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四周的舆论和指点都慢慢的消散了,听不到,看不到。该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已,就如同蚂蚁群里的工蚁,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就算不因为自己,也会因为别人而被害死!不必在意,不要在意,你也不能在意!你有什么资格?进了那门槛,你也是奴婢!你要活,这宫里你没有依仗,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忍忍忍,也是她自己不懂规矩、、、、、、杜玉漱哭出声来,可她也是一个人!是人!!!她也有父母兄长,她不应该这样死去,至少不应该这样憋屈的死去!只是一盆水而已!是我害死了她!我不能,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等着她去死、、、、、、杜玉漱,你本来就是捡来的一条命,再大的事儿不就是死么?死过一次就不再怕!
“五妹妹!”眼见那人提着裙子跑了出院子,杜玉沁象征性的追到院子门口,眯着眼看她慢慢,慢慢的消失,你不适合这儿,我才能做到父亲的期望!
该死的,杜玉漱真恨这皇宫的建造者,没事儿修这么大干嘛?他的两条腿只知道不停的前进前进,可那一行人呢?真么会转个弯就不见了?
在哪儿?杜玉漱望着这些纵横交错的城墙和宫巷很想抓狂,除了刚到这世上那一刻,她很久未体会到如此深刻的无力之感了。
“邵嬷嬷!方嬷嬷!”杜玉漱又开始跑,只能任选一条路,“你们在哪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该死的,我不应该答应杜致远!我应该嫁给那个单启乐或者那个傻子!“邵嬷嬷?你在哪儿?”
“大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何人在此喧哗?”
杜玉漱愣在那里,是一队仪仗!凤銮?
“还不快跪下?来人,把这个宫人绑了!敢冲撞皇后娘娘的銮驾?!”
杜玉漱噗通跪倒,“请皇后娘娘息怒!”该死的,该死的!不出声,就会像一个普通宫人样直接被杖毙,出声呢?皇后,是自己曾经明目张胆得罪过的皇后!怎么办?怎么办?真是悬崖峭壁了!
“诚弟,是石榴妹妹的声音呢!”銮驾后的一顶轿子里,秦慕华眉眼中全是喜悦,“华儿得下去看看!”
“华哥!”秦慕诚拉住他,“看看再说!”你去只会越帮越忙!
那太监见跪在地上的女子虽未戴首饰,但衣着不俗,心中有了七八分的主意,冷着脸斥责道:“下跪者何人?为何在这大声喧哗?”
“民女乃进宫选秀的秀女,因,因有急事儿欲寻管事儿的两位嬷嬷,心下着急,未曾想冲撞了娘娘凤鸾,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珠帘后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微微露了笑,以为你能蹦跶多久呢!伸出玉手招了招,那精瘦的太监立马附到了跟前。片刻之后,那太监尖着声音言道:“娘娘说了,姑娘所犯的本应该直接杖毙得了,但念在尊父乃朝廷栋梁,姑娘初来乍到不懂,领三十板子即可!”
“三十?”华儿瞪大眼,“我要下车去寻母后说说!石榴妹妹那么小,怎生挨得过?”
母后这是怎么了?这三十板子和直接杖毙有什么区别?秦慕诚一个不留神,没有拉住秦慕华,片刻外面响起了他清亮的声音:“母后,你不要罚石榴妹妹嘛!她也说了自己是有急事儿啊!都怪她的管事儿嬷嬷不得利,让她找寻不到才会冲撞了母后!况且,母后仪仗这么多人,她那么小一个,怎么会冲撞的到?母后若是想罚她,不如让华儿来罚她可好?”
凤鸾上的毕皇后抽了抽嘴角,她倒是忘了,自个儿身后还跟了这么一个草包!若是其他皇子也没有这胆量跟自个儿这样说话,他、、、、、、事情倒是有些棘手,毕竟皇帝和太后都对这个弱智王爷很是关怀。若是拂了他的面子,童言无忌,他在那些人面前说的话那可信度是相当高的。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浪费了实在可惜的紧。
“回智王殿下,”那太监看情形有些僵持不下,弯了腰谄笑这解释道:“这位姑娘的确示范了宫中的规矩,娘娘也是因为喜爱心疼所以才未按照宫规处罚,皇后娘娘也为难着呢!这规矩大过天,若是不罚的话,难免会给了那些个犯上媚主之辈有空子可钻!”
犯上媚主,说的不就是跪在地上那人?
“华儿什么时候问你话啦?”秦慕华很不开心,一张嘴翘的老高了,“华儿还未问话你这老东西就擅自出来作答岂不也是坏了规矩?是不是也得杖毙啦?”
“智王殿下、、、、、”那本来弓着腰的老太监麻溜的跪倒在地上,“殿下饶命啊!”
跪在地上的杜玉漱心下一乐,什么时候这之王殿下也变得这么聪明了?随即又苦了脸,又是什么时候你还有这种看戏的心态,命悬一线还乐?
皇后脸抽抽,这傻瓜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这次选妃可是她主选,吴贵妃和聂贵妃两人协助,照理而言,聂贵妃为他这弱智儿子选上个把女子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估计所有的皇子都会退后让他先选,可这就让贸贸然的放过这贱人岂不坠了自个儿一国之后的威名?关键是这死傻子一直在这儿候着、、、、、、心下一合计,让人撩开珠帘,由宫人伺候着下了凤辇。慈爱的笑看着秦慕华道:“智王殿下可是真真想让这丫头伺候?”
“嗯,母后,华儿可是愿意和石榴妹妹在一起啦!”秦慕华说的十分诚恳。
“这事儿,母后本是可以做主的,”皇后掏出手帕擦了他脸上的汗珠,眼光一转,“她毕竟犯了宫规,智王殿下看这样可好?本宫本是要往安宁宫去的,一起去求了太后可好?太后知是智王殿下的心意,也不会责怪本宫坏了规矩。”
“母后,那我们快去罢!”秦慕华脸上露了笑,转身对跪到腿都木了的杜玉漱言道:“石榴妹妹你也一块儿罢!”
“这、、、、、、”皇后急了,“你看着丫头如此狼狈,太后见了定然不喜,不弱让她先回自个儿住的地方收拾收拾?”今个儿在你这傻子这儿受了多少挫,改明儿都让你那贱人母亲受回来!
“母后说的也是、、、、、、”智王扁了嘴,“好吧,我们走罢!石榴妹妹,你快点起来罢,回去好好打扮,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哈!华儿一会子来接你!”
“谢皇后娘娘,谢智王殿下!”杜玉漱鼓了气站了起来,双腿直打颤,可却不敢多言语,直到这一行人都走远了才出手揉了揉自个儿僵硬到不行的膝盖。这青石板路真不是好受的!皇后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不可能!这儿可是她的天下!
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要到那儿去寻嫣红?杜玉漱抬头望了望那高耸宫墙间的一线蓝天,“规矩~”你已经死了吧?你会怨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安宁宫内。
方邵二嬷嬷规规矩矩的跪在光洁的殿堂之上,皇后正由宫人伺候着用点心。
“、、、、、、老奴见着了,颜色是极好的,就是规矩差了点儿。”邵嬷嬷直着身低着头细细的说着,“这第一天就犯了事儿。”
方嬷嬷接了话把事情详细的叙述了,“老奴二人说是直接杖毙了那伺候的宫人,姑娘吓得不轻。心太善,老奴听了那些个秀女的议论,姑娘的风评也不是很好。”
“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太后自个儿拿了帕子沾这嘴角,“你们看着吧,给她点儿教训也好。”话音刚落就见坐在一旁的秦慕白脸色有异,太后心下一乐,叹了口气,“留她一命,别伤了脸。下去罢!”
“老奴省的了!”两位嬷嬷也不敢多言语,起身躬身退出了殿上。还未等太后打趣秦慕白几句,就见一宫人脸色慌忙的进了来,急急的跪在了殿上,“太后娘娘,出事儿了!”
“你说什么?”秦慕白站了起来,“留了杜五姑娘一人?”
太后身旁的邝嬷嬷给殿上伺候的人使了眼色,很快这大殿之上就只剩下祖孙二人。
“慕白!”太后有些怒了,“你给哀家坐下!”
“祖母!”
“你是想害死她不成?”太后暗灰色的瞳孔里有了失望,“这**还是哀家的**!那女人正往哀家这儿来,你这样神色慌张的出了去她会怎样想?最多不过是吃些苦头罢了,还不至于丢了命!”
秦慕白泄了气,“是孙儿愚钝了!”
“你呀,”太后整了整衣冠庄严的坐在正位之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一个小女娃、、、、、、真真是寒了祖母的心!”
“皇祖母!”秦慕白颠颠的挨了上去,“是孙儿的不是!”
“皇后娘娘,智王殿下,成王殿下来给太后请安了!”门外的司仪太监又吊起了嗓子。
太后看了看这大殿中伺候的宫女婆子,拍了拍自个儿小孙子的手,成竹在胸道:“宣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