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几日过去,忽一日早朝静好,梦影和崆峒守在殿堂数丈开外,远见众朝臣从朝堂出来,瞧着蜂拥而来的挚城,正欲迎上去,却听得远处传来火药味十足的斥嚷声。
虽未听的仔细,却是快速迎了过去。走近方听挚城怒不可遏的责骂声:“你们兄弟二人果真是长了贼胆了,居然敢在朝堂上公然要父皇废掉本宫。”
朝中的文武百官将挚城围的严严实实,梦影和崆峒找了个空隙,挤到挚城身边。见挚城正面红耳赤的对着两位文臣。
两位文臣面对太子的发难,面色阴晦似又暗藏几分不屑,亦不争不辩。
文武百官面对盛怒的挚城,偶有几人窃窃私语,起先并无人敢出来劝阻。见挚城依然未肯善罢甘休,仍是与人发着口舌之难。左相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似乎无所畏惧的兄弟二人摆摆手道:“肖方,肖可,你二人还不快退下,免得惹太子动气。”
转过身来,正欲安抚挚城。
左相本就是挚城的师傅,平日对待挚城甚是严苛,挚城也是忌惮他几分。可这次丝毫不买帐。
上前拦住正欲逃之夭夭的兄弟二人道:“既然敢公然参奏本宫,岂还要做那落荒而逃的小人。”
谁知兄弟二人也不是好脾性,其中一名年长些的道:“身为言官的职责便是忠心于皇上,以朝廷社稷为重,臣今天此举问心无愧。”
另外一人说话更是冲:“太子平日只顾吃喝玩乐,从未把江山大业放在心上,今日我兄弟二人只不过道出了众多朝臣的心声,太子纯属作茧自缚,何须怪的了别人。”
众朝臣听后个个变了色,却无人敢吱声。挚城仅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朝臣,狠抽一下嘴角,重重的说道:“若谁敢跟本宫过不去,本宫让他死。”丢完这句话,扔下众朝臣率先走开。
梦影暗自朝四周看了一眼,果然大多数朝臣均面色黯然。不便深究,只好和崆峒跟在挚城身后,崆峒暗自对梦影使了个眼色,她却无心理会。只是觉的众朝臣虽表面对挚城恭敬,但私下对他十分的不屑。而挚城处事太过鲁莽,轻易出此妄语,若被人抓住了错处,便会陷入绝境。
挚城这次果真动了怒,回到宫里便有几个不明就里的莺莺燕燕迎了过来,挚城亦是如反常的对她们大喝一声,佳丽们均吓得花容变了色远远呆立一旁。
恼羞成怒的挚城抽出悬于大殿正前方的紫龙剑,对着正中央的璞玉龙案,双手紧握剑柄,使足力道,一刀将龙案劈成两截。
随着龙案“咔吧”一声响,阖宫上下的奴才均吓得惶惶跪倒在地,偌大的正殿一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忽听得殿外一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的是福公公的惊叫声:“太子今个是怎么了,这龙案可是皇上钦赐的呢。”
挚城依然紧握剑柄,青筋爆出清晰可见,双目怒视令人望而生畏。本不知缘由的福公公瞧见挚城的神情,黯下脸色伏倒在地。
这日,离央宫上上下下的奴才均是小心翼翼的,在挚城面前丝毫不敢有一丝冲撞懈怠。就连崆峒也意外的在梦影还未提醒下暗增了几分小心。
崆峒私下对梦影说:“没想到太子发起狠来倒是有个主子样子。”
梦影微微一笑,问:“你是喜欢平日里的太子,还是今日的呢?”
崆峒略加思索了下,眼中散发着褶褶亮光:“我还是喜欢那日马球场上的太子,简直是天神下凡。”
梦影“嗤”的一下笑出声来,“原来最厌恶主子的慕容大侠,现在也有所改观了。”
并非梦影出言取笑崆峒,确实那天马球比试后,崆峒对挚城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崆峒也不否认,“或许确如你所说。我以前整日盼着太子被废,现在太子祸及临头了,心里倒是有些不是滋味。”崆峒沉思片刻,喃喃道:“仔细想想,我们对太子多有不敬,他也并未怎么为难我们,又是提拔我们的官衔,又是发我们赏银的,我慕容崆峒是什么性子自己知道,若是跟了其他的主子或许,或许早就熬不到今天了。”
梦影倒是微微一叹,道:“你说太子祸及临头,我看不止吧!太子说话处事如此不分轻重,就怕祸事还在后面。”
崆峒半知不解问:“还有祸事?”
“朝堂上虽然有人公然要废掉太子,可他还不是稳稳的当着太子吗?怕就怕众朝臣已赫然昭彰的与太子公然对抗,若不把太子除掉,唯恐太子登上皇位,会对他们不利。”
崆峒面色一沉,忙不迭的问:“你觉得太子能斗得过那些大臣吗?”
梦影沉思良久,终究未答。因为她也看不出形势,更是越来越看不清挚城,似愚钝,似高明,似无知,又好似深藏不露。
崆峒依然穷追不舍:“你内心期盼太子能登上皇位吗?”
梦影脸色微微一沉,道:“当今皇上正值盛年,轮到太子登位还早着呢?”
崆峒忍不住笑道:“原来你心里一直向着的是皇上。果然,果然。”
梦影面色一红,嗔道:“什么果然果然的?”
崆峒指了指梦影滚烫的面颊道:“我早就察觉出你每次见到皇上神色总有些不对,据你一提醒,我方恍然大悟,皇上盛年果然不假呢。”
梦影岂听不出崆峒话中暗藏的调侃,这个崆峒看似天真烂漫,居然也会这般不正经。唯恐越描越黑,便不做辩解。哪知,崆峒越发的无礼,“我听说,宫里有几位答应才人,年龄比我们还小呢?”
梦影反而扑哧一笑:“你这个刁滑丫头,原来是看着这侍卫差事苦,想做娘娘了。”
崆峒登时红了脸,一面用双拳捶打梦影,一面道:“你这个丫头才是刁滑,无缘无故的给我乱扣帽子。”
自从被提拔了四品侍卫,挚城专门命人为她们置换了一间偏房,离挚城的寝轩殿虽近些,却远离奴才们的住处,说话自是方便了许多。常常趁着挚城不备,笑闹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