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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湖洞天(3)

逆风望着燃灯老人,道:“师傅,我想去灯影峡看望爷爷。”燃灯老人道:“去吧!你跟我去黑暗森林,也只能帮倒忙。摩羯,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摩羯笑道:“你老的吩咐,我胆敢不放在心上?小兄弟,上鹿蜀背上来吧。”逆风跃上马背,道:“师傅,你多多保重。”燃灯老人点了点头。摩羯一拱手,道:“帝法师,后会有期!”双腿使力一夹,鹿蜀兽向前直冲出去。逆风转过头来,只见燃灯老人白须飘洒,负手而立,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转过山坳后,便不可见了。

大军向北一路急行,到了晚间,已驰出了三百多里。摩羯令众军士就地安营扎寨,埋埚造饭。吃过饭后,众军士各自裹了一张薄被,在地上躺下。逆风倚树而坐,听着篝火旁几个军士低声说笑,渐觉困倦,不久便沉沉睡去。次日起来,催动大军又行。如此行了几日,这一天未牌时分,终于到了灯影峡外,隐隐可见土之国的黄色大纛在林木间飘展。摩羯令众军士在离谷二十里处扎下大营,安插好鹿角,便登上山头,察看地势。只见灯影峡三面皆是高山,仅南面一条小道可以出入,葱葱草木间,隐隐有数百名军士隐伏其中,执戈戍守。

摩羯扬鞭大笑,道:“土狗不懂兵法,纵有数千之众,在我摩羯眼里,都已是泉下亡魂。”转过身来,吩咐手下将官道:“符离,你传令下去,让军士们即刻准备硫磺等物。”符离躬身接令,领命而去。逆风道:“大将军,你想用火攻吗?”摩羯哈哈笑道:“小兄弟,想不到你也深通兵法。”逆风摇头说道:“我不懂兵法。”望着灯影峡袅袅的炊烟,轻轻叹道:“也不知爷爷是不是出事了?”摩羯轻抚他的头,道:“小兄弟,你爷爷眼见大军压境,早就逃出去了,哪会待在谷里受死呢?”逆风心下一宽,道:“说的也是。”

是夜,摩羯点齐三千名军士,在山上岩石后伏下。裨将符离率领两千人马借夜色掩护,背负土石,去围堵谷口。众军士不敢出声,山岭上一片静寂,但听得风声呼呼而响。过了半晌,摩羯眼见一道焰火升上了半空,心知符离已经得手,便下令放箭,登时万箭齐发,便如飞蝗急雨般,纷纷而下。不一会,土之国大营就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摩羯右手令旗一挥,喝道:“冲!”带领军士,如猛虎出山般俯冲而下。正在火光中横冲直撞,忽有前哨飞马来报:“营中并未发现土之国的军马。”摩羯大吃一惊,喝道:“快退,快退!”

猛听得山上鼓声雷动,闪出一面黄色大纛来,旗下刀枪林立,簇拥着一员大将,远远望去,瞧不清他脸上面目,但凭他的身份,当可断定是土之国大将军、征南都元帅参商。摩羯怒不可遏,带领军马向参商急赶而去。参商待他冲到近前,令旗一挥,登时土石俱下。火之国众军士困在谷中,无处闪躲,中石而死者不计其数。鹿蜀兽一声长嘶,驮着主人,向拦在谷口的土石壁猛力驰去,待冲到近前,四蹄陡然腾空奋起,从土石壁上飞跃而出。

逆风见情势危急,心想:“擒贼先擒王。”避过飞石,在地上连点了几点,纵身向参商扑去。离参商尚有十余丈远,突觉脚下被绳索一绊,身不由己地向前跌倒。不待他爬起身来,一人从草丛中窜出,单腿压住他背脊,伸手去扭他的胳膊。逆风猛地向上一掀,那人力气没有他大,抓捏不住,向后飞跌了出去。逆风赶上几步,伸手去抓他手腕,只觉温软柔滑,似是女子之手,心下一惊,连忙松手放开。那女子急退数步,惊叫道:“参商,救我!”参商听见她的呼救声,不禁吃了一惊,喝道:“快去救晨夕公主!”领着数十个军士冲将过来。

逆风正中下怀,左足着力一点,伸手往他肩头按落。两名护卫齐声呼喝,各挺铁枪向他胸口搠去。逆风斜身避过,反手抓住两根铁枪的枪头,就势往里一带,那两根枪头登即撞在一起。那两名护卫手臂酸麻,只得松手跃开。另四名护卫从他俩身后抢出,各挺大刀往逆风手臂劈落。逆风见军士愈围愈多,急切间又近不了参商的身,情急之下,左手铁枪横过,隔开大刀,右手铁枪呼的一声往参商掷去。参商大吃一惊,斜身闪避,那根铁枪扑的插入他的右肩。他剧痛之下,忍不住“啊哟”叫出声来。众军士听见参商痛呼出声,一起掉头向他看去。

逆风趁机跃出重围,扑到晨夕公主身前,呼的一掌往她肩头击去。晨夕公主吃了一惊,伸手便格。逆风反手一探,扣住她右腕脉门,拉着她挡在身前,喝道:“快住手!”众军士见晨夕公主被他擒在手中,都不禁骇然失色。参商厉声喝道:“臭小子,快放了晨夕公主!”逆风沉声道:“除非你即刻退兵,并保证永不攻打我火之国。”参商铁青着脸道:“攻打火之国,是砂瀑大人下的命令。我无法答应你这个条件。”逆风喝道:“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吗?”参商冷笑道:“砂瀑大人膝下有四位千金,也不在乎少这一个。他不可能为了女儿,而将统一天下的大业搁浅。你若真是好汉,就真刀实枪的跟我打,挟持女人算什么?”逆风朗声道:“好,我跟你打。”说着,将晨夕公主推了过去。

晨夕公主右掌扬起,啪的一声,扇了参商重重一记耳光,怒叱道:“参商,你方才说什么?”参商也不辩解,沉着脸道:“把晨夕公主送回大营。”两个军士走上前来,躬身说道:“公主!”晨夕公主胸中郁怒难息,冷冷地道:“我自己认得路。”疾奔下山而去。

参商冷冷地看着逆风,道:“进招吧。”逆风双手一拱,道:“有僭了。”抢身而上,左手迅捷之极地拍出一掌。参商喝彩道:“好掌法!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身子微侧,放他那掌过去,左手运力千钧,横切他腕骨。逆风朗声道:“在下逆风,请大将军指教。”左腕翻转,抓向他左掌拳面,右手从左臂下穿出,拂向他胸口“天突穴”。参商心下微惊,连忙飘身后跃。逆风赶上两步,右手前探,仍是抓向他胸口“天突穴”。突觉背后风声倏紧,他大惊之下,急忙向右急窜而出。耳听“仓啷”两声,两名军士纵身抢上,将袭到参商面前的两枝沙漏箭击落。逆风转过身来,只见自己在灯影峡外见过的那个白发妇人双手合十,站在七八丈外。原来,她见参商涉险,便射出两枝沙漏箭为他解围。

那白发妇人冷冷地道:“小子,你娘是不是叫紫萧?”逆风道:“我自小就父母双亡,跟爷爷住在一起,从没见过我娘,也没听爷爷说起过。”那白发妇人又问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逆风听她语气咄咄逼人,便似审问犯人般,心中不喜,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白发妇人冷笑道:“小子,你敢跟我雪妪顶嘴?哼哼,算你有种。”当说到“你有种”三个字时,两手食指突然一起向前捺出。逆风陡觉一股气浪扑面袭来,猝不及防,被掀着连滚了几个筋斗。雪妪冷哼道:“你说是不说?”逆风心中越发恚怒,爬起身来,两手食指相抵,发出一个大火球,向雪妪疾攻而至。

雪妪微感讶异,道:“大火球之术?”斜身避过。那大火球飞出十余丈外,忽又转向折回,挟着呼呼风声,仍是撞向雪妪。雪妪不待火球袭到,人已如大鹫般向逆风扑去。逆风大惊之下,连忙结印发火球,但他手法尚不娴熟,印方结到一半,手腕已被雪妪抓住。他挣扎着大叫道:“老巫婆,快放开我!”雪妪抓紧了他的手腕,喝问道:“你爷爷是不是叫伤风?”逆风咬紧了牙根不说。雪妪大怒,手上微使劲力。逆风剧痛难忍,只觉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便在这时,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条黑影,挥掌向雪妪背上拍去。这一掌势若奔雷,若被扫实了,非得脏腑碎裂不可。雪妪在生死攸关之际,无暇细想,提起逆风往后一抛,飘身跃开。那人眼见自己这一掌便要打在逆风身上,连忙收掌回力。雪妪不容他有回旋的余地,身形倏地窜前,一掌拍到了他的胸口。那人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逆风急急叫道:“爷爷,你没事吧?”原来,那人正是伤风。自逆风出谷以来,他一直潜伏在暗中守护,在起云峰上,逆风被马腹兽抓住,便是他出手相救。

雪妪冷冷一笑,道:“玄铁,你终于肯现身了?”玄铁欠身作了一揖,道:“二姐,十多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可喜可贺。”说着,左手一起,撕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清癯冷峻的脸孔。逆风怔怔地看着爷爷,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是真的。雪妪阴沉着脸道:“你少跟我套近乎,快把诛仙印交出来。”玄铁摇头说道:“诛仙印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毁了。”雪妪怒喝道:“胡说!”

玄铁道:“二姐,玄铁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后会有期!”握着逆风的手掌,提气向山下疾奔。雪妪脸色铁青,双手结印,以“破军之刃”,催起砂石向他疾攻而去。玄铁左晃右闪,躲避砂石,但背上还是受了重重两击,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逆风惊呼道:“爷爷!”玄铁脚下不敢有丝毫停留,展开轻功,向山下直掠而去,狂奔了三十余里,终是支持不住,向前俯身跌倒。逆风扶起他,急急地道:“爷爷,你怎么了?”玄铁道:“我没事。快扶我到那边草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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