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央宫四周的静像是波云诡谲,想来宫里的奴才均听到主子即将被废的消息,怕一并受了牵连,心中惴惴不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倒是紫翘满怀不安的站在宫门口,似乎在等着太子,见了梦影她们,忙上前询问。
“太子不会有事。”梦影简单安慰了一下紫翘便走开了。心中暗自感怀,挚城风光时有无数的美女佳人大献殷勤,如今落了难却唯有一个紫翘对他真心实意。
梦影和崆峒跟着小金子进了库房,看守库房的小李子和小卓子见到她们倒是乖觉的很,听到她们的来意后,立刻将人参找来,交到小金子手里。拿出账簿,正欲俯下身子做记录。
人参装在一个紫色的锦盒里,小金子打开锦盒,看了一眼人参,触摸了一下,居然惊叫起来:“这人参怎么受潮了。”
小李子和小卓子是何等身份,人参又是何等珍贵之物。听说人参出了纰漏闻言一惊,吓得连连打着哆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金子睨了他们一眼,拔高声音道:“这人参价值连城,如今出了纰漏,不要说你二人的脑袋不够砍,就连我们三个也要被受牵连。”
梦影心下有所疑惑,最近天气干燥,库房有阳光透过并不潮湿,人参被封在锦盒里怎会轻易受潮。忽听得小金子说:“你二人且去门口守着,我先和两位御前侍卫商议一下,看如何交差大家才能逃过一劫。”
他二人听了,脸上便露出喜色,口中连连说着是,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在屋内听着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响,知道即使外面有人贴着门也听不到里面任何声响。
梦影和崆峒面面相觑,不知道小金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金子向来和她们不睦,不会想对她们使出什么诡计吧!
正寻思着,腾的小金子跪在了他们的面前,一口气连磕三个头,道:“请二外救救太子。”
梦影和崆峒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将小金子扶起来。崆峒道:“太子何须要我二人相救,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太子不是在延禧宫里好端端的吗?”
小金子泣不成声:“这会主子是好端端的,可乾清殿那些大臣还跪在那里要皇上废掉太子呢。”
梦影淡淡的道:“太子由皇上和苏贵妃护着,不会有事。”
小金子摇了摇头,“莫不要说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娘娘,就连寻常百姓家的父母都是向着自己亲生的儿女是不是。”
崆峒嘴快,先梦影一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不是……”说到这里语塞住了,一则觉得不可思议,另外已意识到此等大事不可轻易断言。费解的望着梦影,梦影则望着小金子,因为只有小金子才能将她多日的谜团解开。
小金子叹息一声,沉思片刻方道:“你们刚进宫不久,自然不知道太子的身世。其实这对于宫里的老人来说,也不算秘密,只是主子们自然忌讳被人当面提起。眼下,为了求两位出谋划策,不得不对二位和盘托出了。”
梦影和崆峒屏住呼吸,听小金子细细道来。
“元宗在位时,太子生父霍子枫是朝廷的骠骑大将军,灭西回,平藩乱,兼并多个撅起的小国,可谓是战功赫赫,朝廷上下无人能及。
十六年前,由于襄国的挑衅,元宗命将军出战。襄国本就国富民强,再加上骠骑将军手下的将士们连年征战,已伤了元气,但对于皇上的命令,将军惟命是从,奋力抵抗襄国。最终,虽击退了襄国,而霍将军也在突围中身负重伤。
即便如此,元宗竟受奸臣挑拨,竟对将军起了猜疑之心。不令其回师休养生息,反而下旨命将军平禹州之乱。
将军为国忠心耿耿,不敢有负皇命。但得知禹州之乱,起事的均是当地的灾民,禹州连年水患,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皇上昏庸荒淫,对灾民不管不顾,才令走投无路的灾民对抗朝廷。
将军宅心仁厚,不忍残杀无辜百姓。便上表,要皇上对其招安,为其开仓放粮,一则免遭杀戮,二则得天下人心。
哪知,元宗听信谗言,猜忌大将军居心叵测,未等大将军回京,便治了将军叛国大罪,诛杀了将军全家。除了太子被手下人以命相救,全家上下二百多口无人能幸免。
将军寒心无比,与他浴血奋战的手下更是忿忿不平,簇拥将军一举举起了反旗。
将军的军队本就元气大伤,再加上粮草不足,和朝廷的战事每况愈下时,本为将军好友的禁卫军统领,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心中早对朝廷当政者的昏庸不满,又亲眼所见忠良是如何的被人残害,在将军危难时刻带领三十万禁卫军背叛了朝廷,和将军一举将昏庸皇帝拉下宝座,惩治了朝中佞臣,大快人心。
一切平定后,众臣拥戴将军登上皇位。登基之日,夜间大宴群臣。已受过加冕之礼的先帝,虽荣登宝座,但痛失妻女身心俱疲,心中惆怅无比,心神恍惚间被前朝余孽射来的一只毒箭所伤,只对着当今皇上说了句:“我将城儿和天下一并交予你”便毒发身亡,撒手人寰。
对于先皇最终仅留下的一句模棱两可的遗命,让有些人钻了空子。他们见太子年仅七岁,无力治理好朝政,便曲解先皇的旨意,断言先皇见太子年幼,将皇位传给东宫皓。
当今皇上在众臣的拥戴下,成为一国之君。登基之日,在文武百官面前,亲口立下重誓,无论自己将来有多少儿子,都会将皇位传给太子,同时和太子约定,将来太子的皇后一定是雪仪公主。”
小金子说到这停了下来,梦影和崆峒听着如云里雾里,没想到挚城的身后隐藏着这么多悲惨往事,怪不得他的性情阴郁多变,又极力掩藏自己的内心。
“两年后,雪仪公主和皇后一并被昱国所害。倘若雪仪公主在世,凭着皇上对公主的喜爱,太子地位自是坚固无比。可如今公主已逝,太子势单力孤,朝中大臣多有不容,大皇子觊觎太子之位,赫然昭彰。眼下恐太子终究不敌。”语毕,又是小金子的呜咽之声。
梦影沉吟半晌,终于开口:“太子势单力孤,若没有皇上保护,岂能这么多年来安然坐着太子之位。”
小金子满面的不以为然,“以前太子年幼,又对政事多有避忌,尚未对皇上和政权造成威胁,朝中大臣倒是安分不少。自从太子过了弱冠之年,即便怎样收敛锋芒,仍被大皇子一党视为眼中钉。”
梦影微微一叹,难怪挚城在人前总要装傻充愣,人后也要摆出一副昏庸荒唐的架势,可真是难为了他。不知这次故意在文武百官面前扬言要杀掉与他作对的人,是否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