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漱艰难的吞着口水,小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这事儿坚决不能坦白,这位可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信与不信暂且不论,那些话从自己口中出来就够这个心思灵动思虑过剩的小哥哥乱上好一阵子!杜玉漱啊杜玉漱,你让我来好歹也给我留一点儿本尊的记忆啊,我连你上过学没有都不知道!
“妹妹怎么不说话?”杜玉树其实语带调笑,但听到小妹妹耳中就如同催命梵音,手更凉了。
“说了哥哥别生气!”妹妹陪着笑,按照嬷嬷丫鬟的说法是本尊冲动,干点儿荒唐事儿不足为奇吧?“其实妹妹也认不得那些字,只是偶尔听人家高谈阔论呢,觉得那些诗词写的很美,就记了下来。”
“听?”小哥哥捂住妹妹的变凉手,“听谁的?”
“呵呵,”杜玉漱只得露出白痴般的笑容,“是偷听,妹妹没敢看!”
“容嬷嬷怎么照顾的?”小哥哥露出无奈至极的笑容,“是不是又跑到墨堂那边去了?”
“墨堂?”杜玉漱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哥哥知道我记不起来的!那个什么周什么颐的很厉害么?其实是哥哥说到荷妹妹就脱口而出而已,那些诗句是什么意思啊?”
哥哥轻轻的叹了口气,“以后不可到处去,墨堂那边是杜氏子弟上学的地方,人太杂。周敦颐是先朝大儒,这首《爱莲说》严肃的讲是赋,不算是诗词。”杜玉漱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先朝?唐之后明明是藩镇割据,五代十国的混乱史啊,就算有大一统也是赵匡胤黄袍加身,难道现在是藩镇割据时期?哪有秦氏族人称帝啊!混乱混乱!
“妹妹?”小哥哥以为自己语气太重,“你想识字哥哥教你就好,莫难过。”
“光识字还不够,哥哥还要叫我写字,给我讲讲历史!”
“哼,小贪心鬼!”细弱的手指轻轻敲在头上,“你拿什么报答哥哥?”
“我管哥哥饭好么?”杜玉树只见夕阳下女孩眼神晶亮,甜腻的笑容满是讨好,那还能说出一个不字?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家妹子耳目聪颖,过耳不忘,哪里比那个飞扬跋扈,人前人后两个模样却名动上京的杜家大小姐差?“不好吃可要打手心的!”
“哼,哥哥就是吓唬我罢,哥哥哪舍得?”
杜玉树看着旁边那个嘟着嘴撒娇的小人儿,突然知道她多了什么了,灵动,对,就是灵动。
书房内浓浓的墨香弥漫,仔细闻还有淡淡的荷花香。杜玉树看着趴在桌子上酣睡的人儿,嘴角带笑,心里柔成了一团。自家妹子就是聪明,识字快,懂得举一反三,就是握笔的姿势怎么纠正也不正确,写的字虽然也是一笔一划的,但是一点也不协调,看起来奇怪的很。小哥哥走到她旁边,看着笔尖上的墨汁污了她的脸,既是心疼又是好笑,小心翼翼的拿起宣纸,很不错,虽然不再是歪歪扭扭,勤加练习可有大成。再看内容眼眶不由得一热,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旁边站着打瞌睡的春花终于醒了,一看情形连忙告罪:“二少爷,奴婢、、、、、、”
杜玉树赶紧挥手制止,低声吩咐道,“小声叫容嬷嬷进来,五小姐睡着了,直接抱回去罢。”
春花领命连忙踮手踮脚的出去传令了。
“二少爷你留步罢,外面风大!”赵嬷嬷担忧的求着。
“无妨。”
看着容嬷嬷小心翼翼的把沉睡小妹妹放到了床上小哥哥放了心出了寝房,“容嬷嬷用温水给姑娘擦擦脸就可,仔细些,别惊醒姑娘。让小厨房备些吃食温着,姑娘晚些醒了吃点儿。姑娘不喜房中留人嬷嬷就辛苦些,在外间候着,一定要警醒些,姑娘身子不好,有事儿赶紧通知给我。”
外间的小哥哥还在絮絮叨叨的吩咐着,床上的杜玉漱咬着锦被泪流满面。即使到今天她也未接受自己的身份,她心中一直提醒自己,你是吴涵秋,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无依无靠的被老天扔在了这儿,所谓草木皆兵,因为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就是本尊、、、、、、可是这一刻却不由自已的崩溃了,这次流的终于不再是杜玉漱的泪水,而是吴涵秋自己的。她想起上一世淡到要用婚姻来维持的爱情,一直忽略知道生命最后一课才发现对自己多重要的亲情,突然很感慨,杜玉漱至少留了个念想给自己。好吧,我是杜玉漱,从这一刻起,不为别人,为了春花,容嬷嬷,小哥哥,更为了自己,不再是那个刀架在脖子上再反抗,不再需要看人任何人的脸色,伤害过我的人,我会以百倍还之!
秋月,就从你开始吧。别以为你躲在杜府我就奈何不了你,借用一句话,敢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是夜,芳菲苑中正在指使小丫鬟给自己添洗脚水的秋月,不,她现在已被大小姐赐名为书锦,本来大小姐是想改为树锦的,太明显,而且不适合才作罢。滚烫的洗脚水中自己却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脑中一下子冒出了前主子满面血迹的样子、、、、、、他赶紧摇摇头,不是没有死么?想多了!
“该死的贱踢子,水都凉了,还不快给添水?”
“可是锦姐姐、、、、、、”三等丫鬟模样的女娃很是害怕,这位大丫鬟几乎比主子还厉害!
“那么多废话作甚?快到热水来!”秋月怒目而视。
“是。”
“啊!”一个激灵踢翻了木桶,“你烫死我了!”
于是第二天书锦以脚伤告假。
容嬷嬷看着眼睛肿的通红的自己姑娘面色担忧,杜玉漱却是笑容灿烂,只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已经放开了。
红玉低着头进了寝房,看着春花熟练的伺候着只好低头不语。
“你叫红玉?”接过柳条和青盐漱过口后杜玉漱怪怪的坐在铜镜旁由得容嬷嬷摆弄。
“奴婢有罪!”红玉跪下了。
“你有什么罪?”杜玉漱很想笑,“起来罢!名字是父母给的,难道你想说父母之罪?”
“奴婢、、、、、、”红玉更怕了,唯唯诺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杜玉漱一下子觉得很是无趣,“起来,留你是因为春花留意了一下,你一直很老实。”而且,你长得很像我上一世的发小,杜玉漱微微闭了眼,“你以后就叫翠英吧。”
“奴婢谢姑娘赐名。”红玉,不,翠英麻利的爬了起来,“回姑娘,魏嬷嬷带了人伢子来。”
这么早?这古代没有个手表就是不行啊!杜玉漱转念一想,“嗯,春花你和翠英一起出去帮忙看着,上些好的茶点给魏嬷嬷,告诉她我收拾好了就出来。”
“嬷嬷这个颜色的口脂太艳,换个淡点儿的可好?”杜玉漱感觉自己的眼睛使不过来,头发在容嬷嬷的手中飞来飞去,“这叫什么头啊?”
“姑娘忘啦,这叫元宝髻。”容嬷嬷笑眯眯的打量着铜镜中娇俏可人的女娃,打开漆木盒子挑了两朵贴发的髻花插上,“姑娘看这对耳坠儿可好?”
“拿那个青绿色那对吧!”
“姑娘说的可是这对?”嬷嬷犹疑了很久间杜玉漱点头之后小心翼翼的给戴上,“这是葱倩色的,那姑娘看看穿哪件裙裳?”
“额,”杜玉漱有点气结,“找一件颜色比耳环淡点的就好。”
是决定做好杜玉漱了,可古代和现代真的有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