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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连七天,主宾沉浸在节日般的欢乐气氛之中。杜来德更是快活无比,顾不上吃,顾不上喝,加倍热情款待来客。杜来德有一校场,供各部族骑士前来比武观摩。杜来德骑上马,带着众骑士到校场练习骑射,比赛剑术,同时请安塔拉带着众兄弟及叔伯们前来观看比赛,直到人马疲倦,黄尘漫天,宾主才回到帐篷举杯进餐。

杜来德做这样的安排,目的在于让安塔拉开心。

哈瓦津、吉什姆部族人听说骑士之王安塔拉到了他们的家园,纷纷前来向安塔拉致意问安。周围村庄的骑士们得知消息,争相前来见安塔拉一面,因为他们早就听说安塔拉战绩辉煌、勇敢非凡、诗才出众、口齿伶俐,而且早已知道他曾战胜波斯科斯鲁之子呼达文德,如何杀死波斯科斯鲁的次子乌尔杜山,怎样从努阿曼国王那里获得飞驼,还听说过安塔拉曾经遇到过数不清的麻烦和艰难,甚至找不到立足之地。

骑士们都乐意参加校场上的比武。因为阿拉伯骑士喜欢“赌射”。他们把一个圆环挂在长长的长矛头上,骑士骑着飞快的马将长矛射向挂在长矛头上的圆环,谁的长矛能从圆环中穿过七次,所有人的长矛都归他所有。各部族的骑士纷纷参加“赌射”,相互打赌,看看谁的技艺最高。杜来德担任裁判,听取安塔拉的意见,并为骑士们指点迷津。

就这样,骑士们一连赌射数天,直到一天有一位赛里姆部族骑士突然出现在校场上。人们朝那位骑士望去,只见他肤色黝黑,身材匀称,体魄健壮,面带微笑,身着拜占庭长衫,头缠库法绣花方巾,方巾穗头长垂搭肩,骑着一匹阿拉伯纯种马,腰佩一口印度宝剑,手握一柄褐色杆子的长矛。他是赛里姆部族的一位勇士,又是一位首领。他纵马驰骋,在马背上翻身转背,引得人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旋即,他摇动长矛,顷刻将长矛掷出,矛从圆环中穿过,一连七次,矛矛命中,众骑士即刻便将自己的长矛都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拿起那些长矛,又将长矛抛给原主,一柄都不要,而是说:

“众位弟兄,你们都知道,我本是一名奴隶,而你们都是主人,我不能要你们的长矛,更不能以此在你们面前炫耀自己。我来到校场,目的在于与弟兄们一道观摩欣赏,决无赌射欲望。”

说罢,他向另一群骑士走去,而他们则策马挥矛欲与他厮杀。他举矛应战,不大一会儿,便将他们一一征服,他们终于承认他武艺高超过人。随后,他走到安塔拉的面前,对安塔拉说:

“主公,今天我在你面前失礼了,请原谅我的冒昧,因为你才是骑士之王,当代精英,利剑为你的手而锻造,长矛为你的手而制作,美妙诗句出自于你的口中,谁也不敢在你的面前舞剑,谁也不配在你的面前吟诗!你走到了我们这块土地上,为我们带来了福运,提高了我们在阿拉伯人当中的地位。你的仆人期望你惠顾寒舍,赏尝一口我家的饭菜。因为你的高贵品德广为人们所知,你的善战威名远扬四方;所有这些都是我向往而不得的。”

说罢,他走上前去,亲吻安塔拉的马镫子。

安塔拉为他的那番话所感动,急忙离鞍下马,上前拥抱他,连连亲吻他的眉心,感谢他的美言,说道:

“阿拉伯头人,你所提到的那些品质,你是全部具有的,也不会有人责斥你失礼。”

随后,安塔拉把他扶上马背,杜来德和他们一起骑马向他家中走去。

杜来德望着那位骑士,说:

“喂,海法夫,快给我们带路,我们跟着你走。”

那小伙子赶到杜来德身边,亲吻杜来德的手,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安塔拉怕人多增加人家的招待负担,因此只让父亲、叔伯和爱兽迷、阿尔沃等十位骑士随行。安塔拉问到那个小伙子的情况,杜来德说:

“他名叫海法夫·本·奈德白,是一位骑士英雄,凭借自己的宝剑获得了大量财产,有了自己的帐篷、马匹和护卫。”

安塔拉一听,打内心里喜欢上了那个小伙子,随口说:

“这小伙子的身世和我很相似啊!”

杜来德微微一笑道: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和你相比,如同河不能与海相比,即使河水流淌,波浪翻滚。”

海法夫这位小伙子的身世确实与安塔拉的身世相似,因为他的母亲也是女奴,后来认祖归宗,成了阿拉伯孩子,属于赛里姆部族。在赛里姆部族中,有人嫉妒、憎恨他,其中包括阿巴斯·本·米尔达斯。

他们继续在帐篷群之间前进,一直来到海法夫的家,发现饭菜、美酒已经备齐。海法夫把安塔拉、杜来德一行安排在上宾席就座,他自己则站在家仆们当中,高高兴兴地为他们夹菜斟酒,照顾周全。一连三天,客人们都沉浸在酒宴的欢乐之中。第四天,海法夫向安塔拉和杜来德赠送马和武器,他们什么也没有要,衷心感谢海法夫的好意,赞扬他慷慨大方,然后与他告别回返。

杜来德回到自己的家园,进了帐篷,看到门婿苏伯阿·本·哈尔斯在那里坐着,他刚从侯迈尔部族来,打听安塔拉的消息。

前面已经提及苏伯阿与安塔拉在阿米尔部族家园交过手。苏伯阿一心想与安塔拉决一高低,以便为族人赢得荣光,于是来见杜来德,询问安塔拉的情况。苏伯阿说:

“自打安塔拉虐待我的那天起,我在阿拉伯人中的地位日益降低。我与他交手那一天,因为我刚与他的族人交过战,身体疲惫不堪,我的坐骑也疲劳至极,而他们有四千人马之众,因此被他俘获。我本希望把我的诗作悬挂在天房的右侧,以便得到族人的称赞,不料这个梦想已经完全破灭。如今阿拉伯人对我说:‘你都成了阿卜斯部族人安塔拉的俘虏,我们怎能崇拜你的诗作呢?’我听说安塔拉已经来到了你这里,我想当着你的面与他较量一番,考验一下我的力量,如果他再将我俘虏,我愿拿出一切为自己赎身,他要多少钱财,我就给他多少;如若他沦为我手中的俘虏,我就拿他当奴隶使唤!”

[0475]紧急召回

杜来德听后说:

“蒙面人哪,凭安拉起誓,这样的事情,我决不让它在我的家园发生。我不允许任何人非礼我的芳邻。你要知道,安塔拉如今成了我的邻居。你想与他决一高低,必须有能说服阿拉伯人的理由。你要说‘安塔拉是在我疲惫不堪时将我抓获的,是在跌倒马下时征服我的’。你过分与这个人为敌,将会后悔莫及。因为他战胜了你,使你在阿拉伯人中间丢了面子,出了丑。说实话,安塔拉是阿拉伯内外无人可比的骑士英雄,是当代名闻遐迩的勇士。我认为再没有女人能生出这样的好汉。他比你的搏杀经验丰富得多,他享有苍天独赐给他的天质和福分,能够保证他每战必如愿以偿。依我之见,你还是赶快回你的亲人当中去,不要因违背我的意见而丧命。”

蒙面人苏伯阿听杜来德这么一说,禁不住怒气大作,气得几乎吐血,满怀愤怒当晚返回自己家中。

次日天亮,太阳从东方升起,晨光照亮了大地山川。部族骑士来到校场,安塔拉、爱兽迷及伙伴们向杜来德问安致意。首先纵马冲入校场的是本村的青年骑士,他们都是骑士英雄的后代,他们是照习惯来学习拼搏武艺的。半天过去,他们正想离去时,忽见一位陌生骑士从校场中心飞驰而来,但见他服饰奇异,满面庄严表情,衣饰亮丽,耀人眼目。他穿的是罗马缎绣上衣,头上缠着库法绣金方巾,口鼻罩着围巾,只露着两只眼睛,骑着一匹膘肥、毛光、长尾宝马,奔跑如飞。那骑士背厚胸宽,豪气外露,精神抖擞,腰佩利剑,手握长矛,时而嬉戏出怪相,时而认真习武,时而做出攻击姿态,时而退缩防守,然后拔剑出鞘,朝空中刺去,随即又将宝剑插入鞘里开始舞动长矛,致使观者面面相觑,不知那骑士究竟要干什么。片刻后,那骑士高声喊道:

“来吧,到校场来争高下吧!”

话音未落,一个骑士冲了过去,只见他身披铠甲,头戴足以抵挡印度宝剑的头盔,向着这位叫阿巴斯的骑士冲杀过去,随即二人相互拼搏起来。阿巴斯用矛头敲击那位骑士的头盔,并且喊道:

“弟兄们,赶快下场比武吧!你们不妨十个十个地上来与我比试!”

话声未消,海法夫朝阿巴斯冲了过去,紧紧缠住他不放,想与他比试一场。阿巴斯瞟了他一眼,然后对他大声喊道:

“黑奴之子,你退回你的老窝里去吧!你不配与我交手,因为我只与那些高贵的头领们比武较量,不跟女奴的儿子斗气!”

海法夫听后,又气又羞,挥舞着宝剑向阿巴斯冲杀过去。阿巴斯只得挥剑应战,认真与来者较量起来。眼见二人互不相让,将比武弄成了仇敌相见的实战。

就在这时,杜来德拔出宝剑,杜萨尔、安塔拉、爱兽迷和阿尔沃也举起了武器。杜来德冲着二人厉声大喝,那两人方才彼此分开。杜来德对他们说:

“本是为了比试取乐玩耍,你们怎么真的拼杀起来了?”

安塔拉说:

“海法夫,即使弟兄们与你为敌,你也要宽谅、容忍他们哪!”

安塔拉又对阿巴斯说:

“喂,阿巴斯,你说话要学高尚人,不要语出伤人呀!说话理应平和友好!”

安塔拉一再劝说,二人心中的相互仇视情绪终于烟消云散,相互和好。

比试完毕后,安塔拉及其伙伴们随杜来德返回哈瓦津、吉什姆部族家园,海法夫与他们告别后返回自己家中,但心中的怒气并未消没。

安塔拉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在那里又住了数日,始终得到杜来德的热情款待。有一天,他睡醒之后,到帐篷门外坐着,伙伴们也都聚集在他的身边,忽见老族王祖海尔的儿子哈里斯的一个家仆来到安塔拉的面前。那家仆对安塔拉说:

“阿卜斯卫士,主人派我来向你报告情况。”

“有什么情况,讲吧!”安塔拉说。

“你让马利克·本·卡德木与那位姑娘结婚之后,他们返回了凯纳奈部族。哈斯奴·本·侯泽法得到这个消息,率领一哨人马到凯纳奈部族去了,他们埋伏下来,设局对马利克下手。他们派出一个人,佯装向马利克求救,哈斯奴的人看到马利克,便向他发动进攻。马利克对着他们喊道:‘歹人们,因为你们无力与我拼杀,便设骗局害我。凭开天辟地、独一无二的主神起誓,即使我死在这个地方,也不会下马向你们投降!’说罢,马利克·本·卡德木手握长矛,策马飞驰,像闪电一样向着冒充求救者的那个人冲杀过去。这时,法札拉、祖卜扬部族骑士呼喊着从四面八方开始包围马利克,马利克挥矛奋起抵抗,一连杀死了他们的二十名骑士。但是,马利克孤身一人,众寡悬殊,寡不敌众,终于被敌人俘获,被绳捆索绑带到哈斯奴·本·侯泽法面前,备受屈辱和折磨。哈斯奴对马利克说:‘你就等着安塔拉来解救你吧!凭使顽石冒水的主神起誓,我决不会停止折磨你,除非你差人把努娃尔姑娘给我送来,并给我送来被你杀死的那二十名骑士的赎金。’骑士之王,马利克哭成了泪人,就连天上的飞鸟都为他落泪,如果不是担心族王盖斯的责备,我家主人会想方设法把马利克救出来。现在,我的主人实在想不出办法,故派我来把情况告诉你,请你回去救那位小伙子。”

安塔拉听后哭了,问哈里斯的家仆:

“今天族王盖斯不是和法札拉人在一起吗?”

“是啊!族王还带着他的儿子祖海尔和法札拉人一起喝酒。祖海尔已经是一位勇敢骑士英雄了。”

“我马上去法札拉部族,让那哈斯奴步他老爹的后尘。族王盖斯的勇敢和英雄气概,我是很为他感到骄傲自豪的。但期安拉为阿卜斯觅寻一位新卫士来取代我的地位,让我得以轻闲。”

说罢,安塔拉吩咐阿尔沃给哈里斯·本·祖海尔写一封信,感谢那位族王之弟对他的信任和爱护。信中写道:主公大人,你将看到事态发展下去,谁会后悔。

我将在信送出之后立即出发。信写罢,安塔拉把信交给那家仆,并向他赠送礼袍一袭和十峰骆驼,以便供他用之赎身,摆脱奴隶处境。

那家仆告别安塔拉,感谢安塔拉的馈赠,随后踏上了归程。

安塔拉立即召集爱兽迷、阿尔沃·本·沃尔德和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及手下骑士共一百名,由舍布卜带路出发了。他们恨不得插上双翅,立即飞到目的地。

安塔拉听说阿卜斯、阿德南人正在和法札拉部族青年一起喝酒。当他们一行百骑接近法札拉部族家园时,安塔拉对走在前面的舍布卜说:

“飞毛腿,你先走一步,到那里去侦察一下立即带回确切消息!我一定要让阿卜斯人对他们自己的行动付出代价,让他们认识一下我的能力。”

舍布卜说:

“你既然下了这个决心,我就将袭击法札拉人的骆驼,弄一些带回来,谁敢追击我,我会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我敢说我抢了他们的骆驼,他们一定会追击我,族王的儿子祖海尔及阿卜斯骑士也都会加入追击的行列。”

“如果他们来与我交战,我不用宝剑,而用长矛柄将他们戳于马下,让他们躺在地上丢人现眼。”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安塔拉把行动计划向爱兽迷及伙伴们交代了一遍,便趁夜前行,一直走到红日从东方升起。眼见牧奴赶着大群骆驼在谷地中牧放,安塔拉及其伙伴立即冲了过去,劫到五千峰骆驼,并把宝剑架在牧奴的脖子上,令其将骆驼赶往也门,同时高声喊道:

“盖哈坦人,冲啊!”

他们的喊声响彻四方。幸免于被劫持的牧奴回到村里,惊叫着,把发生的情况告诉族人,法札拉人立即策马向哈斯奴·本·侯泽法和辛南·本·哈里赛报告消息。当时,他们正在宴会上喝酒待客。牧奴们一见到两位头领便说:

“大事不好啦!有支马队洗劫了我们的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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