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香囊,递到端午面前。
“玄淞国的针黹品一向有名,我最近得了一个玄淞香囊,把玩之下觉得非常精巧,若是在荣德堂中售卖一定很受欢迎,可是我弄不清这香囊的制作工艺,向你请教一二。”
那香囊的束线被独孤莹挂在中指上,装满香料的丝绸布袋垂下来晃呀晃,险些碰上端午的鼻尖。
孟熙看到香囊,整个人一震。
端午看到这个熟悉的香囊,简直惊呆了,他问独孤莹:“你怎么会有这个?”
独孤莹不语,只是笑得别有深意。
孟熙见端午慌张之中说漏了嘴,不知所措地问:“她在哪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放心,她所在的地方很安全,只是你们想知道,还要看我想不想告诉你。”独孤莹故弄玄虚。
“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告诉我?”端午焦急地追问。
“这就要视乎你们的合作程度,”独孤莹回答。
“合作?”两名少年莫名其妙。
“不错,我希望你们进入荣亲凰府,做阿琦的贴身侍卫。”独孤莹说道。
“我们?”孟熙同端午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荣德堂富甲天下,荣亲凰府内高手如云,依端午观察,随侍在独孤莹身边的朗静武功就极高,他绑架独孤琦时见到的那些侍卫也非等闲之辈,为什么独孤莹偏偏要找他们两个名不见经传、身不知何派的小喽罗给她金贵的女儿做贴身侍卫?
“我明白你们在想什么,实不相瞒,今天若不是你们搭救,我和阿琦很可能会丢了性命。荣亲凰府之内并不缺乏武功高强之人,缺乏的是武功高强而又忠诚可靠之人。要是你能时刻保持今天的状态,那我对阿琦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噢?你既然知道我的底细,又扣了我的人,难道就不怕我挟持你女儿对她不利?”端午反问。
被人要挟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情,但是与独孤莹合作,这却并非不可以。
“既然我抓着你的把柄,又有什么可怕的?况且以你的身份,隐姓埋名窝朝凰的流民窟,一定有所图谋。我答应你,只要你们保护阿琦顺利继承荣德堂,到时候我不仅会把这香囊的主人还给你,还会帮你达成你的愿望。你也知道,荣德堂富甲天下,进可大展宏图退可安享富贵,我看你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合作伙伴了!”
端午心思已经松动:“真的?那你要向我保证不能虐待她!”
“我独孤莹一言九鼎,天下谁人不知!再说我的女儿由你保护,我若是虐待这香囊的主人,你随时都可能杀了阿琦报复,这么不划算的生意,我可不做。”她笑道。
孟熙纠结地看着端午,他的目光分明在说:你做决定吧!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听你的!
“那好,我答应你!”端午略一沉吟,应承下来,“也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一定不会。”独孤莹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说道。
“你说吧。”
“为什么是我?”端午很是奇怪。
“在我没有确定暗中陷害我和阿琦的人之前,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值得信任,反而是你比较可靠。”独孤莹虚弱的面容上,那双好像没有力气睁大的漂亮眼睛闪烁着明亮而智慧的光芒。
端午开始怀疑自己与她合作是否打错了算盘。
从这天晚上开始,端午和孟熙便留在荣亲凰府。独孤莹将元宝也从流民窟接了来,给他们三个人在偏僻的府西找了个小院住。
汪傅颐听说自己的妻主白天受了惊吓,派下人送来压惊安神的茶。
独孤莹不露声色地收下了茶,却拒绝了来人委婉表达的见面请求。
阿诚已经向她报告,白天出府之前,她和独孤琦的饮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都或直接或间接地经过了合欢的手。
独孤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仍然十分深沉稳重,但心中还是被震动了。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汪傅颐心中有怨恨,但却没想到他的怨恨竟然已经深刻和毒辣到如此地步。
一个男子,不好好相妻教女,却与外人勾结想要谋害自己的妻主和女儿,这样的毒夫,在朝凰是万人唾骂、死有余辜,谋害妻主更是千刀万剐的重罪。
这么多年来,他在荣德堂笼络了多少人?又在荣亲凰府布置了多少人?
独孤莹有些不敢想象。
以前,他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就算对于阿琦做继承人有些怨言,但他还不至于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也许,那只是她所认为的不至于。
难道,真要她杀了他?
独孤莹皱起眉头。
夜色渐浓,偎在床头的她也渐渐乏了。
独孤莹的眼睛渐渐阖上,也许只有梦乡才是逃避这些烦恼最好的港湾吧……
朗静为她盖好被子,月光洒落进来,分外恬静。然而今夜,这里的每一个人心中都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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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和孟熙终于正式上岗了。
独孤琦欣喜地表示,十分放心他们俩来保护自己,当即开始畅想自己未来的旅游计划。
周明苑对此事不大乐意。谁也不愿意自己未婚妻身边天天跟两个容貌俊美形容潇洒的少年,更何况朝凰女人的多情可是出了名的。
端午和孟熙本就英俊潇洒,脱了流民的粗布陋衫换上荣亲凰府侍卫的讲究衣服,竟不像侍卫,倒像两个贵公子。
绮梦阁其他侍子见来了两名英俊少年做小姐的贴身侍卫,都觉得是跟自己抢夺小侍地位的,心中亦不大痛快。
唯有春夏秋冬四婢,对端午孟熙二人的到来和独孤琦一样欢欣鼓舞。
元宝那男孩因为年龄尚小,端午不大放心留他一人待着,便要求独孤琦白天出去的时候带在身边。元宝性格活泼,长得也浓眉大眼十分可爱,所以独孤琦很容易就答应了。
独孤琦宣布完绮梦阁内新的人事变动,就让大家散了,可她冷眼打量着屋里的侍子侍女,总觉得少了谁,便把映春叫来,问:“刚才绮梦阁的人都齐了吗?”
“齐了。”映春答道。
“可我怎么觉得好像少了谁呢?”独孤琦嘀咕着。
“小姐原来是问这个,”映春说,“是少了两个人,合欢跟愉欢。”
“哦?他们上哪儿去了?”独孤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