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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吸血女魔(1)

符离呆呆地看着那女子,颤声道:“这里是人间还是仙境?”那女子脸上仿若芙蓉初放,粉嫩粉嫩的,尽是春意,娇媚地笑道:“当然是人间了。”说着,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符离颤声问道:“你……你……是谁?”那女子仰着俏脸,娇媚地笑道:“你我今夜缠绵之后,便即永别,何必定要知道我是谁泥?”符离但觉她吹气若兰,几缕柔发在脸上掠过,不禁心神皆荡,伸臂抱住她,向她樱唇上吻去。那女子娇靥微抬,满泛春色,两眼里更弥散出心醉情迷的异彩,忽地一声娇嗔,假意绵绵地推开他,嘴里咬着两三根发丝,吃吃笑着,跳起天魔舞来。逆风见她舞风大胆,风光旖旎无边,不由得面红耳赤,连忙别过头去。符离哈哈大笑,在袖风带影里跌跌撞撞奔走。那女子一曲舞毕,娇躯一软,倒在符离怀里,右臂勾住他后颈,轻轻往下一带,两人就势滚到在地上。

逆风耳听她发出媚惑淫浪的笑声,心中不禁一荡,待要飘身跃下屋顶,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女子伸手按住符离的嘴,张口咬在了他的咽喉上。逆风大惊之下,叫道:“住手!”撞破屋顶,向那女子飞扑了过去。那女子长身而起,向后退了数步。她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娇媚地笑道:“哟,好俊俏的小郎君!”逆风低头看符离,只见他咽喉上鲜血淋漓,露出两个深深的齿孔,已然气绝身亡。

他又惊又怒,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妖怪?”那女子轻移莲步,向他缓缓走来,用一种极为妩媚的声音说道:“你看我像妖怪吗?”逆风不敢看她的眼睛,嗫嚅着道:“你吸人颈血,还不是妖怪吗?”那女子摇了摇头,咽声道:“我也是身不由己。”逆风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女子压低了嗓音道:“为了防止他人听见,我附耳跟你说。”她的话语中便似有一股让人心醉神摇的魔力。逆风不自主地点了点头。那女子走近两步,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逆风只觉女子的幽香气阵阵袭来,一颗心怦怦而跳,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那女子突然格格一笑,伸手勾住他头颈,吻在了他的右颊上。这一吻之下,逆风更是意乱情迷,忍不住伸臂抱紧了她。那女子红润娇嫩的嘴唇,滑过他的脸颊、嘴唇和下巴,停在了他的脖颈上,洁白而尖利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邪恶的光泽。逆风心中莫名地有了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希望她能继续亲吻下去,而在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无力抗拒。

便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大声敲门:“姐姐,姐姐!”声音柔脆,似是晨夕公主的声音。那女子秀眉微蹙,推开了逆风,沉着脸道:“进来吧。”晨夕公主一进门,便瞧见了逆风和地上的死尸,不禁骇然失色,颤声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没事!这个火之国派来的刺客前来行刺,幸好有这位少侠及时相救。”晨夕公主拍了拍逆风的肩头,笑道:“逆风,多谢你啦。”逆风惊道:“她是你的姐姐?”晨夕公主道:“是呀。她是我的二姐冰霜公主。”冰霜公主道:“三丫头,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晨夕公主嘻嘻笑道:“我们姊妹俩好久没见面了,我想找你聊聊。”

冰霜公主点了点头,道:“好。来人!”两个护卫匆匆奔入寝宫,躬身听命。冰霜公主道:“你们把这位逆风少侠带到馆娃殿歇息,等候我的召见。”那两个护卫齐声道:“谨遵公主芳旨。”走到逆风身边,行了一礼,道:“逆风少侠,请!”逆风心想:“我权且随他们去,待会再伺机逃出来找晨夕公主。”便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冰霜公主的寝宫,到了馆娃殿。

睡到半夜,逆风轻轻推开窗户,飞身而出,在风神宫里信步乱闯,寻了半个多时辰,也未找到晨夕公主的寝宫。突然瞧见不远处一座大殿外,人影憧憧,守卫甚是森严。他心想:“风神砂瀑定是在那里了。”借着花树掩护,趁巡逻军士不注意,飞身窜入屋檐之下,双脚勾住大梁,倒挂身子,往屋里一张,只见那红袍老者赤练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胖子正在烛光下对弈,中年文士青君站在一旁观战。那大胖子红光满面,天庭饱满,颧骨高高凸起,正是土之国第十三代风神砂瀑。案上那些棋子竟是若多精细的小瓷人,分青白二组,或披盔带甲,或羽扇纶巾,玲珑剔透,栩栩如生。

只听得青君说道:“大将军飞鱼传书来报,他已率军攻到光明城下。”赤练拱手作贺,道:“恭喜大人的兵马旗开得胜。”砂瀑微微一笑,沉吟道:“火之国的盟国木之国有何动静?”青君回禀道:“木神帝江应烈焰所请,令大将军招司统率两千精兵,在光明城以东三百里外扎下营寨。但大将军说,木之国忌惮于大人你的威名,诚不敢与我们争锋。”砂瀑仰天长笑道:“那就好。”逆风心想:“参商好生厉害,竟打到了我们火之国都城下,也不知师傅他们有没有退敌之策。”

青君又道:“我奉大人之令,去金之国干事,在路上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关于食死教的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砂瀑拈起一枚棋子,沉吟道:“食死教?”青君道:“据得来的消息说,食死教乃是黑暗魔王烛阴的信徒为迎接他的重生,而组建的秘密教会。”砂瀑皱眉道:“如此说来,他们也对诛仙印虎视眈眈了。”赤练捋须长笑道:“量一个江湖小派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青君摇了摇头,道:“老大,话也不是这么说。据小弟所知,木之国第一妖术师蝎尾道人便是食死徒中的一员。”赤练吃了一惊,道:“蝎尾道人?”青君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逆风寻思道:“蝎尾道人的功力与师傅不相上下,难怪连砂瀑三使也害怕成这样。”正凝神间,忽听头顶上空风声骤紧,一团白影凌空扑下。逆风只觉脖子倏地一凉,已被来人抓住后领。他情急之下,反手向上便是一撩。那人飘身后退,纵出三四丈外。

逆风转过身来,只见那人白衣胜雪,正是砂瀑三使中的雪妪。雪妪冷冷地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偏闯进来。”逆风怒道:“老巫婆,你还我爷爷命来!”两手食指相抵,以“大火球之术”,发出一个磨盘大小的火球,向雪妪疾攻而去。“大火球之术”乃火之国初级玄术,结印方法相对“雷切之术”等高级玄术而言,可谓简单至极。逆风每次临阵对敌,用的便是这一招,渐渐使得熟了,威力却也不容小觑。雪妪冷冷一笑:“小子,你长进倒挺快的。”当下故伎重施,闪身避过大火球,伸掌往逆风头上按落。

逆风见雪妪掌风扑面袭到,凌厉无伦,危急中无暇细想,左手拇指、小指伸直,与右手掌心相抵,以“离火剑之术”,发出数十道火剑,“飕飕”射向雪妪。雪妪大惊之下,连忙一个“凤点头”向后急急仰出。那数十道火剑紧贴她鼻头擦过。逆风不容她有喘息的余地,两手按着巽、乾、兑、离的顺序,连结了四个印,合成“离火剑分身之术”。那数十道火剑登即幻化为万道火光,封住了雪妪身周数尺之地。“离火剑分身之术”乃是火之国四印玄术,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雪妪铁青着脸催出沙漏箭,将来剑一一削断,削到后来,两臂大是酸痛。便在这时,逆风突然一声痛哼,左臂软软地垂落身侧,离火剑之势顿消。原来,赤练见雪妪处境危险,便以“破军之刃”发出砂石,击伤了逆风左臂。逆风临阵经验不足,大意之下,竟被他偷袭得手。雪妪趁势抢上,伸手抓住了逆风胸口“天突穴”,逆风登时全身劲力尽失。

雪妪厉声喝道:“小子,诛仙印呢?”逆风心中丝毫不惧,昂着头说道:“不知道。”雪妪阴恻恻一声长笑,道:“你不怕我一掌劈死你吗?”逆风恨恨地道:“你今日若不杀了我,我以后还会找你报仇的。”雪妪仰天大笑道:“很好,很好。”见他紧咬口唇,满脸尽是愤懑之色,宛似儿子绝临死前的模样,心中忽一阵绞痛,松手放开他,转身疾奔出去。赤练大叫道:“老二,老二。“只听雪妪遥遥说道:“老大,你带这小子去见砂瀑大人。”话声中竟微带呜咽之音。逆风心下大是讶异,忖道:“这老巫婆怎么了?”

赤练望着她渐去渐远的背影,轻轻叹气道:“老二定是又想起绝了。”逆风忍不住问道:“谁是绝啊?”赤练道:“绝是老二的儿子。在他满十八岁那天夜里,被发现倒在了沙漏殿大门外。老二赶到那里时,他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地上写了个‘一’字。老二追查了十多年,也没有查出凶手是谁。”叹了一口气,道:“走吧!跟我去见砂瀑大人。”将逆风搡进了沙漏殿。

砂瀑抬眼看了看逆风,问道:“这小子是什么人?”赤练回禀道:“他是紫萧的孩子,名叫逆风。”砂瀑长身而起,诧然道:“紫萧的孩子?”快步走下殿来,问道:“你可知诛仙印在哪里?”逆风脸有坚毅之色,断然说道:“不知道。”砂瀑也不动怒,微笑道:“孩子,你是火之国人吧?”逆风点了点头。砂瀑伸手一指南方,道:“孤王的大军已开到光明城外,不出七日便可将光明城攻破,那时整个火之国都将纳入我土之国版图内。你知道吗?”逆风昂着头道:“我们火之国人决不会向你低头臣服。”砂瀑道:“如果眼前有一条明路,让你的国人免受兵戈之苦呢?”逆风一怔,道:“你愿意撤兵?”砂瀑点了点头,道:“只要你肯说出诛仙印的下落。”

逆风沉吟道:“诛仙印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砂瀑颔首道:“你想必也听过风兽孟极的传说吧?”逆风道:“我听爷爷讲过,他说诛仙印是打开土之祭坛的钥匙。”砂瀑道:“一旦孟极被放出,土之国将面临灭顶之灾,所以我们决不容许诛仙印落入他国之手。这也是孤王出兵攻打火之国的原因。”逆风脸有愤然之色,道:“你凭什么就断定诛仙印在火之国人手中?”砂瀑道:“因为你们火之国也怕孟极会唤醒黑暗魔王烛阴,而在十几年前派人盗走了诛仙印。”逆风冷笑道:“若是诛仙印在我们手里,我们怎肯容许你们屡屡进犯?”

砂瀑道:“据暗烬所说,诛仙印被紫萧带走后便下落不明,就连火神烈焰也未必知道。如今紫萧、玄铁先后死去,这世上便只有你一人知道诛仙印的下落了。”逆风道:“我听爷爷说,诛仙印早在十几年前便被毁掉了。”砂瀑冷冷地道:“孩子,你难道不顾及火之国数万国民的性命了吗,竟敢忽悠我?”逆风愠道:“我所说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问雪妪,她当时也听见了。”砂瀑冷笑道:“那是玄铁所施的诡计,岂能瞒得了我?”赤练插嘴道:“大人,这小子嘴硬,不如让暗烬来劝说他吧。”砂瀑点了点头,道:“也好。传令下去,让帝法师即刻前来沙漏殿。”

过不多时,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逆风心想:“暗烬背师弃祖,乃我火之国第一国贼,不知生得怎番模样。”转过身去,只见赤练引着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上大殿。那中年男子目若朗星,相貌堂堂,虽仅三十多岁年纪,两鬓却已苍然,似乎饱尝人间疾苦。逆风怔怔地看着他,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中年男子也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砂瀑道:“暗烬,你好生劝劝你儿子吧。”逆风听了这话,恍若晴空起了个霹雳,不禁怔怔然呆了。暗烬躬身行了一礼,道:“是!”砂瀑领着赤练、青君转入内堂,沙漏殿里顿时只剩下暗烬和逆风两人。

暗烬长长叹了口气,道:“风儿,这将近十八年来,你还过得好吗?”逆风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快满十八岁了?”暗烬苦笑道:“因为我是你爹。”逆风怒道:“胡说!我爹名叫逢蒙。”暗烬叹气道:“我就是逢蒙。”逆风呆呆地看着他,几乎忘记了身在何所。暗烬缓缓地道:“十几年前,我奉火之国帝法师燃灯之令,前来土之国盗取诛仙印。那时,诛仙印由砂瀑五使轮番掌管。我化名逢蒙,在积石城潜伏了数月之久,才终于结识了砂瀑五使,并与五使中的你娘情投意合,私定下终身大事。我与你娘在草原上放马牧羊,享极天伦之乐。”

“便在你周岁那天,燃灯派人来催促我尽快动手。于是,我利用你娘职务之便,悄悄盗出了诛仙印,藏在你娘梳妆盒的底层,并谎称国内有要事,带着她连夜赶回火之国,但在土之国的边境处,却被闻讯赶来的赤练等人拦住。我拼命缠住其中三使,争取时机,让你娘携着诛仙印逃走。正在我力不能支之时,燃灯突然现身,以‘地狱炼火之术’重伤砂瀑三使,将我救出了险境。”

暗烬喟然长叹一声,续道:“回到火之国后,我派人四处打听你们母子的消息,但都无功而返。而这时,燃灯威逼我迎娶他的义女相柳过门,我死也不肯。他听说我对你娘动了真心,勃然大怒,竟下令暗部缉杀你娘。我一怒之下,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连夜潜入土之国境内,到处寻访你们母子,但不久便被土之国的哨探发现。我遭到了砂瀑三使的围攻,最终被他们擒下,带回了积石城。砂瀑大人并不以我盗走了诛仙印为忤,反而以礼相待,邀请我执掌暗部。我心生感遇之情,便在土之国长住了下来。”

逆风愤然道:“师傅他老人家再怎么不是,你也不该助纣为虐,帮助土之国进犯火之国啊。”暗烬悚然一惊:“燃灯做了你师傅?”逆风点了点头,道:“师傅他老人家和蔼可亲,决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般横蛮无情。”暗烬叹了口气,道:“风儿,燃灯这人面慈心毒,你要小心提防他。你指责我帮助土之国进犯火之国,那更是冤枉我了。我从来也未曾加入攻打火之国的行动中。”逆风道:“那好。如今诛仙印已被毁掉,你去劝砂瀑退兵。”暗烬微笑道:“傻孩子,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象中那般简单。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逆风沉吟道:“你肯放我走?”暗烬点了点头,道:“土之国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回火之国去吧,那里正需要你。”逆风道:“你就不怕砂瀑怪罪吗?”暗烬道:“这点你不用担心。你不肯说出诛仙印的下落,我把你放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逆风心想:“是了。他们想以我为诱饵,探知到诛仙印的下落。”说道:“好,你……多加保重。后会有期!”说吧,转身扑出了沙漏殿。他对暗烬的话不肯深信,自始至终都不愿认暗烬为爹。

奔出了风神宫,他在大街上缓步徐行,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下一片茫然。此时,天色已近拂晓,街上已有了三三两两早起的生意人。正行间,忽听得道旁大树后有声叫道:“逆风。”却是晨夕公主。逆风又惊又喜,快步抢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晨夕公主娇嗔道:“你不喜欢见到我吗?”逆风忙道:“不……不是。”他紧张之下,齿音便有些含糊不清了。晨夕公主一扬手中的包袱,道:“我要去找参商。”逆风大喜道:“我们正好可以结伴同行。”晨夕公主笑道:“好呀。我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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