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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小伙子说:

“多么确切,你果然是暴徒之子哈尔斯·本·扎里姆这个名中的“本·扎里姆”意为“暴徒之子”。又是守卫你的父亲家园的雄狮。你先回去感赞安拉和为你起名‘哈尔斯’的人吧!我有誓言在先,不与和我同名的人交战,因为我也叫‘哈尔斯’。”

听他这么一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于他之口,于是立即退下,问我的伙伴哈伊奈·哈尔布:

“你听到小伙子说的话了吗?”

哈伊奈·哈尔布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假若我知道你马上就会离开他,我早就先与他进行拼杀了。”

说罢,哈伊奈·哈尔布立刻拍马冲向小伙子。二人搏斗不到一个时辰,哈伊奈·哈尔布便被斩于马下。

眼见夕阳将落下,小伙子已疲惫不堪,回到帐篷对妹妹说:

“扶住我的头,让我枕在你的膝上休息一会儿,我太累啦。”

小伙子枕在妹妹的膝上睡着了。过了片刻,我走进帐篷,见小伙子枕着妹妹的膝睡得正熟,我悄悄走上前去,靠近他时,拔出匕首,割下了小伙子的首级。处于梦中的妹妹突然惊醒,眼见哥哥被杀,顺手拔出匕首,将匕首柄插在地上,她向匕首扑去,只见匕首从她的背后穿出,鲜血染红了地毯。

我收拾起武器、马匹和死者留下的东西,扬鞭策马向麦加城驰去。在那里,听说武苏德亲王已经回到伊拉克,我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国王陛下面前。

哈尔斯说完,在座的一位长老认为他在撒谎,说:

“你在说谎啊……”

[0349]严惩叛贼

老者接着说:

“你说你杀掉了那个小伙子,可带来了他的什么东西?我对那小伙子很了解。”

关于哈尔斯的回话有两种版本:其一,据伊拉克故事中讲,哈尔斯弄到了那小伙子的宝剑,但怕说那是小伙子的剑,老者会夺过宝剑削下哈尔斯的首级,这有违阿拉伯游牧人的习惯;其二,希贾兹传说故事中则提及哈尔斯说“这是他的戒指,这足以证明我说的是实话”。于是老者接过戒指,仔细一看,哭了起来,随口吟诵道:难料是时光,灾难竟早降。

人生乐开始,苦味乃收场。

令人先陶醉,后投墓中葬。

世间背叛者,断我肝与肠。

唤声努阿曼,请听我来讲:

犬子乃骑士,有妹似月亮。

此生福尚可,惟儿女一双。

歹徒至荒原,舞剑动刀枪。

为寻儿女影,跑遍东西方。

今来此地寻,奇观眼眶撞:

扎里姆之子,侃谈对国王。

害人话果真,令我泪水淌。

求王挥宝剑,报仇莫彷徨。

趁我儿熟睡,此贼野心狂。

儿马赛飞燕,贼身难躲藏。

吾儿诚奇勇,不畏对手强。

可恶贼心狠,害我好儿郎。

无情岁月过,人力何所防?

无数帝王殁,后话人间扬。老者吟罢诗,努阿曼国王惊赞其诗才,然后说:

“老人家,不能当着我的面抓你的仇人。”

老者一惊,不说话了。努阿曼国王吩咐端来饭菜,大家吃完饭,又令宫仆送上美酒,宾客一番畅饮,以便消除冲突带来的后果。

努阿曼国王向宫仆使了眼色。宫仆心领神会,用酒将哈尔斯灌醉,使其失去知觉。努阿曼又令他们为他上枷锁,然后说:

“把他叫醒!”

哈尔斯醒来发现自己身在桎梏之中,于是痛苦地低下了头。

努阿曼国王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心悲欲碎,痛苦呻吟,痛哭自己的宝贝心肝,凄然吟诵道:让心诉我苦,谁杀我儿郎?

自打王子殁,与日加悲伤。

时令悼吾儿,国家失栋梁。

但期穷财力,同把儿命偿。

主已安排定,捧土隔阴阳。

唤声老人家,转脸看这厢:

歹徒戴枷锁,生命近死亡。

魔怪多背叛,难免灾难降。

令其受折磨,坐驼游街上;

继而捆城门,众观此下场。

以解心中恨,怨气随风扬。

知儿在何墓,神亦得安详。

伊本扎里姆,有话对你讲:

已掘吾儿墓,见箭陈尸旁。努阿曼国王吟罢诗,在座宾客相对掩面垂泪,悲伤之情难以描述。随后,他们站起来,走到哈尔斯跟前,用四条铁索拉着他,棍棒皮鞭相加,让其尽尝折磨。那哈尔斯一声不吭,没有一个人同情他,更没有一个人救他。

惩罚完毕,被害的那位小伙子的父亲站起来,只见他泪流满面,泪浸胡须,悲伤难抑,长吁短叹,向努阿曼国王诉说儿子的勇敢事迹。老人说:

“国王陛下,我此生只有一男一女。号为‘双幸王’的族王吉斯向我的女儿求婚,为此给我送来了大量钱财。我的女儿杏德对我说:‘父亲,我只有遇到像你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才出嫁;如若不然,我将让人们再也见不到我。’听女儿这样一说,我再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劝她,只能让族王吉斯打消他的求婚念头。我再三劝说女儿,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她便跟着她哥哥离开了家,不知道他俩去了什么地方。我留在家中,整日心似火燎。今天,我听这个人在国王面前讲自己的经历,方才知道正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和女儿,使我的心如被火烤。”

老人家向在座的人出示了证据。努阿曼国王对老人家说:

“老人家,心放宽些,不要过分悲伤,不要为他俩感到懊悔。你既不要担心贫困,也不必为报仇犯愁。为子女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随后,努阿曼国王下令将哈尔斯绑在一峰未鞴鞍的骆驼背上,开始游街。开路人高声喊道:

“来看哪,这就是背信弃义、妄杀无辜者的下场!”

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前呼后拥,喊声不绝,拳头巴掌不断落在哈尔斯的脸上和身上。长长的队伍一直行至王子舍尔胡伯乐被哈尔斯杀害的城门下,丁役们将哈尔斯捆绑在城门上。

哈尔斯被捆在城门上呆了整整一天,这是任何人都没受到过的一种惩罚。安拉诅咒怀他的肚子,安拉诅咒哺育他成长的人。哈尔斯奸诈残忍,无恶不作,终于落得这个下场。

安塔拉眼见哈尔斯被捆的模样,不禁心花怒放,众骑士都感到宽舒了许多。安塔拉吟诵道:大慈大悲主,不会怜其墓。

纳奈二天神,仍待清账目。纳奈二天神:指纳基尔、奈基尔,是在坟墓里预审死人的两位天神。哈尔斯白丢一条性命,也在自己的部族中丢尽脸面,安拉在他的生前不会帮助他,死后也不会怜悯他的坟墓。惟一为他感到痛苦的是武苏德亲王,因他曾一直把杀死安塔拉的希望寄托在哈尔斯的身上。现在哈尔斯突然死去,他只有掩饰自己的悲伤,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他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趁安塔拉还未进攻我们,我去杀掉他吧!我认为我们有人马和武器,足以将安塔拉置于死地。”

努阿曼说:

“武苏德呀,我们没有对付安塔拉及其手下猛将的本领啊!”

武苏德说:

“即使他们的人马多如树叶,我们也能把他们一扫而光,让天下后人引以为戒。凭天房和玄石及绕行者们起誓,我一定要把他们彻底征服,用锁链将他们赤脚裸体赶到伊拉克大地上来,等他们彻底降服之后,再宽恕他们。我们的大军人马众多,铺天盖地,足以征服他们。”

那天,在座的各部落的头领们听后说:

“国王陛下,你不要多虑!我们都听你的指挥,不要吝啬我们的生命。”

努阿曼听他们这样一说,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突然进来报告说:

“大王,加萨尼骑士‘爱兽迷’到!”

爱兽迷是加萨尼部族的一名骑士,也是豪兰大地的一位著名英雄,名唤奈绥尔,膂力过人,勇敢出奇。当他俘虏到一名骑士时,只要骑士的骆驼、马匹,然后将之释放;抓到第二名俘虏时,则要俘虏拿赎金来赎身;抓到第三名俘虏时,他就剪去俘虏的额发;第四名俘虏落到他的手中,他才将之杀掉。

奈绥尔把从俘虏那里得到的骆驼全都宰杀掉,将驼肉放在荒原上,供野兽餐食,因此获得爱兽迷的佳誉美名。

豪兰王名叫穆基比尔·本·赛赫勒,性情温柔,心地善良。他有个女儿,名唤麦席格,貌美绝伦,人言有闭月羞花之容。爱兽迷找豪兰王向其姑娘求婚,穆基比尔不能拒绝,但要了一笔极重的聘礼,计两千金币,一千峰飞驼。爱兽迷奈绥尔一听,立即一口答应。随后,奈绥尔带着五十名彪形骑士直奔伊拉克大地,准备找努阿曼国王筹措聘礼。

奈绥尔一行人马跨荒原越沙漠,一路扬鞭策马。奈绥尔边行进边吟诵道:今奔伊拉克,挥剑斩群敌。

直寻努阿曼,穷尽其财力。

若有人反抗,格杀勿客气。

欲娶麦席格,回返带足礼。

征服众骑士,待受礼吻地。

英雄皆作证,激战无人比。一行人马达到努阿曼王宫前,奈绥尔派差使前去告诉侍卫官说爱兽迷到,并把来意向侍卫官交代了一番。侍卫官听后十分高兴,立即进到宫中向努阿曼国王禀报加萨尼英雄到来的消息,并且说:

“来者是豪兰大地的一位大英雄,他向堂妹求婚,但对方要了一大笔聘礼。他的差使告诉我,英雄说保证不向国王陛下要一峰骆驼,只希望国王召集一千名骑士,让他与他们当着国王的面上战场厮杀决战,然后再请国王召集伊拉克、希贾兹的骑士与他拼杀;如果国王愿意,可让他们一起与他厮杀,他可将他们全部打败。”

努阿曼国王听侍卫官这样一说,高兴不已,喜出望外,在座的宾客们也都高兴得手舞足蹈。努阿曼国王说:

“凭我的宗教起誓,如果那英雄真能把众骑士全部打败,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我这里的一切任他随意拿去。如果他确乎如此厉害,我们也就不用发大军远征了。假若他果然能够征服所有灾难,他就将成为我们抗拒病害的武器。我带着他去阿卜斯部族,安塔拉也便失去了威风,他们都将服服帖帖听从我的指令,为我效力,全都沦为我的俘虏;到那时,看在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面上,我再宽恕他们。”

侍卫官走去,看到爱兽迷及其手下人都骑在自己的马上。爱兽迷看见侍卫官出来了,立即走上前去,向他致意问安。侍卫官把努阿曼国王的那番话向他述说了一遍,并说:

“国王陛下让我带你进宫去见国王。”

他们一一下马离鞍,随侍卫官进了外宫。

爱兽迷奈绥尔进到大殿,努阿曼国王朝他望去,发现他身材魁梧,简直像一座大山,头发稀黄,脑袋硕大,精神抖擞,二目间透出英武气质。努阿曼国王让他坐在尊位上,随后奴仆端上饭菜。爱兽迷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两眼不住地左右扫视。在座的骑士们说:

“这才是勇猛骑士的模样。”

大家吃完饭,端来葡萄美酒,宾客开怀畅饮。努阿曼国王说:

“壮士,你没有把钱花在那些孤儿寡母身上吗?他们都比野兽高贵呀!”

奈绥尔说:“大王陛下,我只要有办法,人们都能得到我的恩惠。我给予穷苦人的济助要比给予富人的关照多得多。至于那些骆驼,我是把它们当成了祭品。因为那里的人们都是基督教徒,他们不吃骆驼,因为骆驼肉在他们那里是禁食的。”

努阿曼国王说:“壮士,你想要骆驼,倒是有一个机会。我有一宿敌,住在希贾兹,我们很想除掉他,但这里的所有英雄无能为力,你若能他们所不能,就可以得到无数峰骆驼……”

其实,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列位听官,容我稍息之后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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