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无奈的嘟嘟嘴,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戒指。见艾琳犹豫半天,不敢再靠近,凤鸣将戒指抛给艾琳,又掩嘴笑个不停。眼睛滴溜溜得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吱呀”一声,偏门打开,蝶翼舞立在门边,微笑地看着罗伊尔。“哥哥”流风雪大叫一声奔上前去,扑到蝶翼舞怀里。
“雪儿大了,知道跟着情郎走了,再也不要哥哥了。”蝶翼舞抚着流风雪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流风雪顿时觉得一股酸意涌上心头,无数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罗伊尔走上前去,蝶翼舞苦笑摇了摇头。罗伊尔正要寒暄两句,一股香风从身边席卷而过。凤鸣凑到蝶翼舞面前,拍手赞道:“你就是雪儿的哥哥?你长的真好看。难怪蝶舞流风能名扬天下,认识一下,我叫凤鸣。”
流风雪闻言从蝶翼舞怀里抬起头来,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盯着凤鸣道:“小妖女你走开。”
凤鸣不满的嘟囔道:“又没抢你的罗伊尔,连哥哥也不准我碰,真是霸道。”
“好啦,雪儿,别这样。”蝶翼舞拉住要冲上前去的流风雪,冲罗伊尔微微一笑,道:“罗伊尔,雪儿得借我一下,一会儿就还你。”
“哥哥!”流风雪不满地甩开蝶舞翼的手,向外走去。蝶舞翼走上前来,和罗伊尔拥抱在一起,在罗伊尔耳边轻轻道:“未来妹夫,好好照顾雪儿。”饶是罗伊尔脸皮够厚,听到妹夫两字也不由得满脸通红。
蝶舞翼放开罗伊尔,轻轻一笑,带上房门,追着流风雪去了。罗伊尔望着房门,想起了和流风雪相遇的情景,宛如昨日。
凤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艾琳,艾琳怔怔地看着罗伊尔的背影,神情显得十分落寞。凤鸣走上前去,轻叹一声,附在艾琳耳边道:“艾琳姐,你不去争取,你这个老公早晚还是流风雪的……”
罗伊尔闻言愕然回头,却见艾琳背靠着墙壁,低下头去,默默地垂泪不已。罗伊尔心中一酸,走上前去,将艾琳拥入怀里,问道:“艾琳,你怎么了?”
艾琳身体一僵,犹豫一会,慢慢抱住环住罗伊尔的腰,轻声道:“罗伊尔,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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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敲门声惊醒了沉默无言的三人,艾琳飞快的推开罗伊尔,转身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等罗伊尔反应过来,凤鸣早就旋风般的打开房门。疾风烈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的悲伤。他恭敬的向罗伊尔行了一个礼道:“罗伊尔将军,不,月使大人,请跟我来。”
罗伊尔疑惑地望着疾风烈,问道:“疾风将军,出什么事了么?”
疾风烈摇摇头,道“我王有事商议,月使去了便知。两位姑娘自然有人照顾。”
疾风烈将罗伊尔引入月神殿的二楼,即便退下。罗伊尔抬步走入大厅,却没有见到原先在大厅里看见的魔法阵。想是启动了英雄谱,这个法阵才能显现吧。几个人已经等在大厅里头,除了泽长曲措和先知阿基德外,便是护送妮雅前往剑兰的流星骑士团团长辛克莱尔。
辛克莱尔见罗伊尔来到,行了个礼,便站立在一侧。罗伊尔偷眼望去,泽长曲措显得比上来月影引亲时所见苍老了一些。
“罗伊尔,我该怎么处置你?”泽长曲措看着罗伊尔,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无法掩饰的疲倦。
罗伊尔心中一凛,听泽长曲措的口气,显然对他这个月使得来历清清楚楚。罗伊尔看了一眼阿基德,心下一横,答道:“尊敬的精灵王,您也看见了,刺杀森林王的并不是我们。而后,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正当防卫罢了。”
“哼!你私通魔族,绑架公主,破坏月影和剑兰联姻。又怎么说?”
泽长曲措冷笑道。
罗伊尔脑袋轰得一声大了,经历这么多事,他几乎已经忘了有这么一回事。想必自己所做的一切,阿基德都是了如指掌。
“辛克莱尔”泽长曲措喝道。
“是,我王。”
辛克莱尔向泽长曲措鞠了一躬,拿出一卷卷抽,展开道:“剑兰公告:月影王朝使用美色买通帝国叛徒罗伊尔,假扮魔族,破坏和亲,证据确凿。此等出尔反尔的行为,是对剑兰帝国尊严的极大践踏,是对剑兰人民的极大侮辱,引起国内民众的巨大愤慨。剑兰大帝特此公告,是日起,双方合作协议自动终止。”
“剑兰公告:新月王朝在月影王朝和剑兰帝国和亲一事上,屡次阴谋破坏。破坏未果后,在和亲回程途中设伏杀害我迎亲军队四百余人,狮鹫三十余只。是可忍,孰不可忍。剑兰帝国将于近日下达对新月帝国的讨伐令,未防贵方对我方行动妄加猜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特此知会贵方。”
罗伊尔顿时哑口无言,罗伊尔认为此事十分机密,却想不到如此漏洞百出。突然间罗伊尔冷汗直冒,想起在光明帝国被宇月一律派人追杀时,自己曾屡次被新教所救,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行踪,根本无法瞒过新教人士。只是因为新教一向对自己态度友善,自己从来没把这个放在心里罢了。
“妮雅……还好么?”罗伊尔苦笑道。
泽长曲措摆摆手,待辛克莱尔退下后沉声说道:
“罗伊尔,政治不是玩笑。你以为我不希望妮雅幸福么?难道我不知道和亲的那个王子是什么货色么?难道我不知道剑兰的野心么?”
泽长曲措顿了一下,眼里的倦意更加浓烈:“你以为我不知道建康是格雷特背后指使的么?但是,我却不能杀他。”
“大王。”罗伊尔突然间觉得面前的,不是掌握着精灵命运的精灵王,而是在女儿背后哭泣的父亲,一个在弟弟亡灵前自责的哥哥。
“罗伊尔,男人,有时要做一些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说是么?”泽长曲措问道。
罗伊尔思虑半晌,微微点头。
“很好,月使,你没让我失望。”泽长曲措赞许得看着罗伊尔,“啪啪”地击了两掌。不一会儿,罗伊尔听见身后脚步声渐渐加重,一个冰冷愤怒的声音响起:“亲爱的父亲,你又想让女儿嫁给谁?月影王朝,便只有靠出卖女儿苟延残喘了么?”
“妮雅?”罗伊尔闻言大喜下转过身去,站在身后满脸愤慨的,正是妮雅。
妮雅不可置信的看着转身过来的罗伊尔,满脸的愤慨化成惊喜,尖叫一声扑到罗伊尔怀里,一股湿暖在罗伊尔胸前化开,罗伊尔胸前衣服顿时被泪水浸透。妮雅哭道:“呜呜…罗伊尔哥哥,呜呜…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怕见不到你了呢。难、难道……”妮雅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罗伊尔,脸上一片凄凉,哽咽道“你、你又要把我送走?”
“妮雅,他们怎么样了?”罗伊尔轻拍着妮雅的背,暗自叹息,虽然不知道泽长曲措想干什么,但从泽长曲措前面说的话来看,叫妮雅过来恐怕没什么好事。八成是想重新将妮雅送到剑兰去。
“他们很好,如果我们去迟一步,事情就不一样了。”
阿基德说道。而泽长曲措则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有些惊异于罗伊尔和妮雅间的亲密。
妮雅看着罗伊尔躲闪的眼光,凄凉的一笑,推开罗伊尔道:“父亲,我明白,以我的身份,我也不奢望爱情了。但是,能不能让其他人执行这次护送任务?”
“其他人,这恐怕不行?”泽长曲措脸上纠结的眉头难得的松了开来,脸上展现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随即对罗伊尔说道:“罗伊尔,我不管你是怎么成为月使的,但是,你既然成为月使,就应该当起月使的指责。你说是不是?”
罗伊尔心下颇有些不已为然,不就送亲么?虽然剑兰视自己为叛徒,但这时的确是自己的责任,大不了一死了之,又有何难?决心既定,罗伊尔点头道:“事情既然是我惹出来的,我自然应该负责。只是……”
阿基德打断罗伊尔道:“月使一向以来是由皇族出任的,从小就学习月神的冥想,月使,是皇室统治的合法性象征。上一届的月使。便是桑尼祭祀的爱人,原来的少主泽长无咎。一个非皇族的人类,成了月使,有什么后果,我们无法想象。”
突然转移了话题,罗伊尔一时无语,妮雅则睁大了双眼,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本来成为精灵王的,是我哥哥泽长无咎。就是因为他被梅林所擒,我才在父亲死后,接替我哥哥,成为这一任精灵王。我叔父的新月王国,也因此分裂出去。新月王国的独立之战,杀得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精灵族的高端战力,损失一半。如果不是自相残杀,精灵族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泽长曲措叹息到。
罗伊尔感觉到喉咙发苦,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如此沉重的话题,让罗伊尔和妮雅顿时将和亲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想不到天上掉下来的月使称号,居然如此烫手。罗伊尔顿时生出一丝怯意,问道:“月使之位,能传给别人么?”
泽长曲措眉头紧锁道:“你以为顺便抓个人都能当月使么?如果那样,月使之位也不会六十年来一直悬空了。传出去,传给谁?”
阿基德看着罗伊尔,眼中精光闪烁,道:“我被称为先知,并不是我的预言术。而是我能从无数可能中分析出世事的走向。月使是神权和皇权的统一,缺少了月使的这些年,泽长家族的统治合法性不断弱化,现在已经到了政令不出皇城的境地。和亲的失败、森林王的被杀,都是在皇权弱化这个背景下,权力斗争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我们再无对策,这些权力斗争只会越演越烈,最终分崩离析。”
“罗伊尔,自从你被传送到月影城,我和我王便计划将你捧成月使。这是个赌博,赌的是精灵族的命运,我们不能不赌,否则形式只能慢慢恶化。你千万不要把月使的身份当成儿戏。现在你成了月使,这无疑给泽长家族的统治合法性带来了又一次巨大打击。皇权彻底的弱化、信仰的崩溃必然引起精灵族的全面动荡,一场劫难近在眼前。罗伊尔,你是个聪明人,你认为,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罗伊尔听得目瞪口呆,“劫难”“动荡”“崩溃”……这些跟自己八辈子沾不到边的词汇莫名其妙的落到自己身上,一个个仿佛重逾千钧,压得罗伊尔根本无法思考。虽然很不情愿,罗伊尔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着了:“可、可是、我、我只是一个小、小魔法师……”
泽长曲措将一头雾水的妮雅拉到身边,爱怜地抚摸着妮雅的脸庞,说道:“我们思虑再三,只有你和妮雅成亲,让神权和皇权重新合一,才有消弭这场劫难的可能性。罗伊尔,这是你的责任,也是妮雅的责任。你们无法逃避。”
“什么?”泽长曲措的话犹如一个高级闪电魔法在罗伊尔头顶炸开,罗伊尔耳朵里嗡嗡直响,流风雪和艾琳的形象在脑中一闪而过,心中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疼得罗伊尔几乎无法呼吸。罗伊尔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身边的空气都已经凝结。他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地僵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