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爪带出阵阵强风,巨大的狐妖在黑气的包围中和身形闪烁的妖道相斗。
少女的残魄越发的淡薄,她离开江黎的肉身,失去了倚仗,若无法和其他魂魄相融,她便只有消散或是重新回到江黎的身躯之中沉睡。
她看着白锦,想起初见他时那肉嘟嘟的贪吃模样,忍不住微笑起来。
还有,她的父亲,不知投胎去了哪里。
思绪渐渐飘向了千百年前。
她叫蚩姻,是一个出生在丰国边陲小镇的农家姑娘。
她的母亲身体不好,生她时又伤了身,虽然有父亲精心照顾,她还是在蚩姻六岁的时候去世了。
母亲去世后,蚩姻和父亲相依为命,幸而她天生大力,不仅一个人包揽了家务,还时常帮着父亲做些农活,邻里总夸她比旁人家的儿子还要能干。
父亲也把她当男娃养着,不仅教她些农闲时打猎的技巧,还送她去私塾里读书识字,蚩姻和私塾其他富人家的女娃相比虽然长的没有小姐们那般娇嫩好看,但她脾气好、记性好、悟性也高,倒是颇有人缘。
遇到师父是在她九岁的时候。蚩姻刚下了学,正要给在田里干活的父亲送些饭菜。有一个老乞丐拦住了她,向她乞讨些饭菜。
她见他衣衫褴褛、头发杂乱、瘦骨嶙峋的样子心中不忍,便将食盒打开给她。等他吃完,她收好食盒,回家又做了菜给父亲送去。
一连七天,老乞丐都在同一个地方等着蚩姻,吃完她的食物。
等到第八天,他吃完了饭菜,对蚩姻笑道:“女娃娃,吃了你这么多天饭菜,老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如把这一身本事教授给你,也抵了这饭钱,咋样?”
蚩姻只当这老乞丐又在说胡话,笑道:“不过是些野菜馒头有什么值钱的,你要是真有本事,不如去找分工做做,起码也不会饿肚子了。”
老乞丐笑意更深,说道:“娃娃,你可瞧好了。”
他右手捏了个法决,转眼间污秽肮脏的老乞丐变成了道骨仙风的老神仙,空荡荡的食盒也被填的满满。
蚩姻睁大了眼睛,惊呼:“你!你!你你是神仙吗!”
老头笑道:“我可不是神仙,只是会些小法术,你若拜我为师,也能学会这些把戏。”
蚩姻心中好奇,想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答应下来。
其实老道来这边陲本就为了蚩姻。他知自己时日无多,唯一的徒弟道心不纯又戾气颇重。无奈之下在星罗盘上推算,却算得出此处有一神佑之人,此人与他还有一段师徒之缘。
而蚩姻也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她在道术上的天赋高的令人咋舌,短短十年便已有所小成。
老道临终时将掌门之宝给了蚩姻,传说这是女娲大神看见洪水吞噬万物,悲悯众生而流下的一滴眼泪。
蚩姻的师兄金度却是不服,他自幼在师父身边学道,如今已有三百余年,师父竟然将宝物给一个刚入门的小娃娃而不给他。
他来找蚩姻,要她把女娲的悲悯之泪交给他,蚩姻自然不肯,他一怒之下想要杀人夺宝。但他这般作为老道如何猜测不到,早在收蚩姻为徒的时候老道就在蚩姻家外布下了结界以保护小徒弟。
金度一次夺宝不成,心下一计。
他先是佯装无奈离开,在附近的山间养了一个鬼奴,半年后村民渐渐因为失踪的人越来越多骚动起来。
虽然师父临终之时曾让蚩姻小心金度,但她心性纯良,怎么也不曾想到同门师兄会利用鬼怪害人。
她欲前往深山除魔,又恐宝物落入魔物之手。左思右想,也不能将宝物交给父亲,他每日都要出门干活,若是让人发现他身怀至宝,只怕会害了父亲。于是她便将女娲之泪伪装成了项圈,戴在了整天在家吃睡的白锦的脖子上,然后前去除魔。
一在山中见到金度,蚩姻就明白自己上当了。她虽是天赋异禀法力有所小成,但比起已经修炼了三百多年的师兄还是差了一节。
金度没在蚩姻身上发现女娲之泪,便想对她搜魂,可是让金度惊奇的是蚩姻的魂魄异常强健,他对她使用搜魂术时竟被反噬。蚩姻的魂魄因此四散而逃,有一些躲进了人类的人身躯中沉睡,在这些人类死亡之时再自动躲藏到下一个身躯;另一些则躲进了动植物的身躯中助其开启灵智,成了一方大妖。
而金度在复原之后也一直在搜寻蚩姻,一是为了女娲之泪,二是为了她异于常人的魂魄。
他认为,蚩姻和他修习同宗道法,如果能将她的魂魄之力精炼吸收,必定大有裨益,说不定就可以得道成仙了呢。
所以,他对蚩姻的魂魄势在必得。成仙路上所有的障碍,他都会一一除去,包括眼前这只狐妖。
该死的狐妖!强烈的杀意从金度乌黑的眼中溢出。三百年前就是你坏我好事,今日再见定叫你葬身此地!
金度招招狠辣,白锦也拼尽全力,二者皆挂了彩。
一旁的沈笛歌和江黎也因他们散发出的强大威压头晕脑胀,没有多久,江黎便彻底晕了过去。
相比金度,白锦更显吃力,金度散发的黑气从白锦的伤口中逐渐渗入,白锦的动作因此慢了下来。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
半拍的时间,金度的右手爪已经探入了白锦的胸腔。
蚩姻的残魄在此同时撞向金度,金度被撞向一旁,右手从白锦的胸腔抽出,带出一大片鲜血,左手摸向葫芦想要收了残魄,却发现腰间空荡荡一片,葫芦被满身是血的白锦捏在手中,上面的符录已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