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王朝的公主只要过了及笄就可以不用读书了,也就是说涣晴其实已经不用来国子监了,但是她还是经常来,每次出现都穿着鲜艳,把她艳丽的容颜打扮的更加娇媚,她的陪读也因为涣晴不肯嫁人而一直拖到现在,万静儿比以前更安静,更容易忽略。我听说她喜欢上爱慕她已久的一个金吾卫,可就是因为涣晴嫉妒万静儿找到可靠的归宿而恶意拆散了。
“长公主。”我自顾自行完礼,准备绕过她回教室。
“慢着。”自从芙蓉死后,我们没有说过话,都是我行礼就走。
我站定,没有接话。
“如玉妹妹,咱们可是亲姐妹,不用这么生分吧。”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亲切,但是我明显看到她的面部有抽搐,难道是年纪大了?
“长公主有事只管吩咐。”做不做就是我的事了。
“你……你和忽律公子明日可是要出游。”她含羞带怯地说完这句话。
好呀,原来是为了长安而来,我就知道涣晴春心荡漾,见长安温柔体贴,垂涎长安美色已久。
“你偷听我们谈话。”我不咸不淡的回答,挑高了秀眉。
“咳,你们站在树下谈的,我只是偶然听到。”涣晴不屑的撇开脸。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让人听到就自己躲起来说。
“涣晴,你喜欢长安吧。”我笑得纯真。
她听到长安二字,脸色绯红,低下了头,坐实了信息。
我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唇,歪着头:“是呐,长安哥哥长相又俊秀,性格又温柔,肌肉又孔武有力,忽律叔叔还是父王的至交好友,真是良配呀。”
我凑上还在害羞中的涣晴耳边,悄声说:“可惜你心地恶毒,容貌难看,配不上长安哥哥。”
“你……”她一把推开我,我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卢玉娘,本公主对你说话是看的起你,你居然敢如此羞辱本公主,你敢说本公主容貌难看,你以为你手上的疤不难看嘛!?这十年里你都不敢把手臂露出来,哈哈,因为你难看到让人看到你的手臂就会吐。”涣晴终于露出了她凶恶的表情,俯视着我。
再多的华服珠宝,再多的宠爱,都不能消除我心底的自卑。那条疤不仅是在我的手臂上,更是在我的心里。
我强咽下心中的愤怒,抬头对着她展示完美的笑容:“涣晴,看看你现在的脸,你怎么能和我比,我比你年轻,我比你妩媚,我比你艳丽,你的眼角是什么,皱纹嘛?”
“卢玉娘你不是要在长安面前完美吗?我就让长安好好看看你的手臂,让国子监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你的手臂有多丑陋。”涣晴疯狂的冲上来,拉扯我的衣袖,我只在忽律家学了点花拳绣腿的皮毛,对着一个疯了似的女人,只能好好护住我的衣服。
万静儿不敢上前阻止,跪在一边劝道:“公主,别打了,公主别打了。”
场面很混乱。涣晴推倒了我,我踢中了涣晴的腰眼,可是涣晴还是没有放手,她趴在我的身上,表情狰狞,我只有不停地挣扎,两个人滚到了湖边,只要再滚一下,涣晴就要掉下湖中。
想做成我殴打长姐还推长公主下水的假象嘛?没门。
我开始向反方向挣扎着站了起来,涣晴危险的眯起眼睛,我开始大呼:“长公主,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不要呀。”
佩兰为我精心保养的指甲狠狠地划过了她白嫩的手背,留下三道血痕,我仰面倒入湖中,满脸的惊慌失措。
其实从芙蓉渠那件事情开始我就想学游泳,奈何宫里规矩重,我只能在脸盆里学学闭气。在水中我只能呆一小会儿,最多不过十个呼吸,涣晴和万静儿还站在岸边,我也不能自己爬上去。
肺里像着火一样烧了起来,我开始不停地扑腾,拍着水花。不嘞个是吧,我这辈子怎么就总是被淹呢。千万别死呀。可是好难过,我憋不住,呛了出来,水涌进我的鼻腔。
我被呛了不知道几口水,身子也开始往下沉去。谁能来救救我,长安与太子都在上课,双胞胎还在城外,碧霄与雪烟都已经不来国子监了,忽然我觉得好害怕,没有人能来了……
一道黑影跃入水中,像条鱼儿一样快速的游到我的面前,在斑驳的水面下,好像水妖。
有什么缠上了我的腰,有什么罩在我的身上。
“如玉公主,快醒醒呀。”好耳熟的声音,是谁?为什么我看不清。
“如玉,得罪了。”那个男声焦急,然后我的胸口上受到了大力的挤压,哇的吐出湖水。眼前混乱的人影重合了,是好久没见的南宫谖。
“如玉你没事了吧。”他一手扶着我的身子靠在他胸前,一手不断的抚着我的后背,让我把气顺下去。
“咳咳……南宫?”他穿的是单衣,淡蓝色的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的缎子长袍罩在我的身上,被我身上的水染上,一块深一块浅。
“是我,你好点没?怎么会掉到湖里的。”
“是咳咳,涣晴推的,咳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全身都在滴水,像是个水鬼。
“什么?又是她,唉,那你回宫没事吧。”
我忽然意识到,我还倒在他怀里呢,连忙推开他,低下头。这个样子可真尴尬。
他也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我送你去陆先生那里吧,穿着湿衣服受寒就麻烦了。”
“多谢。”他横抱着我,快步走向教室,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如玉,你怎么了。”陆篱夏看到我这番模样,也很着急。我勾在南宫谖的怀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可怜。
“公主落水了,请陆夫子带公主回宫。”南宫谖把我放上椅子。
“嗯,多谢南宫公子,你这样去见南宫大人不妥,还是快换身干净衣服吧,如玉就交给我了。”陆篱夏挡着我,把罩在我身上的外袍递给他。又命人抬来轿子,和我一起塞了进去。
内侍一路小跑向长兴宫。颠地我头都晕了。
陆篱夏点着我的头:“说吧,你总不是自己想游泳才下去的吧。”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点我的头呢,唉,不理解啊。
“涣晴想扯我衣服羞辱我,我们就打了起来,她把我推下去的。”为了防止有人看到全过程,我还是把前因也编了一编,我可不信到时候父王面前对峙,她能说出她爱慕长安的事情。反正宫中都知道涣晴与我不交好,推人下水这件事她可是轻车熟路,不会有人怀疑的。
“这种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停止过。”陆篱夏靠上了软垫,很疲惫。大概是心累了。
我直接被送进如玉阁的浴室,热水和姜茶早已备好,脱了衣裳,一根金丝楠木的萱草簪子掉落在地。我拾起来看,是南宫谖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下水救我的时候掉到我衣袍里的。
泡到水里的一瞬间我才感觉活了过来。在水下没有呼吸的恐惧慢慢涌上来,好险,今天要是没有南宫谖,该是怎样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了。
等我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太后皇后父王贤妃和涣晴都已经在一楼等我。
我长发还未烘干,这时面君是不礼貌的,行完礼就准备上楼去梳妆。
贤妃声色俱厉喝道:“如玉,你自幼养在太后身边,还这般不守礼教无法无天,也就是你有娘生得,无娘教得,本性恶劣。”
我怒瞪她,一言不发。
太后和皇后均未开口,贤妃一下跪在了父王的面前:“皇上,臣妾知道你宠爱如玉,可是如玉现在无法无天,害人性命,定不能轻饶了去。”
父王面有忧色,看向了我。
空气一时冰住,既然都不说话,那就我说:“贤妃娘娘,你这般在父王面前造谣,为的什么?”
贤妃一把拉过涣晴,露出涣晴手背上的血痕:“为的什么?如玉,涣晴可是你的长姐,你怎么下得去手。”
“长公主三番两次害我性命,她怎么下的去手!?她推我下湖要淹死我,现在倒是反咬一口不成。”我沉着面,盯着贤妃。
太后冷冷开口:“贤妃,看来你的涣晴公主也做了不少功夫了。”
父王安抚太后道:“母后别生气,两个孩子都是儿子的女儿,儿子定不会偏帮的。”
贤妃拿着手绢装模作样擦拭眼泪:“太后,如玉自幼由您亲自教养,你们感情深厚,可是涣晴也是您的亲孙女呐,涣晴也曾承欢膝下,您不能厚此薄彼。”
太后冷哼一声,靠坐在罗汉床上,闭上眼睛,明显是不愿看到贤妃,但也不再准备多说什么。
涣晴跪在父王面前,抽咽道:“求父王给涣晴做主。明明是如玉要推我下湖,没想到她自己掉了下去,现在她却要诬蔑我。”
我冷眼看她们,这戏码实在拙劣,毫无挑战。
面向父王跪了下去:“父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