热情欢迎你,使我们重新团聚,也好让我们的敌人完全失败,彻底后悔。’族王大人,如果我们的计谋成功,他和他的随行人员到来之后,趁他们熟睡之时,将他们的首级一并割下。如果他不上我们的圈套,离我们而去,我们便设计把他们杀掉,这比与他们拼杀交战要好得多。我知道安塔拉是很厉害的。”
盖斯说:
“凭安拉起誓,辛南,这种话是骗不过安塔拉及他的伙伴的。安塔拉和杜来德到来,无论如何是件可怕的事。”
“随他的意吧!我们这样行事,无非是拖延时间,好等待努阿曼国王的大军及哈斯奴·本·侯泽法到来。我们一定要追上安塔拉,即使他飞到天涯海角。我们一定要努力,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就照你的想法行事吧!”盖斯说。
辛南长老一听,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当夜即吩咐族人屠驼宰羊,准备美酒。次日上午,安塔拉及其所率领的大军临近了阿卜斯人家园,战马扬蹄,黄尘腾飞,遮天蔽日,人喊马嘶,他们人人身披铠甲,个个剑矛在握,一派决战架势。
眼见此情此景,辛南担心族人及朋伴遭到伤害,灵机一动,唤出乐女,她们带着铃鼓、怀抱着竖琴,身着五颜六色的服装,离开帐篷群,在大路的两边排好队。辛南对她们说:
“乐女们,你们要奏着乐曲高声朗诵这样的诗句:我们的卫士,平安转回家。亲情重千金,万赞归安拉……”
乐女们从命,击打起铃鼓,弹奏起竖琴,高声朗诵着诗句,直到旌旗出现,聚集起来的大军分散在旷野沙漠,紧张的空气顿时消散。行进在大队人马最前面的安塔拉看到夹道奏乐的乐女们,又听到她们在高声朗诵诗歌赞扬自己,一时惊诧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塔拉、杜来德停下脚步。安塔拉惊奇地对爱兽迷及随从的骑士说:
“我们的族人这是怎么啦?乐女们为什么在我们面前打起铃鼓、弹奏起竖琴?莫非族人们不把姑娘们嫁给外人吗?”
爱兽迷听后一笑,说道:
“安拉会降福给你的。”
杜来德也笑了起来。忽见族王盖斯带着叔伯、兄弟们向他们走来,而且谁都没带武器,毫无厮杀的迹象,恰恰相反,他们人人身着礼袍,个个头缠方巾,一直行至他们的面前,方才离鞍下马。辛南走近安塔拉,厚着脸皮对安塔拉说:
“喂,骑士之王,你还是终于中了我们的计,我们略施计谋,就将你骗回到了我们的土地上来。我们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们祈求安拉保佑我们,无论如何不要伤害我们。骑士之王,你不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睡觉都不得安稳。”
接着,辛南把他与族王盖斯之间商量的事情向安塔拉讲了一遍,意思是说他们出兵袭劫安塔拉的居住地,俘虏他的堂妹阿卜莱的行动没有什么坏心意,只是为了让安塔拉回到族人中间来。
安塔拉听后羞涩地低下头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决计回返,于是调转马头。就在这时,舍布卜忽然走向辛南,对他说:
“喂,出坏主意的老人家,你说你到我们那里去,劫持我们的妇女是为了让我弟弟回你们这里来,与你们和好,而杜来德又有什么罪过,致使你们杀了他的手下人,劫持来他们的孩童?”
辛南说:
“舍布卜,你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带杜来德老人家族中的妇女和孩子来,为的是让他和安塔拉一道来我们这里,好让我们为他效力,报答他给予我们的恩惠。因为杜来德老人家款待过我们的堂兄弟。至于说我们与他的手下人遭遇,原本并非出于我们的自愿,只是因为我们带着妇女和孩子返回时,他们追击我们,不幸我们与他们之间打了一仗。由于他们不听我们的劝告,那些大限临近的人倒在了黄土地上。为此,我们参加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后悔。杜来德老人家返回时,我们一定给那些被杀的人赎金,让老人家带给死者的家人。”
杜来德听后微微一笑,明明知道那是骗局和阴谋,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力量抵抗浩浩荡荡开来的大军。
杜来德看到了安塔拉脸上的羞涩表情,于是和他一同回返,并对他说:
“骑士之王,假若不是你的部族人,敢于对我们采取这样行动,我定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不论男女,一律杀光。”
安塔拉说:
“明眼公,凭你的恩德起誓,他们就应该落得你说的这种下场,尤其是法札拉部族。不过,谁放下了武器,谁也就失去了拼杀的能力。救出我们的妇女和孩子,要回我们的骆驼,也算达到了目的。你看哪,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族中的那些头领们就像奴隶一样,够可怜的啦。假若他们与我们拼杀,我们也一定很累。如果我战胜了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使我感到心疼,我会上前亲吻他;假设我们俘虏了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恐怕我的手都伸不出去用绳索捆绑他。”
安塔拉把舍布卜叫到面前,对他说:
“舍布卜,你去对辛南说,让他把我们的妇女送到我们这里来,还要告诉他,他的计谋欺骗不了我们。”
舍布卜说:
“我们理当把法札拉部族人和背信弃义的齐亚德家族人杀掉,因为我们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对我们是丝毫不留情的,甚至会把我们斩尽杀绝。”
安塔拉说:
“你说得对!不过,盖斯及其兄弟们是会阻拦我们的。我不能忘记老族王祖海尔的恩惠,正是他让我认祖归宗的。”
舍布卜走去向辛南传达安塔拉的话,杜来德则带着众多人马到旷野上宿营。
舍布卜向辛南说过那番话,辛南为难地双掌一拍,说道:
“好惨呀!我们的卫士的心对我们多么冷酷啊!怎好拒绝接受我们的要求,连我们的家园也不回了呢?舍布卜,看到安拉的面上,你回去求他回来,留在我们的家园吧!如若不然,我们的妇幼就得不到安宁。如果不是杜来德和他在一起,并且带着大队人马,如果不是害怕丢丑,我们会让妇女们全体出动,披头散发,要求安塔拉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