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仙儿一走,道老长吁一气,道逍不解,只是没多问,可又见对面道遥在窃笑些什么,更为疑惑。这般,因药仙儿弃权,姬媚娘不战而胜。
又一会,几个炼药师相比,只因上局比赛之精彩,如今变得有些乏味。很快,甲队最后得胜者便已知晓,恰恰正也是姬媚娘这个幸运的女人也。
接下便是乙队之战,首战竟是由道老与一个六品的炼药师,众人皆不以正眼而看道老。似乎已觉赛果已定——六品炼药师将得开旗胜。
然待道老掏出一药紫丸,还未尝下,掐于拇指与食指之间,仔细端详了会。过一会,一旁道遥便是出话了:“那位!那药的药性果真猛烈,食下去,功力尽废不可。若是医治好没死,为十年功力而毁一生修为,这实在不值得。”
愕然。
一片愕然。
可,道遥药都还没接过,就这么下结论了,是有点草率。也不知其话是真是假,不过对方可是四品炼药师。此药真伪实在叫人匪夷所思。这比赛,不比的话,豆蔻着实可惜,但要比,为十年功力而毁一生修为,会有哪个白痴去选呢!
那炼药师迟疑了好会。瞄了瞄道老,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后还是硬下头皮,对战。
此人服药,并没有察觉什么。便是狂声而笑,可这笑始终笑不到最后,隔不过一会便发觉不对劲。幸亏及早认输,得解药,才安然无恙。
所余炼药师则皆将焦点集于道老,心头焦躁不已,才刚送走药仙儿这个棘手的对手,想不到这半路又杀出了匹黑马。余下六个炼药师皆唯恐不已,纷纷选择弃权。
这般,乙队胜者也已定,接下来便是甲乙两队胜者之战。
如今于十六课桌上,空荡冷清,除道老道逍于一桌,此外就还留有一个女人而已。
于座,皱眉凝视低颔首,心绪如麻,玉手娇娇戏云鬓,饶是烦忧,唯有心中哀自叹。自己无福,明明都已走到这等地步,想不到最后还是有一道大卡阻拦。
而此刻不过才午时而已,大大出乎傅府兄弟预料,于是,便先由两参会者稍作休息,于申时在做打算。
时间瞬息,流之不歇,姬媚娘越是烦忧,才刚休息,便想弃权。然未说,先见道老与道逍走来,站起,脸上满是恭敬之色,问:“老先生!您这会找媚娘儿有何贵干?”
只听道老笑道:“媚娘姑娘!冠座可以让给你,老道想跟你做一个交易,不知可否?”
听此,姬媚娘眼睛一亮,看来好事到了,迫不及待问:“什么交易?”
“以冠座交换……额……”道老思虑一会,隔会才道:“老道看,就一千万个金币好了。”
“一千万!这……”
姬媚娘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道老疑惑,转头请问道逍:“太多了吗?”
“当然太多了,师傅你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是天价,绝对的天价。”
见道逍这般反应剧烈,道老捋了捋胡子,抬眼又一番思虑,一会才眯眼笑道:“那你就准备两块上品的异兽元丹、六朵上品的龙骨草、六朵上品的赤砂花做交换好了。”
姬媚娘一愣,本想无望,然听道老提出的这些药材,不过一万多个金币,只要十来天便能赚到,心头大喜,久久未语。
“还是太多了吗?”
“不不不!这很少,那媚娘儿就多谢老先生成全了!”姬媚娘连连摇手,仪态全无,咧大了嘴痴笑着。
一片道逍汗然,无力之至,拍了下道老的肩膀,苦苦一笑:“师傅,你果然很不会做生意,高当然不过高得和天一样,可这低,至少也不能低得连一点油水钱都没捞到。”
“小逍子!你师傅我是道士,不是生意人,那顾了那么多,且一言既出,君子不悔。我们也那个时间在耽搁下去了!”
道老旅者胡须怡然自得。这般,换得所需材料,道老道逍便一声辞别傅府,时长四日的豆蔻会也之终于随之结尾——由七品药花魁姬媚娘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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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傅府,太阳西斜,道逍一展懒腰,一声哈欠,畅快之至,几经周折,修炼终于又可以继续了。
然出门没多久,一壮一瘦两人挡路,抱手插腰,流里流气的,此两人正就是峨我与曾我,见道老道逍,阴险一笑:“听说因为绝双四品的话,你们一路飙升,还未对战,那些蠢炼药师就心生胆怯,自动弃权认输,你们就这样得了冠军。”
说着面目竟忽变狰狞,吐了口痰,粗声粗气,嚷道:“哼!就你们****运最足,要不是碰上绝双四品那个傻大冒,把冠座让给你们,要不是尹凤宫那个臭婆娘出来闹事,豆蔻早是我们师兄弟两人的了。快!把豆蔻交出来!这样,吾等或许能扰你们个全尸!”
“哼!秃驴,好了伤疤忘了痛,更何况你疤都没呢,居然这么快就来污秽人间了,你不觉得丢人,我还为你感到丢人呢,像你这样的人,没让你做阉驴实在太可惜了!”道逍不满应道,句句如刺,专挑峨我的伤疤里扎。
那边峨我被扎得一语皆不能吐出,曾我一旁叨叨安慰,这边道逍提起挂在腰间的布袋,嗤笑而道:“喂!死阉驴,冠军我们是没得到,倒是换来些药材,不过这些药材不能给你,布袋倒是可以,遮羞专用。”
“你……老衲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峨我已是气急败坏,乌脸煞面,黑胡蓬乱,嘶叫如牛,蛇形真气又是环绕于身,一旁曾我亦是如此。
见状,道逍欲说什么,道老却先让他退下,哑音低沉,不比平时轻快。
道逍抬一眼,竟见道老双瞳如捕食之狮,犀利可怕,时泛青光,便不由自主退了好几大步。
只见道老上前几步,以更为阴沉的声音而道:“老道不在时,看来我家徒儿受了你们不少‘照顾’!恰好老道也想要找你们,既然你们自动出现,那也省了不少麻烦!”
两和尚一听,顷刻沸笑,“我们都忘了,那个混小子还有个混师傅呢!居然连世间险恶这天地常理都不识得,任由白痴到处乱晃!”
话落,便两两卯足全力,一句“要你狗命”便直面袭向道老。
两人至一半,道老不动,然金光顷刻悚起,如怒狮悚毛,既麻又利,两人未缓过神,绕身真气便被打散,被其千万金光穿身而过,口喷腥血,瞑闭其目而倒地不醒。
此时,才见道老身上金光尽散,但依是瞪着狂兽般的眼瞳,叫人不敢贸然接近,只见他徐步走近峨我曾我,不骂不笑,阴沉道:“两位所说的确!老道确实不是个称职的师傅,既粗心又难照顾,老道的徒儿可能会因此受苦。不过,凡是敢犯老道徒儿者,老道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那个人!”话毕,眼瞳一道金光悚出,将峨我身旁的岩石击成烂屑。
道逍一愣便愣了许久,一语不发,缓过神时,只见道老回头后,又同平常一般,微眯两眸,慈眉善目。
而道逍走近峨我曾我两人身旁,叫了几声,不见回应,转头一问:“师傅!他们死了吗?”
只见道老捋着胡须,弓着腰,哀声道:
“小逍子!看来为师也不得不服老,一时心慈手软,只废了他们的功力而已!”
道逍恍然,低头再看了两和尚几眼,淡然道:“也罢!这没死也好,毕竟是两条人命,他们如今功力全废,以他们的脾气,虽然不指望他们诚心改过而去体会常人,不过够然他们后悔一辈子了!”
“哟!小逍子你果然很豁达,想不到没乘机亲杀他们泄愤。”
“屁啦!屁啦!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况且不杀他们,费了他们功夫,对他们而言或许更是比死还来大的惩罚吧!”
“但愿如此……”道老一愣,若有所思。
之后旋即一笑,“依现在的小逍子,为师相信你将来绝不会和那个人一样的!”
“那个人?”又是听道老说那个人,道逍自认识道老,拜他当师傅,到如今,时不时总听他提起,却没听他详说,故疑惑而问:“师傅,那个人是谁啊?听你一直说却又不详说的!”
道老顿了下,笑意顿止,愣了愣长须,一副高深莫测的老者模样,淡然道:“这个,小逍子你日后便知……”
“日后便知!”
这句话绝对是道逍的重伤,在傅府里就听了不知多少来遍,想不到出了傅府,道老这老头子又是这般卖起关子来,拉长脸,不悦道:“去!别装玄秘,快告诉我!师徒间是不能有隐瞒的!不然把你徒弟憋坏了,可是没心思修炼的!”
“那好吧,为师说就是了,那个人就是为师的另一个徒弟,至于详情嘛,为师也懒得多说,反正现在跟小逍子说了你也做不了什么!”
“……”
听道老说到一半又卖出关子,这岂不是更吊他胃口,道逍无语,直直就想给道老甩出个中指。
然后又见道老捂着肚皮,眯着眼,习以为常而道:“小逍子!为师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道逍汗颜,白了道老一眼:“我说师傅,刚看你教训那两只秃驴蛮有几分高人感觉的,难道这种正面形象就不能维持久点吗?”
“小逍子!就算是高人也得吃饭的啊!”
“……”
这般,道逍无奈的摊了摊手,两人便渐渐远去,直至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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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于齐贤殿之顶,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夕照万物,流光溢彩,颇是壮观。灰袍汉子携稚嫩女童,望西山被彩霞所模糊的红日,嬉笑玩乐。
隔会,执扇儒士登上其顶,见灰袍汉子,冷冷道:“豆蔻会已经结束,道先生为何留在此地?”
道遥听音,转身见傅东楼徐步渐近,憨实笑道:“原来是小楼啊,如今道某不是参会者的身份留此,而是以遥叔的身份来拜访小楼!”
“也罢也罢,说不过你,反正豆蔻会也已结束。”
“结束是结束了,就是蛮遗憾的,冠赛那位老先生居然弃权了!”道遥一声哀叹。
傅东楼则走前几步,得意笑起,慢条斯理道:“那也未必遗憾,有些事正是因为这些遗憾,反而更容易让人记忆深刻!倒是我千万没想到,你居然没有中途插赛!这还真不像你的作风。”
“要是遥叔我赢了,那小楼你岂不是要失信?”
这会,傅东楼又是狡黠笑起:“生意人最重信誉,可是不过只局限于对手与客人,并没说要跟出家人讲信誉!”
“小楼!你还真狡诈!那好,告诉你吧!那只不过是一颗小豆子,遥叔我才不屑呢!”道遥说着便是摊了摊手,无所谓一般。
而傅东楼听此竟是冷一笑,闭眼,若有所指:“那傅某还真得敢问,是哪位大人以傅府主人好友身份,到傅府买药对其价格大砍特砍,最后以半价都不到的价格买下的?貌似说不屑是不大合理吧?”
“小楼!怎么连你也来挖苦遥叔我了!”道遥苦苦一笑,旋即背对又看起来夕阳,面目顿时凝重肃穆而起,眼里透出难以遮掩的睿智,咧开一边嘴角而笑,悠悠而道:“小楼!就算是我这次参赛,我也未必能取胜!”
“什么?”傅东楼愣了愣,隔会满脸惊恐,道:“莫非那位老先生……”
“那位老先生着实很强,因为我能肯定是他,虽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不过我想他来的原因,应该和赛冬寒一般,是跟那个少年有关,看来这人间是要发生大事了!”
道遥笑着,不再多语,两眼只见西方那一抹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