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澜见容华君将独孤琦的手串拿在手中又神色有异,心中大呼不妙。
“这……这是我……我捡来的。”他斗胆撒谎道。
“捡来的?从哪里捡的?什么时候捡的?”容华君发了疯似的揪住李挽澜逼问。
“这……就是昨天,在殿后的草地里……”李挽澜吞吞吐吐地答道。
“昨天?”容华君皱着眉头想想,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舅父,我没有骗您,这真的是我昨天从殿后的草地里捡的,您……您把它还给我吧。”李挽澜哀求道。
容华君不置信地冷笑道:“捡的?挽澜,你几时学会对我撒谎?这手串若是捡的,你何以如此爱惜?快告诉我实话,这手串你是怎么得来的?”
李挽澜知道舅父是极其精明仔细之人,若再编其他谎话也骗他不过,还会白白耽误了救独孤琦,只得坦白说道,“我……这是……刚刚荣亲凰世女送给我的。”
“是她……是她……”容华君听了他的话,如释重负一般喃喃自语,“果然是她,我就知道……不,我早该想到……”
他说着说着,时哭时笑,情绪变换烟云莫测,令在场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只有范沅清走过去,说道:“君上,澜少爷私自跑出翊乾殿是他不对,不如先罚他在这儿跪一会儿,折腾了这半天,您也累了,我服您进去休息一下。”
容华君此刻神情恍惚,忘了李挽澜偷跑出去是得了范沅清的帮助,只是依了他所言,丢下殿中诸人,在他的搀扶下向后殿走去。
待进了后殿,范沅清见四下并无闲杂人等,便关上门,走到容华君身边悄声唤道:“君上。”
“沅清,可是我眼花看错了?”容华君说着,将那手串递到沅清眼前。
沅清并不去瞧那手串,只是苦笑道:“怎么?君上终于认出来了么?”
“终于认出来?”容华君一愣,继而亦是苦笑,神色戚戚焉,“也是,我见了她这许多次,却没有一次认出她来。她今天戴了整套‘粉墨霞辉’的首饰,我竟然都没有看出来,可不是我眼花,我将她看成外人……”
容华君说着,两行男儿之泪簌簌落下,他一向自认坚强,此时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任由眼泪不断流出来,双手慌不迭去抹,可怎么抹得掉。
范沅清赶忙轻轻抚摩着容华君的背安慰他,可容华君已经泣不成声:“沅清,她们那么像,可我竟然……我竟然认不出她来,我早该认得她的,我真是老眼昏花……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沅清,你总劝我对她们母女好点,是不是……是不是你早就看出来了?”
沅清叹息道:“我的确是早已看出来了,但君上又何必过于自责?连国主都没有认出她来,您认不出,又有何奇怪?”
“国主……对,连国主都没认出来……”容华君忽然想起来,“可是沅清,不对,国主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是不是她想起什么了?”
沅清答道:“我打听了,好似没有。国主现在要发展炼钢业,正需要荣亲凰府出力,本不想重罚独孤琦,是国夫在一旁煽风点火。”
“国夫……那他会不会看出了什么?”容华君又问。
沅清又道:“您当年如此刻骨铭心、永志不忘,如今不也几乎认不出世女的真实身份?国夫与那人才见过几面?怎会记得?”
“是了,连我和国主都认不出她来,那……那旁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可……沅清,那孩子……真的就是她么?这么多年了……会不会只是人有相似?”容华君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是喃喃自语。
“君上,我曾经在独孤琦身上见过那个玉佩,”沅清说着,比划了一下,“这应当是错不了了。否则,独孤莹何必将她视如己出,还要如此落力地扶植她当接班人?”
“是了,你说得没错,”容华君十分激动,有些手足无措,“那我……我该怎么办?”
“君上,为今之计,只有您亲自出马向国主求情,让独孤琦早日被放出来。”范沅清说道。
“对,就这么办。”容华君打定了主意,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他抹干眼泪,将自己重新妆饰一番,又换上了国主最喜爱的服饰,带着范沅清走了出去。
大殿之中,李挽澜和大王子仍然跪在那里听候发落。
容华君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我念在你们也是救人心切,不追究挽澜偷跑出去这件事了。”
李挽澜和大王子见他神情缓和,料想事情有所转圜,心中大喜,赶忙谢过容华君。
“舅父,”李挽澜问道,“您肯救荣亲凰世女了?”
“嗯,”容华君点头道,“不过可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李挽澜知道他所指的是与龙圣公主成亲一事,面色稍黯,但想到独孤琦有救,心中又是狂喜,暂且将自己的命运搁置一边。
他又说道:“那手串……”
范沅清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又令他安心,李挽澜会意,点点头不再问。
他和大王子看着李挽澜带着范沅清走出翊乾殿,喃喃自语:“不知舅父此去能否救出阿琦?”
“放心,父君一出手,母凰一定言听计从!”大王子放心地笑道。
李挽澜轻轻叹息。
但愿如此罢,他想道。
容华君和范沅清来到国主所在的坤清殿,见到独孤莹跪在殿外。
三人相视无言,殿外主侍宫男见容华君来了,不敢怠慢,忙向里通报。
容华君得了国主通传,命沅清留在殿外,只身走了进去。
沅清走近独孤莹身边,悄声说道:“小姐放心,君上已经决定要出手相助了。”
“他怎么肯帮我?”独孤莹不敢相信。
“或许现在他还不肯帮小姐,但是帮自己,总肯罢?”沅清反问。
独孤莹听了他的话,眉头登时皱起来:“帮自己?什么意思?他都知道什么了?是你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