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现我学习的效率很高,可以说,只要有示范与说明书,我基本就可以立马学会一项新的技能——就这样,我将那只小龙虾放进了自己的碗里,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硅谷的实验室里,杜衡是唯一关心我的人类——他也许把我当做人类看待吧,有时候会问我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而不是像其他的那些金发碧眼的研究员一样,整天拿着一支笔,要我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进行各种各样的实验,得出数据。
但是杜衡瞒着他们将我带了出来,甚至让我参加电视节目。通过几个月的相处让我知道,杜衡虽然不是在研究院里说话最有权威的,可他一手创造了我,有权利为我做出选择。
和手机一样,却比它要大得多的黑盒子里出现各种各样的影像,让我感到神奇。我对一切没有见过的机器都带着排斥感,不愿意接受。
虽然我的每次回答都是“不”,但是杜衡永远都是像是看自己亲人一样看着我,担心这担心那,害怕我的内部零件有损坏,主板发热拖慢中央处理器等等。他总是递给我一些白色的小胶囊,在我拒绝饮食的时候——现在我衣服的内袋里还有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的都是那些白色的药粒,补充人体需要的营养,不会感到饥饿与口渴。
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我第一次面对食物。我甚至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呃,嗯,第一次。”我还是那样含含糊糊的样子,看着身边的佟佳慧娴熟地剥开一只小龙虾,露出白色的虾肉,然后塞进嘴里。
“吃这个容易手脏,你先把纸巾拿过来吧,我教你剥。”她指了指我手边的一个小盒子,示意我拿过来。
徐漠先夹了几只小龙虾放进自己面前的碟子里,然后慢慢地去掉壳。但是他清理完那只小龙虾以后并没有像佟佳慧那样立即吃掉,而是把圆滚滚的虾肉放进碗里,继续剥下一个。放在碗里的虾肉整整齐齐。
我低下头,试着用手去捏那只红色的小东西,在佟佳慧的指导下剥开了一只。在她鼓励的目光中,我将虾肉放入嘴中。
这是我第一次吃人类的食物。
虾肉很嫩,微微有些辣与麻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口腔,咬下去,还有一些鲜美的汁液被挤出。
这是我至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虽然我不知道我吞咽下去以后,它会到哪去。
“好吃吧?”她笑嘻嘻地看着我,又夹起另一样菜品,放入我的碗中,“尝尝这个吧,你也会喜欢的。”
我垂下眼帘,正打算继续试吃人类的食物时,突然听见徐漠很无奈的声音:“怼怼,你不要抢我的虾球好不好?那是我剥了好一会儿的。”我抬起头,再次看向对面,正好撞上苏雨从徐漠的碗中迅速挑出一粒虾肉,塞进嘴里享受的模样。
佟佳慧正好也看到了这样一幕,目光转了转,落在了徐漠碟子里的一小堆虾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指着他们笑起来:“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像什么吗?”
“呃?”对面两个大男人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我也看向了她,想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她抿了抿唇,用一种暧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好一会儿才坏笑着开口:“像一对情侣啊。在吃小龙虾这一点上不但能看出一个人的吃相,而且一般都是男生帮女生剥好虾壳,而女生……”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继续笑眯眯看着俩人。
“……”苏雨和徐漠对视一眼,然后苏雨又立刻偏过头,去夹另一碟菜,还不住地嘟囔着:“哼,那我才不要吃他剥的,我自己剥。”
徐漠很无语地看着他,伸手推了推苏雨:“不吃就不吃,你这像是受气小媳妇似的,我还不想当你男朋友呢。过去点,你太胖了。”苏雨其实也不胖,但是跟徐漠比起来的话,在徐漠有些清瘦的衬托下他显得比他要多一些肉肉。
“男朋友?你们两真是基情满满。”佟佳慧笑意更盛,抬起手机抓拍下两人打闹的照片,突然又回过头,再次好奇我的经历:“亦枭,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男朋友?
“你是指男性爱人吗?”我吃到一个酸酸甜甜的东西,听到她的问题,试着理解她口中的“男朋友”的意思。
“噗。”她用手捂住嘴,努力将那口水咽下去,惹得对面的两人再次看过来。看着我,像是看一个很有趣的玩具。
这一次连徐漠也笑起来了:“是的,男性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