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院中,二人默默不语,脸上都是哀伤。
络衣,停顿了些许,再次讲起那些触痛她心灵的伤痛回忆。
“和云节在一起半年后,我被大夫告知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看着烧香拜佛的老夫人,欢喜连连的祁云节,我的仇恨越发的疯狂,我不想要祁家的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是用沾满鲜血的爱情换来的。”
络衣有些愤怒,有些哀伤,眉心紧蹙,眼泪如雨般华然而下。
“那一夜,我斟酒与云节在房中对饮,我说我要放下过去和他好好的生活。他笑脸依旧,眸子里面是阵阵的心痛,我恍惚了,我觉得他是真的爱我,不是所谓的虚情假意。可是我不相信他,我不能相信他,我还是端起了那杯被我下了滑胎药的酒一饮而尽。”络衣的表情很痛苦,或许她根本就不想那样的折腾自己.
“看着祁云节惊慌失措,看着老夫人心痛不已的种种,我痛着也快乐着。我让他见识了最为血腥的谋杀,最为深刻的仇恨,用他的孩子为他对我的伤害祭奠……”络衣眼睛紧闭,那个孩子也是她的骨肉,她难道就不心痛吗?
“看着歇斯底里的我,祁云节渐渐不来我房里面了,也很少在我面前露出笑脸,一副深沉的模样。他没有向老夫人说起,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只是把那份恐惧藏在了他的心底。后来尽管老夫人三番五次的撺掇我们在一起,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份温柔,有的仅仅就是冰冷。”络衣目光呆滞,没有爱那里来的恨呢!
“后来祁云节连府都很少回,整天忙碌着花圃和家族生意上面。我们一个月顶多会见两三次,就算是见了也是冷若冰霜,毫无情感,或许他也恨我吧。其实看着他消瘦的身体,凝重的神情,我也心痛。我回想着这一年的来回折腾,他都无私的包容着,我觉得离开了那种包容,我的生活就真的暗淡无光了一般。或许我是真的爱上了他,不同于一见钟情的爱,可是这一切都被自己毁掉了。”络衣自责的说道,心痛是无法言明的。
“我开始学着去讨好祁云节,这样的行为是以前我不曾有过的举动。可是祁云节对我有的仅仅就是礼貌的谦让和逃避,以前的温柔已经不再有。我以为只要自己不停的讨好他,关心他,他终有一日会原谅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的。可是换来的却是他要纳妾……”络衣痛苦的脸上,有一丝丝难以压制的哀伤。
“我的不同意没有丝毫的作用,他还是娶了一个小妾,就是二姨太流烟。”
说罢,络衣缓过头来望着昭雪说:“有时候我都会把你当做流烟,你们长的真是像!”
昭雪沉默了下,微笑的点头,自己之所以入嫁祁府不就是因为长的相像那个叫流烟的女子吗?这个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络衣缓过神来,缓缓的继续道来:“流烟是一介风尘女子,长的是妩媚动人,也会哄人,处处小鸟依人,讨得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喜欢,云节自是去那里都带着她,恩爱的很,我虽有妒意,可挽不回云节的心也眼不见心不烦,惶惶度日。”
“我本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平淡无奇的渡过,不曾想后面出现的一切让我措手不及,更加是让云节恨我恨到了骨子里面。”
洛衣恍若无旁人般的冷静,淡淡道来,或许那些伤痛已经磨光了她所有的眼泪。
“流烟,在人前是乖巧可人的,人见人爱。在云节面前对我倒是恭恭敬敬,一副俏人儿的表现。可是她背后却处处折磨着我,她故意挑我的茬,嘲弄我,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是她却擅自停止了对我家的干花的供应,让我家的制香坊举步维艰,我忍无可忍将她的所作所为告知了老夫人。却不料她在老夫人和云节面前上演了一副不知道要向我家供应原料的事,将这一切都推到了自己不知情的份上,还楚楚可怜的向我道歉,让所有的人以为是我在找她的茬,是我在无理取闹。每每看着她妩媚的有些邪恶的笑,我真想上去撕开她迷惑人的伪装,我恨她!”
络衣有些忿忿不平,有些气愤,或许妩媚的风尘女心计远远超过了她这个大家闺秀。
“从那以后,云节更是不愿待见我。我知道,云节的第一份爱不是给了我,而是给予了流烟,她的任何作为他都可以温柔的包容。很快,流烟称自己有了云节的孩子,全府上下无不在为之高兴,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心里面的委屈难以言明却也只能独自忍受。看着他那欢悦的表情,看着他对流烟的呵护备至,我的心好痛,这些都是我曾经的幸福!”络衣有些痛苦,那些都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抢走,心里面的苍凉可想而知。
“我曾经想过要结束祁云节的幸福,我要让他跟我一起痛苦下去,我要毁掉流烟乖张的嘴脸。我甚至买了红花,我甚至已经揭开了炖着流烟安胎药的锅盖,可我下不了手。我的孩子就是这样被我摧残的,我现在又想去摧残另外一个无辜的生命,我怎么这么残忍?我痛苦,但是却又不敢下手……慌张痛苦的我被突然进来的丫头吓的慌了神,转身就跑了,却不料藏在衣袖里面的红花掉落在厨房。”
络衣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了一些,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般冷静,好似跟自己完全没有了关系一般。
“那天晚上,流烟就流产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流产的,红花我根本就没有放下去。自然因为有人看见我揭开了流烟滑胎药的锅盖,我成了最有可能行凶的人。我被带到了祠堂,面对的是所有人的蔑视与责问,我流尽了泪却没有换来他们的手下留情。我被打了五十大板之后被关入了柴房。我想叫祁云节救我,我是冤枉的,可是他冰冷的眸让我的话语哽咽在喉咙,他不会相信我的,我曾经对自己的孩子都那么的残忍……”
络衣眼睛已经有些红肿了,自己的悲凉这么多年恐怕从来没有向别人提起。
“姐姐,别哭!我相信你,真的,我相信你!”
昭雪听不下去了,眼泪花了妆,眼睛也红肿了,抱着呜咽的络衣,轻轻的安慰道。
“身体的疼痛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自己不被信任,没有可以依赖的肩膀。我被关在柴房的时侯,祁云节有来过,他眸子里面或许有痛,可是我却不再相信。他只得无奈的离去,我不知道我还应该相信什么!第二天我就被放了出去。”
络衣心痛的说道,释放不代表自己的心就已经没有束缚了。
“那你怎么不去调查流烟流产的真相呢?”
昭雪听络衣的悲伤经历,不忿的说道。
“调查有什么用,就算我找出了真凶,云节也不会再爱我,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疼爱我了。如果他已经不在疼爱我,不在爱我,那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这样被他铭记一辈子而不是被淡淡的遗忘。”
络衣悲凉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昭雪,她不明白这样决绝的一个女孩,祁云节怎么就不多给一点关怀,而要让她这般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