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啥声音?”阿曼惊愕地看向晓萍,晓萍迷惑道:“跑兔子了吧?”
“不是!”阿曼咬着嘴唇仔细回想----大惊失色道“有东西掉进湖里了!呀,不是有人落水了吧!”
姐妹俩一对眼,不约而同喊道:“快去看看!”撩起裙子便飞快朝声音方向跑去。
猛不丁对面跑来几人,一把将阿曼掀翻了,一个少年停下来阴鸷地瞅了姐妹两眼,待要说话,却被另两个拉着,又急急忙忙跑远了。
阿曼被晓萍拉起来,也来不及看看伤没伤到,疾步跑到湖边,一个人影在水里挣扎扑腾,阿曼几乎下意识地扔掉提盒,蹬掉鞋子,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水里。
等到气喘吁吁拖着半昏迷的落水者攀到岸上,她才惊觉湖水冰冷,冬风料峭,眼前的人却是两眼紧闭脸色青白,晓萍惊慌失措地探着他的鼻息,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赶紧!把他倒过来,空水!”阿曼极力稳住颤抖的四肢,蹲下来努力想把宝宝的腰以下部分横放到自己腿上,一边指示晓萍狠命拍打他的背部。
“住手!你们干什么!”一声尖利的女生传来,一个女子冲过来一掌将晓萍推开,惊恐愤怒喊道:“你们把我家少爷怎么了!”却是那追赶而来的丫头。
“你别碍事!”阿曼额间青筋暴起,两眼瞪过去,语气严厉道:“你若不想他死,便立刻来帮忙!”
却说那边三人急急慌慌向角门跑去,刚穿过月亮门舒了口气,便听一声悠长婉转声线道:“哪里跑,看剑!”却是一只红梅横倒那戾气少年脖颈处。
三人登时一顿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转头一看竟是之前千盼万盼那人,肝胆更像被人攥紧了一般,快要捏出汁来。
“呵呵,呵呵,”那哈欠少年便僵着手脚傻笑道:“白二哥,你这是干嘛啊····吓死弟弟了···”
“就是,大白天的装神弄鬼,我们可不吃这一套!”那戾气少年也缓过来,两只手指去夹着梅枝,想把那股压迫感拂开去。
“哈哈!”那白二哥嘴里打着哈哈,眼睛里却半点笑意也无,姿态优雅慢悠悠地收回红梅,在鼻子下轻轻一嗅,风姿潇洒却把眼前三人恨得红了眼。
那戾气少年冷哼一声,抬腿便要离开,那白二哥却悠悠一叹道:“煞费苦心却没等到我,失望极了吧?”
那哈欠少年两腿一颤,顿觉脚上千斤重量。
戾气少年却是啧啧两声,道:“二哥,你未免感觉好过了头,我等你做什么,你又不是那楚楼的头牌!”便欲强行过去。哪知白二哥两旁的大汉一步跨上来,抱着壮硕的胳膊,狞狞而笑。
“二哥,你这是何意!”戾气少年愤然叫道。
“哈哈,其实,我也想知道你等我做什么!”白二哥嘴角含着说不出的讽刺,“莫急,很快便知了·····”
一个皂衣家丁匆匆跑来,打破了几人的沉闷对峙,在另三人忐忑不安的神色中,附在白二哥耳边低语。
白二哥瞬间便黑了脸,命道:“还不快找人去!”才转头看向三人:“真是长本事了!哼,小小年纪便如此心思狠辣!今儿饶不得你!武安,武定,把人给我带走!”
“你敢!”戾气少年脖颈一挺,怒目看向白二哥:“这是程府,容不得你放肆!”又转头看了眼两个底气不足的同伴,沉着声音若有所指道:“平日我敬你为长,你便莫要以为你能横行霸道指鹿为马!你虽排行在我之前,要想栽赃陷害,颠倒黑白,也得证据确凿,说出个明白道道来!”
“是!”另一少年立刻附和道,见白二哥看向他,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是,是这么个道理!你要说我们怎么你了,你得有人证物证,我不跟你去!”
“这次恐怕由不得你们几位了,呵呵”白二哥无害地笑笑,把手放到那少年的肩膀上:“哟,抖什么?莫紧张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黄家小少爷,你在怕什么?”说着一双手便钳住那少年,把人往前一带,拖着便走。
那武安、武定二人便也依样画葫芦,拽起两位少爷就走,也不理会几人嚎哭谩骂。
却说主人家程小姐正在梅园里招待一众小姐少爷,这边贴身大丫头梅瓶匆匆分开人群,站到了身后贴着耳朵说了几句。
只见程小姐惊得双手一颤,险险抱住了茶碗,脸色一凛,略一沉吟,问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梅瓶道:“没敢惊动太太和老太太,第一个便报到您这里来了----已着人送宋家大少爷到客院去换洗休息了,太医马上就到----只是白家二少爷扭着那三个正往这边走,我怕···”
“你马上吩咐人好好安置宋大少爷,告诉底下人,切记不能走漏风声!玉碗,箫盘,立刻随我去一趟!”
程家小姐这才站起来,亲切笑着同左右小姐们告声罪,慢慢退出了梅园,便加快脚步向白家少爷来的方向冲去。
阿曼换了一身浅蓝袄裙,晓萍直捏着衣摆看,啧啧称赞道:“看这绣工!果真不愧是程府啊,比你之前那身儿可是漂亮!”又掰着阿曼的双肩,叹道:“看我的妹妹,这么一打扮,哪像泥地里干活儿的啊,比程家小姐都要水灵呢!”
阿曼噗嗤一笑,乐道:“你可真是我亲姐哎!这就一丫头穿的,看你眼直得!再说了,哪有这样夸自家人的啊?人程家小姐指不定是个天仙大美人儿呢!”
“切!人靠衣裳马靠鞍,小姐又咋样?还不就是穿的比咱好点罢了····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最俊的姑娘还得是我们老方家的!”晓萍一叉腰,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儿。
“是,是!”阿曼合不拢嘴巴地笑道:“这老方家最最美貌的呀,那得是我阿姐,我家阿姐自居第二啊,可没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晓萍正待再贫,忽听见东间传来金罗欢欣的呼声:“大少爷!你醒了!”
阿曼便一撩裙角,疾步跑了过去,经过短暂的惊恐和担忧,她已经认出来那是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又一直照顾自己小鱼儿生意的宝宝了,不过她倒是很自信,经过自己的急救措施,宝宝定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奈何不管怎么安慰保证,那丫头金罗只两眼发直,紧紧守在宝宝的床前,吓得魂不守舍。
此时金罗抓住宝宝的衣襟,哭得涕泪四下,昏天黑地,周身洋溢的却是从极大恐惧中脱离出来的轻松泥软。
宝宝哪知金罗的心路历程,听她哭得如此凄凉,便怕得不顾一切扯着嗓子嚎起来。
阿曼见到的便是主仆二人执手拼杀泪眼的惨烈场面。
不过略一思忖便理解了金罗的心思,只得摇摇头上去劝道:“金罗姑娘,赶紧收收泪吧,你家少爷刚醒过来,这要再把他哭晕过去了,该如何是好?”
金罗心一惊,暗悔自己大意,这才抽抽噎噎擦着眼泪道:“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给少爷端安魂汤去,还请姑娘帮忙照看一下····”说着念念不舍看了宝宝两眼,走出屋去。
宝宝在阿曼的轻言细语下也渐渐止住了泪,模模糊糊看着眼前人,怔怔愣愣听着她的声音----就是她!就是她!一瞬间,那被黑浪包围的恐惧交织着这个人出现时那句仿佛天籁一般的“别怕,我来救你!”,让宝宝心中的害怕如溃堤之潮一般汹涌而出,一头钻到阿曼怀里颤抖着身子泣不成声。
阿曼只得搂着他,轻轻摇晃拍打,甚至不由自主小声哼起那首著名的摇篮曲。让跨门而入的两个人惊得掉了下巴。
“原来是你!”不速之客之一的男子怔了几秒,很快回过神来,挑了挑眉毛,意兴盎然地说道。
“哦?看来是熟人?”不速之客之二的女子嘴巴一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阿曼慌忙把食指竖到嘴上,嘘了一声,才轻轻把已经迷糊睡着的宝宝移回床上,正待起身,哪知晓萍把她往下一按,几步走上去,一福礼道:“二位还请到西间说话,莫把这位公子再惊着。”说着径直在前引路,款款将二人引到旁间。
那一男一女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上首,随来的丫头又是沏茶又是拿点心倒是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那女子托着茶碗,轻轻喝了一口,就着袅袅的茶雾看着立在堂前的二人,大的这个粗衣布服,目光炯炯,眉宇间倒是一股挺挺英气。小的这个穿着的倒是府里丫头的衣裳,但明显并不是府中家人,但也不见扭捏,只是满含吃惊的看向白二哥。她知道,白二哥倜傥风流不知迷煞多少少女,但眼前这位,不太像完全被迷惑的样子,倒像是见着意想不到的熟人般的惊诧。
这女子想了一想,便把茶盏轻轻放到一旁案几上,柔声道:“惊着二位了,真是对不住,还不知两位是程家何许亲友?”见大的那个蹙了一下眉头,并未答话,才又呵呵一笑说道:“二位不必有所顾虑,我是程家的姑娘,族中排行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