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上了花轿。对外宣称只是感染了痢疾,耽搁了些时辰。在此启程,信王钦派了人手,杜致远也写了亲笔书函。虽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可杜玉漱还是没有从那日的梦魇中走出来,几乎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发现可以有人如此疯狂,如此的嘶声揭底,而且,算是把这时代骂人的话听了个遍,只是没有想到,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和秦慕诚双宿双飞!女人天真起来真是毫无底线。
秦慕诚,温文尔雅,不多言不多语,外人一直觉着他性格优柔寡断,外有强悍的长兄,战功赫赫,内有强势嫡母,诡计多端。可是这人心思如此细腻,做事滴水不漏,如若真的是一个举棋不定的王爷,就凭他是皇后所出,估计也入不了皇帝的眼吧?选错了?是在说秦慕白瞎了眼?没想到只是秦慕白当日一句急迫的话语,这些人就可以猜想这么多!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小看了这些从小在这大染缸中长大的人。深不可测的秦慕白,装傻充愣的秦慕华,心思缜密的秦慕诚,还有不容小觑的秦慕信、、、、、、当然,还有蠢蠢欲动的其他皇子们、、、、、、可皇位只有一个啊!
“在想什么?”太后看她半响,那按在自个儿肩上的手都未挪地方,只得开口问。
杜玉漱嫣然一笑,“倒是没想什么,就是前些日子的了了空大师的信函,说是身子有痒,玉漱担忧。”
“呵呵,你这孩子!”太后直了身,杜玉漱赶紧出手扶着,“明儿诚王大婚,可是正妃、、、、、、想躲清闲?”
“玉漱这点小心思真是瞒不住!”杜玉漱给太后上了茶水,“眼看也要开春了,想去大卧佛寺住上一段日子,为太后祈福。”
“嗯?”太后卟哧一笑,“这几日哀家的皇孙们来尽孝,也没见你、、、、、、有人可是着急的很。”
“那府上可是还有一个正位空着呢!”太后闭了眼,“哀家老了,管不了了。不过,哀家却是习惯了你的手法,你走了哀家可怎么办?”
“明儿诚儿大婚,你也跟着帮帮忙!”
“太后!”杜玉漱苦了脸,这不是明摆着让见面么?这些日子自个儿左算右算,就在算时辰,能同那人错开当然好,人家新婚燕尔,我孤家寡人的,何必看人家甜蜜蜜自找没趣?
“哀家要眯一会儿、、、、、、对了,你的封地赏赐都下来了,找个时机领旨谢恩去罢!”太后招了手,一旁的田嬷嬷马上扶了她,一步一步进了寝间。杜玉漱叹了口气,这时候提这一茬,无非就是告诉自己,该和杜府有个了断了。
“嫣红,拟合柔儿去把我那郡主正服准备好,本郡主要沐浴更衣!”
要见皇帝谈何容易?!就那一层一层的通告,侯在承德殿外的杜玉漱就头痛的很。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个老太监巅巅的一步一摇出了大门,只是躬了躬身子道:“郡主安!皇上正和信王殿下议事儿呢,派了奴才告知一二!”
“谢过公公!玉漱在此候着可是碍事儿?”杜玉漱给身后的丫鬟使了眼色,一锭银子又没了。
“倒是不碍事儿。”公公伸手接过,神色未有丝毫动容,“郡主稍安勿躁。”
“再次谢过!”杜玉漱点了点头,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这么牛!秦慕信在里边?应是为了不日后的出征吧?杜致远也被招致麾下,父子齐上阵!杜玉漱越想越觉得奇怪,武不善作,杜致远武将出身,能爬到那么高,也算是有些本事,自古文武不和,真真是因为那些个治家不严,内宅不宁之类的有的没的才被拉下马?这世道,清廉之人有几何?为何偏偏是杜致远?唯一的答案就是,只能是他!原因就是,朕说了算!你打仗厉害,要用你,扶你上高位,现在,有了秦慕信,有了后起之秀,你们这一群手握军功的异姓权臣,还不乖乖退让?
杜玉漱叹了口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狡兔死,走狗烹,杜致远,你以后也许会庆幸,幸好你是第一个,不是最惨的那个。
“皇上有旨,宣解忧郡主觐见!”
杜玉漱就在那一层一层的回音之中正了正神色,向前走去。这几乎是她第一次与这大汉帝国的最高领导人直接对话,不过,好似秦慕信还没有出来!
TMD,死骗子!谁说只有秦慕信?混帐,就连那个面生的很的七皇子都在!杜玉漱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太监撕成碎片,可这一刻还是无法,只得乖巧的跪地:“玉漱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头磕在硬硬的地面上真是疼!
“起来罢!”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乐,杜玉漱麻利的起身,随即又行了福礼:“给殿下们请安!”人太多,还麻烦,你们就统一领受了吧!皇子们都正危襟坐,还是诚王殿下叫了起,看来在皇帝面前,他的发言权比较大。
出了伺候的奉茶宫女外,就只自个儿一个女眷,感觉就像到了男生的宿舍,浑身都是不舒坦。
龙椅上那位开口问道:“有何事?”
“前些日子玉漱的封赏下来了,玉漱没规矩,还是得了太后的提点,这才是谢恩来了,不想却是打扰了皇上议事儿!”杜玉漱低了头言道,无非是说,是太后让我来的!
“嗯。”龙椅上的那位还是不辨喜乐,“封赏你,也会是希望你能好好侍奉太后!”
“玉漱省得了!”杜玉漱心头一松,下一句话是不是没事儿就散了吧?
皇帝略微沉吟了半刻,“你们都回了罢!今个儿所议之事,还有待商榷明日早朝再论!”
“儿臣遵旨!”
这一声倒是答得齐整,杜玉漱还是低头站着,皇帝意思很是明确,她留下,接了几人探究的目光也只得沉默不语。
皇帝一脸的审度,半晌之后言道:“你那生父杜志远半月之后将随慕信征北。”
杜玉漱的冷汗刷的冒了出来,这连半句的寒暄都未有,直接进入话题?低头不辨神色道:“杜大人忠君爱国,玉漱实在佩服得紧;信王殿下文韬武略,此次出征定会马到功成!”
“文韬武略、、、、、、”文德帝声音不辨喜怒,“你如此看待朕的大儿子?”
坑!坑!怎么答?按照杜致远的猜想,这皇帝中意的是秦慕诚,那夸奖秦慕信就是在坑他,可也有被皇帝划入信王一派的危险!皇帝第一个问题无非是在说你那生父已经投靠了信王,要我表态、、、、、、可该死的,本姑娘一介女流有什么好表态的?掉头夸秦慕诚?不成,和秦慕诚本就不清不楚,这样摆明车马还不被这皇帝给灭了?“信王殿下的得了陛下六分的之威武,本就是气度不凡,文韬武略倒是挺符合;不过诚王殿下温润内敛,倒是像极了陛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性子!”杜玉漱心下松了口气,标准答案啊!这一夸就是三人,而且,抱得最紧的可是你的大腿!
“你倒是小心谨慎的性子!”皇帝哂然一笑,“不像你母亲!”
“陛下恕罪!”杜玉漱咚的跪倒,这个母亲定不是杜单氏,而是憋屈死的吴秋寒!
皇帝也不理,而是一步步下了台阶,明晃晃的龙袍立在那小女子身前,声音威严无比:“你说,朕是不是养虎为患?”
“玉漱不知!”杜玉漱不敢抬头,小衣已经被汗湿透了,养虎为患?说的是谁?是我?“玉漱只知孝顺太后,一心伺候好太后!”
“你如此聪颖,怎么会不知朕说的是谁!”带了丝冷哼,明显是动怒了!该死的,这种牵扯到继承人的问题我怎么会有发言权?养虎为患?若是按照杜玉漱所想,皇帝指的应该是秦慕信吧?坐等他独大,慢慢脱离自个儿的控制、、、、、、杜玉漱突然想起朱棣对朱高煦的暗示了,勉之,世子多疾!给了人家希望,最后立了朱高炽、、、、、、多年以后,朱高煦还是谋反了!同今日何其类似?有能者居之,然后秦慕信一直表现,各种抢功,如若他最后能安心接受一直被您当做一把刀的事实那定时痴人说梦!
“陛下英明神武,一切尽在您的掌控之中!”杜玉漱把头磕在地面上,一寸以外就是那人的龙靴,这场面,真真是讽刺的紧!
“哈哈哈!”皇帝仰天长笑,很是开怀,“不错,你比你母亲还要聪慧!”
“陛下谬赞!”我不是魏征,没必要直谏、、、、、、其实你自个儿明白,不是嘛?你自个儿也害怕不是吗?呵呵,你以为你可以,那人在强悍,也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你忘了,这天下,你迟早会交到你儿子手中的、、、、、、毛爷爷说的对,枪杆子里出政权,等到那时,他会发现,所有的阴谋设计,都不如当头一棒来的震撼。杜致远看错了很多事情,但有一件事儿他说对了,秦慕信,就算不能荣登大宝,也可权倾一方!
“听说你有个丫鬟、、、、、、”
终于说道这事儿了!杜玉漱跪直了身体,低头答道:“是、、、、、、”
“你想要什么?”这丫头实在是聪明!杜致远大女儿这事儿,最多能扯到杜单氏管教不严,可对单府却是没有多大的影响,唯有丫鬟谋主,而且是得了杜单氏的令谋主,谋得还是朕亲封的解忧郡主,那就是杜单氏人品有问题,往小了说是容不得庶女得势,往大了说,那可算得上是谋害皇亲,其心可诛!单家,再怎么也逃脱不了家教不严的罪责!单明儒一代大家,就这一条,哼,还怕那江南的书院到不了朕的手里?
杜玉漱沉了心,“玉漱生母曾经跪求了那人,得以苟活了五年。玉漱跟在太后身边,整日吃斋念佛,虽是也学着心静,但生母之仇却不敢言忘!倒是那人也曾是玉漱养母,纠结许久,觉着再活十年,已是大限罢!”
生母之仇不敢忘?皇帝的脸上露了一丝玩味的笑,下一个目标难道是朕的皇后?可哪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片就是平淡无奇,反倒不像是只有十三岁的女娃了!皇帝叹了口气,“你可是还有其他想法?”
未说不应,那就是应了!“玉漱和杜家早已缘尽于此,倒是还有一胞兄,只是求他平安!”
殿上已是静默下来,皇帝生了疑惑,这女子,这些话,是她自个儿想说的,还是自己的母后教的?若是她自个儿、、、、、、如此聪明,朕想到的她早就想到,进退有度,还懂得把把柄亲手交到朕的手中,丝毫不露痕迹!可惜了,不愿入**,不然,留为朕所用!
“朕的皇儿们,可是有你相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