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斗真房,道逍心头唯剩下狼狈二字。
梦儿不久后也出来了,走近道逍,百般安慰,而后面却探出了不少渗人的目光,又是气愤,又是嫉妒。
道逍苦一笑,看来这小妮子魅力真不错,自己都变成众矢之的了。然又是不过一会,目光未散,颇有几分稚嫩的冰冷女音便在耳畔响起,“呵!真没出息,你又有心思陪着废物了,看来你真不怕本小姐超越你。”
转眼,只见打扮得妖娆如花的夕望雪渐行渐近,在前天之时,她便已顺利升阶,现已是真破九阶。在她旁边还跟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刀眉俊秀,一身米白色衣袍,佩着包袱,手执长剑,想必是观外的人。
见夕望雪走近,梦儿却是不变的皱着眉,一语不吭,显然很是顺从,样子叫人好些怜爱。
这会,同上次一般,那些所谓梦儿的粉丝这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道逍则冷冷的看了夕望雪一眼,脱口便道:“嘴巴放干净点,太平魔女!好歹梦儿也是你的姐姐,你没礼貌就算了,最起码也得懂点尊卑。”
“大胆!”在旁青年一声叫起,便要拔剑。
夕望雪却探出一手,用手背挡着了青年,只见她蚕眉抽搐一动,似乎心中怒火也欲要爆发般,只不过被浓妆掩饰很完美而已。
之后她又是勉强将怒火压了下来,一会心情稍稍平静,伶俐的小嘴动了几下,又挖苦笑道:“淫贼,我懂不懂尊卑干你何事?本小姐可是正室所生,她只不过是区区偏房生的,凭什么要尊重她。况且她和夕家也没什么关系,没资格让我喊姐姐吧。”
梦儿依然不语,然眉头皱得更紧了。
于夕家,正室与偏房存在差异甚大,正室所生子女自然高贵于偏房。除待遇不同外,就连名讳之间也有所不同,像是梦儿这一代的,正室以“望”字取名,偏房则以“梦”字取名,以此作为区别。
再者,夕家上一任宗主早逝,正室夫人却唯有一个女儿,然而正室夫人为了巩固自己在夕家地位,绝不会让偏房之子继承。因此现在的夕家宗主,即梦儿的父亲是入赘夕家的。自然,为偏房所生的梦儿和夕家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见梦儿脸色有些难看,道逍也无意与夕望雪这个小魔女纠缠,而且在旁青年看他的架势,也想应该也不大好惹,便直截了当道:“我说太平魔女,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你应该也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特地来说这些废话吧?”
“切!”夕望雪撇着脸一声不屑,樱点般大小的红唇隔了好会才吐出一句:“淫贼!你可知道本小姐要离开白云观了?”
“知道又如何,你离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据道逍听说,夕家背后有个夕岚宗,在中州大陆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武学宗府。(25章有介绍过了!岚之国四大岚宗之一。帝国撑腰。)在那里,对有亲属关系的夕望雪而言,自家宗府学习,不像在白云观修炼,反而没有任何修士限制,甚至能学到更为强大的功法。
当然,夕家自古就有这么一条遗训,能在自家宗府学习的,也只能是正室子女。因此梦儿才到白云观学习,而那些不达白云观要求的偏房子女,有的是到较为低级的门派学习,有的则是分配到家族的一方产业之中。
至于夕望雪,她只是来这里玩玩而已,现在玩腻了,便要回去了。当然,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谁叫她有足够玩的“资本”。
这会,只见夕望雪扇了下花扇,上前几步,狡黠一笑:“既然本小姐都要离开白云观了,白云观自然管不了我什么。那么,在走之前,本小姐一定要找你这淫贼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
“你别说忘了,你偷看本小姐的账!”夕望雪一声怒斥,但表情依旧,没夹一丝感情,淡漠得可怕。
听此,道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件事啊,你不说我还都忘了。
我说你这太平魔女,我只不过是看到了八十度大绝壁,你有必要纠缠到现在吗?”
“你……你……”夕望雪顿时支支吾吾,半天才硬挤出两字:“淫贼!”
一旁青年于是怒着眉头,喝道:“大胆无礼之徒,竟敢对望雪师妹这般无礼,葛某今天决不轻饶。”话毕才刚要拔剑,却见夕望雪手中真气拧成青色咒环,雷电一闪,拔出一把由雷电形成的长剑,抢先出击。
不过,临近时,道逍却忽然叫住了她。她竟也乖乖停下,催促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好说的,如果是求饶,那就乖乖闭上嘴,惹了本小姐,本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
“求饶?切!我才办不到呢!你也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比我多修炼几年真气,才敢这么对我说话。”
听此,夕望雪便“啐”的一声不屑,接下道:“就算是给你这个废物十年,也绝对还不能够及本小姐的脚跟。这就是现实,强者与弱者的差距。”
“现实?差距?”兀自念了一遍,道逍便是冷笑而起,“什么狗屁现实和差距!我就不信一辈子就在你之下。”
见状,这会夕望雪彩熏的大眼闪出一丝狡黠,“本小姐才不管你这废物信不信,这就是现实,现实是不可动摇。若想要本小姐改变想法,那就快动手证明!与本小姐一决高下!若是本小姐输了,便承认你不是废物。”
这会,道逍又是冷笑而起:“好你个夕家的野丫头!你九阶,我不足一阶,结果在明显不过了,居然还提出这种要求!”
“哼!那又如何!今天要是不能教训你,本小姐是绝不会罢休的!”
“既然这样,那我跟你打一个赌好了!”
夕望雪愣了下,一脸疑惑:“什么赌?”
道逍于是上前几步,两手插腰,挺直身子,冷笑一下,“我站着不动受你三招,三招之内,要是我道逍倒下的话,我就主动滚出白云观。要是没倒下的话,那……你就得乖乖喊梦儿姐姐。”
梦儿一愣,在后面呆呆的看着道逍,微风轻抚他的长发,残光下他扬起的嘴角,叫梦儿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脸忽然绯红而起,很是奇妙,如心花怒放。
可直至听夕望雪冷一笑,接下道:“哼,我为什么要跟你这废物打赌?你离开这破地方的,我又没什么好处。”梦儿才恍然回过神来,上前拉着道逍的袖子,悄声道:“逍哥哥,我知道你对云儿好,可这一声姐姐代价实在太惨重了,我们还是走吧。”
然,道逍却装作没听到一般,的确,就现在来说,打是打不过,想对方这种人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谁叫自己的实力不够,这便是弱者的命。不过,自己倒是挺耐打的,挨几招至少能找回点面子,这也至少为梦儿儿做了件事,便挑逗而笑:“莫非你们害怕了吗,看来什么九阶真气、什么夕家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笑话,我们才不会怕你这无名小卒,不用三招,一招就能解决你。”一旁青年说着,夕望雪却已平举雷剑,向道逍左胸膛刺去,速度并不算快捷,与雷剑快准狠之说并不相符,显然她还有所保留。
不过一会,剑穿胸膛,青色雷电穿体而过。
道逍先是觉得一阵窜麻,顷刻间突来的剧痛叫他意识几近模糊,喷出一口鲜血,身上冒出一缕黑烟,两腿一颤,将欲倒地。却在临倒之时,青筋涌起,道逍使足全力,探出一脚,微弓着身子,两手抵着膝盖勉强撑起身体。
看着气喘吁吁的道逍,嘴角还挂着一道血痕,两眼一闭一睁,倦怠不已。夕望雪惊讶胆怯的向后挪了几步,她原本只是想给道逍一点小教训而已,使出雷剑也只是吓吓他。哪知,道逍这家伙真的是不要命了,不能还手就算了,居然真的也不闪躲。
所幸,雷剑偏离了心脏,不然,他今天便要命丧于此。
这会,道逍缓慢的抬起了头,咧开嘴角,竟还得意一笑:“呵!还真是幸运,险些就戳中心脏了,一招已过,我还没倒,你们输了。”
青年冷一眼,不屑之至,白剑出鞘,碧光环绕,于剑尖凝成的咒环足有一尺,看来他至少是个五重修者。
不过一会,咒环内真气便化作锐利剑气,没多说什么,剑指道逍。就如今道逍已经奄奄一息,别说是被五重修者这般纯正的剑气击中,就算是被一个真阶五阶的气拳击中,也都可能有性命之忧。道逍咬着牙,看来自己是得命丧于此了。
而多少次徘徊在死亡边缘,如今他似乎已无多余下的畏惧,更多是愤怒与不甘,愤怒于自己实在太弱,不甘于身为弱者的这种无力感。
就在剑气正欲出剑之时,青年心头忽然莫名一怔,动弹不得。顿时一阵压力迫体,青年经不住而单膝跪地,倚着插在地上的长剑,勉强撑着身体。
这正是传说中的霸者之息,据说到了达到魄师阶级以上的人才有能够使用,且有的就算是达到了,也未必能使用,因此少有人会使用。青年扭了扭脖颈,想是哪个高手。
可四下环视一会,发现真气源头竟是在才九阶真气的梦儿上,青年不禁哽住,吞了口口水,惊畏的看着梦儿,豆大的眼瞳与四肢一同窝囊的微微颤抖着,口里心里一直喃念着不可能。
就以梦儿如今的年纪来说,怎么可能会是魄师?即便是再逆天的天才,修炼到魄师阶级也已经是中老年龄。
见青年举止奇怪,道逍顺着青年的眼神,扭头一看梦儿,只见她阴沉着脸,虽没有龇牙咧嘴,但却可怕得渗人,透着的压迫感有若团团乌云蒙天盖地。随浑身环绕的幽蓝色真气向上攀升,其垂下黑发渐而向上攀升,右眼之瞳燃烧着的一团青蓝色火焰逐渐旺盛。
道逍与青年顷刻傻眼,若这就是霸者之息,那眼瞳里的那团青蓝色火焰又是什么?而道逍看着只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正与药仙儿炼药时眼里的火焰一般,虽说药仙儿的火是紫色的,且是双瞳发火,并非单瞳。
夕望雪则愣了好会,看着丝毫不得动弹的青年,警惕的退了好几大步。在她记忆当中,自小所见到梦儿便是唯唯诺诺的,事事谦让,很受他人欺负。如今第一次看到梦儿这般模样,不免惊讶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之后,只见梦儿走至道逍前面,右眼的火焰拉长了青蓝色的魅影,居高俯视瞪着青年,顿了下才道:“逍哥哥虽说让三招,但阁下说一招决绝,既然一招已过,逍哥哥未倒,那请您遵守规则。不然,即便你是父亲的得意门生,我也绝不会留情。”
话毕,霸气侧漏,青年的身体能动弹了,却惊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转眼,又瞄了下夕望雪,左眼虽还抱有几分柔意,但右眼的火焰实在过于渗人,叫夕望雪警惕地又退了几步。冷冷而道:“望雪!我并不奢求你叫我姐姐,但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要太过分了!”
夕望雪惊愣的看着梦儿,半天还没说什么,回过神便只是咬着下唇,不悦的将脸撇向一边。
于不久之后,梦云恢复了原貌,玄涵则带着几个导师匆匆赶到,说是察觉到一股强大真气在翻腾,想是发生了什么事,特来一看。
后来,除梦儿的忽然变异外,他们得知私斗之事,见道逍伤势,便也除去夕望雪门生身份,不过这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倒是省得她跑一趟,说要辞观回家。
至于道逍,这已经是二犯,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最后是梦儿,基于没有出面阻拦,或是第一次时间通知导师,罚打扫斗真房一周。
这般,在夕望雪离开之时,呆看着道逍一会,皱了下眉头,顿了顿,便才道:“淫贼!不,是道逍,你的名字本小姐记住了。不过,刚打的赌只不过是你单方面答应而已,我并没说什么,因此不算数。本小姐可以给你几年的时间,倘若几年后你能打倒我,我也就认赌服输。”便与青年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