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在中队的每个角落里走着，粉刷一新的营房，明亮的窗户上几乎没有一丝尘土。兵舍里的内务设置整齐有序，床铺洁白，外侧的边缘都用木板切成了直角形状。水泥地面擦得干净如镜，露在日照的地方反着亮光。唐红亮突然出现在李冲的身后，说话的声音让李冲一惊。
“文书同志，你干什么呢，欣赏一下咱们的杰作？你看看咱们中队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来，我带你看看。”唐红亮拉着李冲往一边走，李冲觉得怎么有一种做客的感觉，就四个月不在中队居然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还享受这样的待遇，唐红亮指着营房前的花池夸夸其谈，李冲的眼睛跟着他的手指转着。
营房前的花池里的花草像特意移植的一样，居然还保持着形状，左侧的几处花是五角星的形状，边上是红色的中间是黄色的，往远处走再看，分明就是一面国旗的形状，一颗大的五角星格外明显，环绕着的那四颗小五角星也是大小一致，保持着标准的位置，没有精工细作根本就做不出那种庄严的效果。更让人叫绝的是红色范围内红花特意修剪出了波浪的形状，还能看出随风飘荡的效果，如果吹上一阵风真给人一种立体视觉上的感受。
“这个真好呀，这怎么搞成这样的，费了不少辛苦吧，你看那花剪的，那么精细，这得干多长时间呀？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李冲赞叹不已，高兴得合不上嘴。
唐红亮一拍胸脯，牛哄哄的样子说：“这是本人精心设计的，至于那养花吗，都是中队战士们一朵一朵地养活，又一朵一朵地按着高低之分栽上去才会有立体感觉。”
“那么折腾还能活得了？”李冲好奇地问。
“这你就外行了吧，大家没事就端着脸盆用牙缸一点儿一点儿地浇水，水浇多了不行，浇少了也不行，太阳暴晒的时候不能浇，气温太低也不能浇，就那么一棵一棵的给侍候活了，你说厉害不？”唐红亮别有成就感地讲述着种花的经过。
“真高，给你们个刚出生的孩子都能抚养成人，佩服你们！”李冲弯着腰看着眼前的花。
“也不是全能活，养不活得就换掉，后面的地里还养着不少做备用的呢！”唐红亮说。
“噢，还有这么一套方案呀，高，实在是高！”李冲假装替唐红亮吹嘘。
“那是，！干什么都要有功夫才是，你说对吧！”唐红亮有点得意忘形的表情。
“不吹牛，你能死啊，什么时候喜欢上高帽子了？”李冲有点打击唐红亮的意思。
“嘿，这可不是吹，咱中队长都说我是工程师呢。”唐红亮赶紧说。
“给你颁个证没有？”李冲笑着说。
“那倒没有，嘿，你小子骂人不带脏字呀！”唐红亮说着就抬腿踹向李冲的屁股。刚一抬腿就一声惨叫，“哟，哟抻着了，抻着了。”
“工程师尽干脑力劳动了，这身体也废了吧。”李冲挖苦着唐红亮。
李冲再往右面看，叫不上名的紫花丛中居然是一处很醒目的国徽形状。李冲一看那片紫花，还有白色相衬着，想起了几个月前被马魁残害的那名少女，尸体从眼前抬过时那长裙的颜色和眼前的颜色极为相似。
“唐红亮，那个女学生被害的案子你听说没？凶手很很残忍，现场那才叫惨呀！女孩子穿得那裙子跟这花颜色特别一样……”李冲心情沉重地说。
唐红亮打断了李冲的话，说：“听说了，那么大的案子早知道了，你去执行抓捕了？”
“是，去了啊，几乎折腾了一天一夜，那个罪真不是人受的……”李冲刚想讲他怎么被狗追，怎么抓着偷情的男人，怎么被饿了十几个小时的故事。
唐红亮投过鄙视的眼光看着他，说：“抓着了？”
“恩！”李冲肯定地说。
“你抓着的？”唐红亮别有用心地追问。
“哪有，追了半天……呀哈，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李冲突然觉得唐红亮有意听着这样的结果，准备借机讽刺他一下。
“那你还说什么，搞了半天也不是你们抓着的，丢不丢人？还是有名的集训队，我看呀，还是像我们这样呆在中队干点儿实事的好，不像你们上窜下跳的尽浪费粮食……”唐红亮说个没完没了，李冲伸手示意阻止他的讲话。
“行了，行了，打住，说花的事儿，欣赏一下你的作品。”李冲投其所好差开了话题。
“搞这国徽可费了不少事呀，这土都是专门从野外用脸盆一盆一盆地端回来，拌上天然有机肥，你知道吗全用手一点儿一点儿的搞在一起，放在太阳下暴晒发酵腐熟以后再和优良的土壤再次按比例搅拌，你知道吗……”唐红亮的专业知识让李冲听得有些发蒙。
“等等，什么是天然有机肥，哪来的天然有机肥？”李冲好奇地问。
“那是学名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厕所里的屎尿！”唐红亮自豪地解释说。
“什么？厕所……”李冲觉得胃里面一阵干恶，几乎要吐出东西来。
“用手拌好后，再配新的土壤……”唐红亮还要说。
李冲恶心得更利害了，弯着腰“哇，哇”的开始吐，向唐红亮挥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小样儿，这点儿就受不了，你可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干的？光这一个国徽就搞了十几次才成功，来，来，来你好好看看，你看那麦穗多逼真，你再看那齿轮，每一个齿轮都由一个花朵组成，形状接近矩形，那挑选的那个难呀，那么多花里面我找了几天才找出来！……”唐红亮越说越起劲。
“行了，行了，唐大师您太高明了，等我将来发达了建座府邸，你给我也搞一个……”李冲才把一口气缓了过来，配合着唐红亮一起吹嘘。
“你？！”唐红亮上下打量着李冲。
“啊，是我呀！”李冲装作正经说。
“你脑子进了蜂毒了，还能发达？”唐红亮取笑说。
“去去去！”李冲说。
“说起这蜂毒了，为了延长花期每天还得赶蜜蜂，不能让它采蜜。”唐红亮说得神乎其神。
“尽瞎说，那也能延长花期！”李冲半信半疑，接着问：“你们一天到晚全搞这些玩意儿，那不训练不学习了，任务怎么办？”
“照常呀，不过训练不像以前那样儿了，中队领导强调要保证安全无事故，干部全在执勤一线，保证勤务安全，留守的大多是搞搞卫生，搞农副业生产，提高生活质量吗……”唐红亮向李冲讲着中队建设的新思路，新举措。李冲听着，心里想会议记录还真是没有一句假话，怪不得李顺子说跟以前不一样了。
唐红亮又带着李冲看了中队种的那片地里面，防暴小分队的战士正在那忙着摘菜，李顺子拿着一个大个的圆茄子和一个大个的长茄子跑过来，把圆茄子放在李冲的脑袋上，把长茄子放在两腿中间。
“比比看，哪个大？”顺子像个黑猩猩一样呲着大白牙，“哈哈哈”地笑着。引得“尖刀”班的战士们也跟着起哄，李冲把顺子推在一边说：“比你个头，是你的大！你们怎么不训练呀，天天干这个？”
“还干别的，冲洗猪圈，喂鱼，喂鸭……”顺子掰着手指数着他们的任务。
“还喂你的头，是不是？亏你还是‘尖刀’班的班副，你就这么带你的队伍？”李冲很像个领导一样说着顺子，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诸葛平，问：“诸葛大班长呢？”
“那还要怎么样，领导让干什么咱干什么呗，什么也是工作，对不对？班长探亲了。”顺子把两个茄子扔进了筐里，端着筐朝一边走了，好像心事重重。
防暴小分队的班长还有探亲的？李冲心里纳闷儿，多少任班长都是主动放弃探亲一心带着“尖刀”班抓训练，这怎么还如此安逸？这搞生产怎么还成了中心工作了，李冲觉得自己的思想还保持在常中队长在的时候那个劲头。
“文书大首长，怎么，觉得有什么问题？”唐红亮问。
“这样下去，部队会失去战斗力的，那还叫兵吗，这不都成生产队了吗？”李冲说。
“行了，行了，不跟你闲聊了，我那花可该浇水了。”唐红亮扭头跑了。
李冲走了一圈儿，看着中队的变化真是不小，真不知道战友们花了多少时间，吃了多少的苦。可想而知，厕所里的粪便用手来揉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真想不到是谁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幸亏没让自己赶上，要不然得死上几回才算。李笑外出去卫生队领取药品，打听到了邹排长的病情，转危为安，不过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都是说不准的事，同时也得到曹亮的消息，再过几周也要从总队医院归队。
“都是好消息，这回你放心了吧。”李笑看着李冲说。
“恩，班长，中队的战士怎么都干活了，为什么不搞训练呀？”李冲问李笑。
“这你都不懂，这叫新人新气象，你看这中队搞得多好呀，跟个花园一样，你再看看那农副业搞得，今年冬天的冬储菜估计不用从外边买了。”李笑用手指胡乱地指了一顿说。
李冲心里想，这跟没问一样，你所说的我都已经看见了，还用你在这儿指手画脚。看着李笑正得意洋洋，李冲说：“班长，你再帮我在梁指导员那美言几句看看年底能不能列入入党极分子名单里，第三季度估计是没指望了！”李冲看着李笑的反应。
“你想得美，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儿，整个中队就你特殊？你看看，别人去不了的‘尖刀’班你去了，别人干不上的文书让你干了，别人参加不了的集训队你也去了，你还要考学，现在又想着入党，你不怕撑着？”李笑掰着手指头给他数着，李冲皱起眉头瞪大眼睛做了个鬼脸看着李笑。
“别给我表演，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牛小艳……”李笑说。
“什么？”李冲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
“你俩怎么搞上对象的？”李笑看着窗户外没有人，小声地问。
“谁说我们搞对象了，那是很纯洁的军民关系。”李冲仰起头，洋洋得意地说。
“还军民关系，弄得鱼水情深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牛婶儿全跟我讲了，实话跟你说，牛婶儿让我看着你，别再找人家姑娘了！”李笑乐呵呵，小声地说。
“谁找她家姑娘了，也不知道谁找谁呢！”李冲觉得自己很冤，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给李笑看，他心里被李笑的话题感染下难过了好一会儿。不是牛小艳绝情而是错误的地方遇到对的人，着实让彼此很无奈、很痛苦。
“我可告诉你，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几个月后就要预考，除了平时的工作外你的时间不多，邹排还托人给你捎话让你好好复习，知道吗？”李笑一脸严肃地说。
“是！知道了，我的卫生员大班长。”
李冲觉得邹排对自己真是体贴入微，生病还没有忘记关心他的成长进步，托人带话给自己。还有眼前的李笑，墙外的牛小艳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前程挂在心上。李冲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拥有别人的关心是一笔真正的财富。
王志升的突然到仿让李冲觉得很惊讶，他走进通信班的宿舍转着圈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可以呀，这环境不错呀，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从人间地狱一下又回到了天堂，感觉不错吧？”志升问李冲。
“连你都看出来了，你也不简单呀，怎么有空来看看我，不会是又想喝酒了吧。”李冲说笑着。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就那么点儿出息呀，找你有事！”志升一本正经地说。
“你王大班长找我也是下达什么命令吧，请您指示！”李冲故意做出一个立正的姿势，等着王志升开口说话。
“走走走，出去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王志升表现得很神秘，拉着李冲往外走一直走到训练场后池塘边上的斜坡上，志升让李冲坐下。
“干什么？这么神秘！像地下党接头似的。”李冲挨着志升坐在一边。
“我想调走！”志升开口就说。
“什么，调哪里去？这儿呆得好好的，你想去哪儿？”李冲特别意外地问。
“去一个真正当兵的地方，去特勤分队去！准备写申请，打报告，问问你怎么写？”志升说。
“你没病吧，你以为去那种地方就那么好去的呀，那得支队司令部批准才行，人家谁知道你是个什么来路，想去就去，你想也别想！哎，你为什么要调到那儿去？就为争回那口气，事儿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较真了，再说咱们中队不挺好的吗？你看看这环境，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地方，再说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就是“尖刀”班的班长了，那不是你的梦想吗……”李冲劝说着志升打消调走的念头。
“行了，行了，打住！别说了，你看看那‘尖刀’班还是‘尖刀’班吗？成天干活的生产队，让诸葛平那个王八蛋都带成什么样子了，除了会种地估计连枪也拿不稳了，你再想想去年陈刚在的时候，那是什么样子！”志升道出了他要调离的真实原因。
“那不是领导带兵的新思路吗，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的。”李冲拍了拍志升的肩膀说。
“适应？”志升把头转到一边不想再说。
“对！现在的思路是安全防事故，知道吗？……”李冲想接着往下说。
“别给我讲大道理，我就问你这样的状态能保证任务吗？还安全，到时候把‘饭碗’都砸了看还有什么安全？”志升气乎地站起身来就要走。
“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调走呀，怎么说咱也是这个中队的一员，集体荣誉感你懂不懂，管理上有问题你可以开诚布公地提出来，怎么说你也是个骨干了，你这叫什么一山更比一山高？你看不起这儿了，再说还没到你所想象那种的地步，荣辱与共你知道吧！”李冲的话是说给志升的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虽然他很努力让自己尽快接受眼前这个现实情况，但他还是有着同王志升类似的想法，一样的情绪。
“你看着吧，有好戏看！”志升像是吃了一鼻子灰一样转身走开了。
李冲看着志升离开，自己也站起来往回走。走过训练场，看着通信员撒腿地跑着找梁指导员。
“看着指导员没？”通信员问。
“没有！怎么了？”李冲问。
“赶快准备，有命令，上级命令在五号地域集结。”通信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说话间就跑过去了。
与此同时许志也吹响了小号，是紧急集合的号令。李冲紧跑几步回屋里带了指北针，地图等要求带的东西跑出来准备取枪弹的时候却看着院子里站着不到十几名战士，志升也在其中，装备携带齐全，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李顺子带着“尖刀”班从营区门外赶回来，战士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折腾了好一阵才把装备携带完整。梁指导员带着部队向5号地域跑步行进，不到3公里的路程足足用了20分钟。公路上远远地看着一台吉普指挥车停在路边，七号首长站在车的旁边，远远地看着这帮狼狈的战士，问旁边的参谋：“用了多长时间？”
“从发出指令到现在用时28分钟，不符合规定要求！”参谋肯定地说。
志升跑在队列里嘴上小声地说着什么，不停地催促本班的战士跟紧、快跑，李顺子也急得前后顾及恨不得把他们的腿换成自己的。
“首长同志，中队按指令到达五号地域，应到……”梁指导员准备向七号首长报告行动情况。
七号首长一挥手示意他停止报告，一脸严肃的样子。“中队长在什么位置？”七号首长问。
“报告，休假！”梁指导员回答着七号首长的问话。
参谋看着七号首长的样子问：“（副）参谋长其余的课目还继续吗？”
“算啦！我们回去。”七号首长说着转身准备上车。
“首长，这就完啦？”梁指导员很纳闷儿地跟在首长身后问。
“完啦！部队带回。”七号首长严肃地说。
参谋把梁指导员拉在一边小声地说：“你们这也太慢了吧，按要求十五分钟到，你们用了尽两倍的时间，赶快通知中队长停止休假整顿部队，提升战斗力，首长很不满意，回去好好想想，走了啊。”
七号首长的指挥车还没有启动，等着参谋上车。李冲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志升身体开始往外慢慢地移动，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那乱动呢，李冲有些想不明白。眼看着志升已经马上要离开队伍，李冲一下意识到，王志升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向七号首长申请调离中队。情急之下，李冲一把拉住志升的用胳膊，小声说：“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回来！”志升的胳膊被李冲掐得生疼，“你放开我，我找‘七号’去，我要调……”李冲的手死死掐着，志升也没有太暴露自己的行为。指挥车轰着油门开走了，李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想，王志升在这个时候向首长提出要调离的请示，那不明显是在打自己中队的脸吗？置集体的形象而不顾，这是很极端的个人主义形为，是与集体团结背道而驰的。
“这个速度还慢，本来就是演练吗，尽搞‘突然袭击’。”梁指导员觉得参谋说得有些危言耸听，自己反而也有自己的观点。
部队返回后，志升顾不得收拾自己的战备物资，拉着李冲一前一后来到训练场。志升气急败坏从身后一把掐住李冲的脖子，使劲往地上按，“让你多管闲事！关你屁事，多好的机会，你凭什么拉着我。”李冲双手抓着志升的手身体迅速下潜，伸出右腿向志升的腿部橫扫，身体迅速向后蜷缩翻滚借志升起跳躲闪之际使其失去重心摔在地上，志升迅速脱手，肩背着地落地后顺势起身转身成格斗姿势。李冲同时起身，面向王志升四目相对，“你知道你那是什么行为吗？你那是抵毁集体形象。”志升挥着右拳向李冲攻击，“那形象不用抵毁，已经毁了。”李冲移步向右闪身躲开攻击，右手抓着志升的攻击手臂，左臂弯曲向他的腋下斜插紧紧夹住手臂，身体旋转俯身下潜，左腿绊志升的双腿，“我们要以集体荣辱与共，你清楚吗？”“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志升左膝跪地，左手变拳直向李冲的面部，“我迟早要离开！”李冲右手小臂向外格挡击志升的左手臂，志升趁机抽出右手迅速起身成格斗姿势。就这样两人在训练场上你一拳，他一脚的打了起来。
两人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李冲躺在地上说：“要不，这样儿！中队长后天回来，咱们向他提出建议，如果没有效果你再走也不晚。”
“怎么，你真想让我和你和这个中队荣辱与共？”志升喘着粗气说。
“你同意了？”李冲很有成就感地问志升。
两天后，中队长归队，首先是被章大队长一顿恶批。中队部办公室里，章大队长坐在办公桌前对鲁中队长很不客气。提出了几点问题，一、部队管理松散，只顾表现形象工作，二、训练任务没有落实，战斗力严重消减，三，干部整体素质差，已经被七号首长全部队通报批评。
“鲁中队长，你说让我这老脸往哪放，从今天开始一个月之内，你把部队训练给我搞上去，要看你的实际行动，要充分发挥骨干的作用，能者上庸者下……”
李冲准备进屋给章大队长倒上水，刚走到门外就听着大队长和鲁青山的谈话。他觉得机会来了，放下手里的壶和水杯，转身就去找王志升。志升一个人正在训练场上发呆，听着身后有人跑过来，回头发现是李冲。
“你又来干什么？”志升说。
“机会来了，你不用调走了，有希望了。”李冲兴奋地说。
“什么机会？什么有希望了？”志升有些不明白李冲说话。
“中队长回来了，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去，谈谈你的看法。”李冲拉着志升就往回走。
“你没毛病吧，中队长能听我的，我算老几呀？”志升说。
“那总得试试吧，再说你也不完全是为你自己考虑，也是为了中队着想，为集体荣誉着想。”李冲说。
李冲看着章大队长上了吉普车要离开中队，鲁青山从办公室里跟出来，毕恭毕敬的样子把大队长送上了车，吉普车开走了，鲁青山一个人低着脑袋往回走。李冲推了一把志升说：“成败与否，就看你的了，上！”
志升回头看着李冲：“你把我推在前面，你怎么不上，为什么送死的总是我？”
“我没戏，看你的了！”李冲说。
志升不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在鲁青山的身后，突然喊了一声，“报告！”鲁青山吓得一哆嗦。
“你想吓死我啊，你看我还不够倒霉，好好的正休假让招回来，一进门挨了一顿臭批，有什么事儿？快说！烦着呢。”鲁青山用河南口音说话，像唱戏一样，低着脑袋继续往前走。
“报告！我想提几点建议。”志升站得笔直挡在中队长面前。
“建议！什么建议？你先别挡着我，回来还没喝口水，就让训一顿，这又来一个提建议的。”鲁青山伸手推开志升，摇着脑袋就要往屋里走。志升后悔听了李冲的话干出这种没头没脑的事儿，鲁青山刚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说：“走呀！愣在那儿干什么，到办会室说！”
鲁青山刚进走廊，提着嗓着就喊：“李冲！给我整杯水喝，喝死了，都没人管了，这中队长干得真窝囊！”
李冲提着壶推门进来倒水，向志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赶快说话呀！志升心里想，这次我不能再听你李冲的了，我直截了当说我自己的事。
“报告中队长，我想调……调”志升的话刚出口，有些犹豫不决。李冲一听，这家伙还是要说调走的事儿，立即插话说：“中队长，他想调动中队训练积极性，把训练成绩搞上去！”
“恩！好事儿，好事儿，刚才章大还说这事儿了，看看我这脑子都让他给搞晕了。”鲁青山喝了一口水说。
“不对呀，他提建议，怎么你说上了？”鲁青山明白这事儿一定也有李冲的份。
志升觉得李冲把他推到了“绝路”，索性把自己对中队的一些看法和当前形势分析了一遍。
“好呀，没看出来，这还真能培养出来骨干呀。”鲁青山当即表态让志升协助中队干部一门心思地搞训练。
志升从办公室出来后，浑身像注了鸡血一样兴奋。中队长要求所有人员必须参加训练，就连超期服役的卫生员李笑也被请上了训练场，李笑最痛苦的就是训练，没有想到让李冲和志升这么一搞让他吃尽了苦头。一天下来就搞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挽起裤腿哭爹叫娘。
李冲看着班长的样子取笑说：“这点儿你就受不了啦，我们集训的时候……”
“行了，行了，别提你那光荣的历史了，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有好事儿告诉你。”李笑呲着牙打断李冲的话，说。
“什么机会？”李冲觉得班长一定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很感兴趣地问。
“来，你先帮我揉揉这腿，你看看这青的，哪能跟你们这帮石头一样的人比。”李笑指着自己的双腿说。
“啊？你原来是有目的地，简直就是个阴谋家！”李冲说。
“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咱们这叫交换，懂吗？不想听，咱就算了，不过你别怪我没告诉你。”李笑总是把自己的消息当作有偿交换，很少有例外。
“行，你爬在床上，给你好好放松一下。”李冲用双手捶打着李笑身体的各个部位，消瘦的身体让他觉得说不准碰着哪根骨头就会给他敲断一样。
“往上往上，轻点儿……你想知道就得好好表现，牛小艳走了……”李笑随着身体的颤动小声地说。
“什么？”李冲觉得很意外，不是答应好得不走了吗，怎么？
“敲呀，别停！往下一点，对就这儿……去镇医院干护士了，今天刚走。”李笑总算把一句话说完，李冲心里骂着李笑一句话非得分两次说完，白白让他担心。
“一说牛小艳你就来劲了，是她让我转告你的，虽说是个小医院也算是个着落，离家不远……”李笑的话让李冲心里暗暗地为牛小艳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