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地下洞穴,周围全是外面那种岩壁,但却是黑色,隐约间还能看见岩壁上缭绕着黑气,飘于半空又再次融入岩壁之中,反反复复。
窦妮婉将翼天抱在怀里,朝前方走去。这洞内有一条路,而且只有一条路,不知通向哪里。
穿过弯弯绕绕的石柱,跨过了好几重石门,窦妮婉完全找不到方向,就像迷失在一处地下迷宫。刚开始她还颇为镇定,可是直到她走得腿都发软,却还没走出尽头的时候,她就有些害怕了。
到底这个洞穴有多大?而这条路又通向哪里?明明看起来只有一条路,为何就走不到尽头似的?
越走得久了,窦妮婉就觉得这条路越是往下延伸的,像是从一座山顶蜿蜒至山脚的感觉。每到一处石门就像是下了一层,而她不知道经历了几十处石门了。刚开始她还有心事数着石门的数目,想着若是此路走不通她就返回来,可是到了后来,弯弯绕绕的路绕到她脑子都晕了,哪里还有心思记那些。
就在她就觉得自己会走死在这条无尽的路上时,她又来到了一处石门外。如同先前的一样,石门不需要她做任何事,只要她站在门外,石门就会‘咔’的一下打开。意外的是,石门外再也没有路,而是像进入了另外一个洞穴。
窦妮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了进去,石门在她身后闭合。她转身看了看关上的石门,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喜还是忧。
终于不用再那看似无尽的洞内穿行,心里是高兴的,可进入了另一个未知,心里又不免忐忑不安。
窦妮婉开始打量周围,这个洞穴有些不同,应该说看起来比较正常。岩壁上的石头也不再是怪异恐怖的,地面也很平整,没有坑坑洼洼的石头坑。
窦妮婉看了一圈,估计洞不大,而且,她所站位置的正前方有一团亮光,翼天抱着的玉碗见到那团亮光,竟然下意识的想要朝处飞去。
窦妮婉感觉到了异常,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决定去瞧个究竟。可是很奇怪,越朝那团亮光走进,越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像是有什么吸力在吸取她身体里的力量,偏偏她又反抗不得,连往回走的力气都没有。
“这感觉不对。”翼天突然说道。它感觉自己的肚子里的那颗金丹被什么所拉扯,想要将它的金丹吸走。
窦妮婉当然知道,只是她连嘴都张不开,不能说话。
亮光越来越近,下一秒窦妮婉的身子都被亮光笼罩包围,直到吞没。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无异常,窦妮婉才睁开眼睛。可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这…这…是仙境?
别怪她这般想法。或许任谁从地狱般的环境里突然跳跃到这般情景,相信也会如此。
这应该是一处山谷,谷中白雾缭绕,郁郁葱葱的树木在白雾中若隐若现,树上结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实,颜色各异,看起来特别的喜人。天空中飞翔着小鸟,有的相互追逐,有的停住树梢歪着头打量着闯进来的陌生人。林间有些小动物,窦妮婉却是不认得,但模样都很可爱,也不避讳窦妮婉,胆子大的还往窦妮婉身边凑,围着她仔细的看。
谷中央有一潭湖水,清澈明亮闪着耀眼的微光,却是蓝色的,倒像是海水。而让窦妮婉感觉到惊奇的却是潭面上坐着的人。
应该是个男子,窦妮婉想。
他低垂着头,就这么漂坐在水面上,一头银发随意的散落在他面颊两侧,盖住了眉眼,窦妮婉看不清他的长相。一身白衣毫无点缀,干净素雅,他身前有一把白玉古琴,而琴上放着一双白净修长的手。
他似乎睡着了,似乎没有察觉到窦妮婉的到来。窦妮婉虽然不识得她,就连他的模样都未曾见过,但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的心却‘砰砰’跳个不停,心尖传来一种久违的悸动。
翼天躺在窦妮婉怀里,同样看着潭中坐着的人,它也跟窦妮婉一般心惊,怎么会觉得面前这人熟悉无比。
“呜`````”翼天仰天长啸,并不是它故意为之,而是下意识的,这声呼叫,竟然还带着几分期盼。
窦妮婉吓了一跳,不止是她,周围的动物、鸟儿全都一哄而散,显然是受了惊吓。窦妮婉一巴掌打在翼天脑袋,眼睛却扫向潭中的男子。
他,动了。慢慢的,缓缓的,抬起了头,窦妮婉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一张多么精致的脸!窦妮婉一直觉得冥王陌珞是世间最美的男子,可同面前这人比起来,真真是差了不止一筹。
额前银色的刘海覆盖了他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叛逆的微微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幽暗深邃,显得即魅惑却又邪性无比。英挺的鼻梁下唇色绯然,此刻正轻轻抿着。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但窦妮婉却感觉他的眼神如温和的电流穿透了她的身体,让她差点忍不住颤栗起来。
“你是神仙吗?”窦妮婉不禁轻问出声,在她心里,此刻男子已与神仙无疑。
风轻轻划过他的面颊,带起几缕银丝飘扬,他竟然扬了扬嘴角,看着窦妮婉,说道:“我是魔。”
魔?天地间竟会有如此谪仙一般的魔吗?窦妮婉不信。
然而她没有再问出口,对面的男子也再不看她,对她的到来似乎也漠不关心,自顾自的轻抚了琴弦。
一曲熟悉的曲子传来,窦妮婉身子僵住了。
这不是她梦里时常听闻的琴声吗?而在洞穴里的时候,也正是这琴声指引了她来到那扇奇怪的石门面前。这男子到底是谁?是他引着自己来这里的吗?
琴声持续了很久,他不断重复着一首曲子,窦妮婉听得出来,这是一首残曲,并不完整,偏偏他总是只弹奏一段便开始重复,一直重复。
窦妮婉安静的听着,心里传来在梦里时那种悲痛的情绪,感觉到脸上有了凉凉的湿意,伸手一摸,竟然是泪水。此刻男子的琴声已停,依然看着窦妮婉,只是眼神里分明多了一丝痛楚。
“是我打扰你了吗?”窦妮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但总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朝男子歉意的笑笑。
男子摇头,大手一挥,那玉琴就消失在他面前。
“你弹得很好听。”窦妮婉道。
男子抬头,对上窦妮婉的目光,半响他开口说道:“你从这条路一直走,不要分路,就会找到出谷的路。”
窦妮婉愣了,这是在替她指路还是赶她走?
她一直想找到路出去,到了这里不过呆了片刻时间,竟然一点不想离开。外面是凶是险她不清楚,但是这里安静祥和,她很喜欢,或许就这样呆在这里也不错,冥王要找什么宝贝自己找去吧,大爷我不干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干脆坐到地上,抱着翼天,不说话,也不离开。
男子也没有惊讶,依然垂着眼,刚才摆放古琴的地方现在摆放了石台,上面放了好多书。他自顾自的看着书,完全将窦妮婉忽视了个彻底。
窦妮婉心里不悦,哼了一声,肚子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响声,脸上一阵臊红,顾不得去看男子一眼,抱着翼天去采树上的果子。正往这边走,翼天怀里的玉碗突然腾空而起,朝男子那边飞去,玉碗在接近男子身边的时候,随即听到‘哐当’一声,玉碗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掉进了那潭湖水里。
什么情况?窦妮婉有些傻眼。她心里是这样想的,玉碗替她被男子忽视而打抱不平,想要前去砸一砸男子解气,结果男子法力高深,玉碗未能得逞,反被打落掉进了湖里。窦妮婉这么想着,还觉得玉碗挺义气的。
窦妮婉知道翼天会水,便指挥它去湖里捞玉碗,翼天刚走到潭边,就惨叫起来。
“这水冷得刺骨。”翼天赶紧缩回了爪子,抱着爪子舔。
窦妮婉啧了一声,然后抓耳挠腮,最后看向对面的男子。翼天说这水冷的刺骨,这男子还能稳坐泰山一般的坐在上面,看来是个世外高人啊!
玉碗在湖水里扑腾,像极了一只落水的小鸡,窦妮婉看的不忍,玉碗到底是有灵性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冻死吧?
窦妮婉伸了一根指头试了试水的冰冷程度,果然冷得很,窦妮婉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麻木了。不过看看玉碗那死命挣扎的模样,心一横,踩了水,飞快朝玉碗奔去。
她本是想着速度快一点,受的苦就会少一些,拿了碗便跑回来。谁知道才刚一拿到玉碗,就迈不开步子,不是她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双腿像被冻住了,完全没有力气,只有刺骨的疼。
“小天天,救我。”窦妮婉惨叫。双腿的刺痛让她哭了出来。
翼天在岸边急的打转,几次想要下水却都缩了回来,嚎叫声一声大过一声。
“你是笨蛋啊,知道冷还下水,你想找死别拉着我一起啊。”翼天气急败坏的说道,心里却是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