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俗称“打摆子”,山地好发病之一,致死。
病因:雌按蚊叮咬人体后,将其体内寄生的疟原虫传入人体而引起的恶性传染病。
临床症状:周期性发作,表现为间歇性寒热发作。在发作时,先有明显的寒战,全身发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寒战持续约30分钟至2小时,接着体温迅速上升,常达40℃或更高,面色潮红,皮肤干热,烦躁不安,高热持续约2~6小时后,全身大汗淋漓,大汗后体温降至正常,进入休止期,之后再度骤然发冷,然后发热,周而复始,令人生不如死。
这段以前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文字,跳入周武灿的脑海。他望着面无血色、颤抖不止的伊娜,放在她额头上的手,明显地感觉到一片冰冷的凉意。
再联想到她手肘上那几个流着黄水的大包,就算他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无比绝望地意识到,她是感染了疟疾!
是的,确实是绝望。
虽然,在地球上,这种曾经号称人类最大杀手的传染病,已经完全被控制。他也曾看到过,村里人上山砍柴,被携带疟原虫的毒蚊叮咬后,感染了疟疾,最后到镇上的卫生所打了几针就治好了。
这种病,确实容易治,但前提是,要有一种名为“奎宁”的药物,也称“金鸡纳霜”。
可问题是,现在让他上哪去找这种药。
而没有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种病一遍又一遍地折磨,最后引起一系列并发症,直至死亡。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她现在所感染的这种疟疾,跟普通的疟疾还一样。
他记得很清楚,人体被疟原虫感染后,至少会有半个月的潜伏期才会发病,就连最可怕的恶性疟,也有十天的潜伏期。
而伊娜昨天才被叮咬感染,这才不到一天时间,竟然就已经开始发病了!
而只有当人体内的疟原虫完成了第一次生殖分裂,人才会开始发病。
这也就意味着,才一天的时间,这种疟原虫就已经完成了一次生殖分裂。
这速度,是地球上的疟原虫的十倍以上!
而导致的可怕后果是:寄生在伊娜体内的这种疟原虫,它令人致死的时间,也只有普通疟疾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快!
他已经记不清楚,疟疾致死的时间是多长。他只听说过,在解放前,长江流域一带曾爆发过一次恶性疟疾感染,因为药物的缺乏,很多人在此次感染中丧生。
而这些不幸身亡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被所引起的黑尿热和急性肾衰竭等并发症致死,他们常常等不到这些并发症出现,便已经被那可怕的寒战和发热活生生给折磨死了。
一旦忍受不了这种折磨,陷入昏厥,就再也醒不过来。
任何感染过疟疾的幸存者,在回忆那种一会儿如身陷冰窖、一会儿如被炭火活烤的感觉,都会露出恐惧的表情,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怀中的伊娜,嘴唇已经开始发紫,牙关紧咬,咯咯作响,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泪水从周武灿的眼中滴落,他紧紧抱着她,从她身体所传来的剧烈战栗中,能深刻地体会到她此时所承受的痛苦。
“好冷,冷……抱紧我,抱紧我……”她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不止是脸部,连脖子和身体其它部分都开始呈现失血过多的苍白。
他很清楚,这是因为她体内的疟原虫,在疯狂地侵噬着她的血细胞所导致的。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根本没办法去阻止。
他只觉心痛得像刀绞一样,多么希望此刻自己能代替她来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知道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他必须想出办法来救她。
他一边用力搓着她冰凉的身体,给她提供一丝微弱的热量,一边绞尽脑汁,回忆着一切跟疟疾有关的知识。
他想起,上大三的时候,药理学老师在讲解抗疟药物“奎宁”时,曾说过,在中药学中,有一种名叫“青蒿”的植物,也有极好的治疗疟疾的作用。
而那个老师,当时还顺手用幻灯片播放了一张“青蒿”的照片。而正是他的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周武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能是紧急情况下人的脑细胞会异常活跃,虽然时隔四年,他还是很清晰地回忆起了那张照片的模样——单茎,垂直生长,青绿色,叶子呈羽毛状。
他咬碎钢牙,遥望着茫茫大山。他很清楚,这片山中,有没有“青蒿”这种植物还两说,就算有,这连绵大山,自己又能找得到它吗?
可是,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
而且,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伊娜体内凶猛的疟原虫,是不会乖乖地等着他去寻找青蒿的。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立刻背起伊娜,折断一根硬币粗细的木棍拿在手上,便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冷,好冷……好困。”趴在他背上的伊娜,含混不清地说道。
“不要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忍着,我马上就能救你了,一定要忍住!别忘了,你答应过要给我生孩子的,你不能食言。”他强忍着眼中的泪说道,加快脚步前进。
“好……”她哆哆嗦嗦地吐出这个字,拼命地握紧拳头,用指甲刺进掌心带来的剧痛,来克制脑中的困意。
在哪,在哪!
他脚下已经开始飞奔,耳旁,回响着药理学老师当年指着“青蒿”图片所说的那句话:“青蒿,菊科植物,常零星地生长于低海拔、湿润的河岸边砂地、山谷、林缘、路旁等,有特殊香气。”
低海拔,湿地,山谷。
他在嘴里默念着这几句话,发了疯一样往山下跑。
荒无人烟的老林,没有现成的路,他没有功夫用木棍慢慢去开劈一条道路,直接用身体当肉盾,硬生生从带尖刺的藤条和灌木丛中一路闯过去,全身上下早已是被尖刺扎得鲜血淋淋,布满了细密的血口。
脚下的草鞋,也早已磨破,脚掌被尖锐的砾石和钻出地面的木茬给划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豆大的黄汗从他额头滚落,他的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
伊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声地流着泪。
成功地跑下山,他一头扎进这座山与相邻山峰之间的山谷中,用木棍拨着里面遍地丛生的花花草草,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焦急地寻找着那株能决定着伊娜生死的植物。
幸运之神这一次并没有降临,找遍了整条山谷,没有青蒿。
再找!
他又一头扎进树林,但凡遇到潮湿之地,便停下来仔细寻找一番;只要一看到山谷,二话不说就冲进去。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日头西移,残阳似血,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孤独地在林间穿梭着。
浑身,早已是伤痕累累,从上到下,看不到一块好肉。
背上的伊娜,沉如泰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托着她的手,也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在他寻找的过程中,伊娜在寒战过后,也迎来了恐怖的发热。其中的痛苦无法形容,她咬着牙,硬生生挺了过来。
发热持续的时间很长,天黑的时候,体温才降了下来,进入了短暂的休止期。
休止期内,她的体温是正常的,也没有任何的痛苦。可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寒战和发热,会在什么时候发作。
但是,这个时间会很短。
周武灿背着她,在一条山溪旁停下脚步。
天已经黑了,他找不到一处适合栖身的地方,只能在此地落脚。
伊娜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早已虚脱。周武灿将她放下后,她眼皮一搭,便沉沉睡去。
虽然她昏睡过去了,他并没有着急。发热过后,人体温急剧下降,大量出汗,呼吸脉搏恢复正常,症状暂时消除,患者会觉得舒畅而乏力,便产生嗜睡感,而这个时候入睡也是正常现象。
他感觉自己也是严重虚脱,体能超支过度。而且,中午他还没吃上两口熟肉,伊娜便开始发病,午饭相当于没吃,现在饿得肚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屋漏偏逢雨,由于急着找青蒿,那些豺狼肉都被落在悬崖边上。
眼下已经入夜,黑漆漆的林子里危机四伏,不时传来怪鸟“咕咕”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现在别说去打猎充饥了,进了林子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
他饿得难受,趴在小溪旁边,“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凉水。
喝饱了凉水,胃不再难受了,可是饿意更凶。
他强打起精神,拾了些干木和一些易燃的干草,开始钻木取火。
只要火生起来,就不怕了。
钻木的时候,他开始体会到身上密布的血口所带来的痛苦。这些小伤口虽然不致命,可是此时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爬在身上撕咬他的皮肤,不仅火辣辣的疼,还痒得要命。
怨天尤人解决不了问题,他忍受着这些疼痛,默默地钻着木。
一个多小时后,火终于成功生起。
篝火烧起后,沉睡中的伊娜,紧锁的眉头明显舒展了许多。
看着明亮的火焰,感受着它传递的温暖,他阴郁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开始思考晚饭的问题。
进林子打猎是不可能的了,这大晚上黑咕隆咚的,危险不说,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也没法打。
他将目光望向溪边旺盛的水草,实在不行只能学习伟大的红军战士啃草充饥。
不过,他现在跟伊娜都急需补充糖分和蛋白质,吃十斤草也不顶事。
他点了一个火把,跳进了溪水里面,弯下腰去翻里面的石头,希望能逮到一些小螃蟹小虾米,要是能抓到一条肥鱼那就更美了。
在水里转了半个小时,结果什么也没捞着。到了晚上,虾蟹都不知藏哪去了,连个鬼影都看不着。
正懊恼时,突然,前方传来有什么东西游动的水声。
他举起火把眯着眼睛一望,顿时大喜过望——一条一米来长的水蛇,正在水面上游动。
妈的,大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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