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轻手轻脚潜到床前,无声地掀起帘帷。只见床外躺着一个女子,秀发披散,香肩裸露,微露大红锻子抹胸,里面是一个不曾戴帽的男子,正一只手从穿那女子头下穿过,那女子枕在他的肩上睡梦正酣。两人都盖着一张合欢被儿。
想来,这里面已经被宫里接应的人事先已经施了迷魂香,李出朝和妃子已经沉睡难醒了吧。蒙面人眼中露出笑意,缓缓而无声地抽出身后的剑,手起剑落向枕上的人头刺去,要摘取李出朝的项上人头。
岂料这个时候,那里面躺着的李出朝猛然睁开双目,手中一扬射出一把闪着暗光的七星镖来,蒙面人见势不好急忙向后一个“细胸巧翻云”生生避开了去,却不想有一枚镖打在了她的肩上。李出朝大声吼道:“来人呀!有刺客!”
这一声叫喊立刻引来了门外的伏兵。蒙面人忍着疼痛一拳砸开窗棂,身形一晃跳了出去。刚落在外面,禁军们便围过来。刺客抽出剑和他们交起手来,预备冲出一条血路。
就在这时,一条同样穿夜行衣的蒙面男子杀过来,拨开伏兵,拦腰将刺客一抱,双脚登时拔地而起,脚底生风腾跃而起,在皇宫森森的宫墙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追兵的眼前。
刺客睁开昏昏沉沉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飞跃在空中的这个人。对面这个人,那轻功的轻灵,让她不禁想起了若干年前,有一个人,也这样带着她飞在半空中。
“你要抓紧了,我会带你飞,飞得很高,你不要怕!”
“你还真飞啊?”
“哦也,我飞起来了!李出尘,你教我可以飞的功夫好不好?那样,我想去哪里他们都抓不住我的了!”
她睁着眼想了一些事,却又不觉闭上了眼睛睡过去。耳边只听得一个声音焦急地呼喊:“如烟,别睡啊,就要回去了!你醒醒啊!”
“公主,公主——!”一声声少女的呼唤传来,两个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女正追着前面一个小小的女孩。那女孩服饰花团锦簇,长得极是粉白可爱,像极了一只粉团子,双脚却不停地向前跑着。
此时,一个身著湖蓝色纱制宫裙,胸露一抹湖蓝色金花抹胸,服饰华丽的妃子迎面撞上乱跑的小女孩,将她抱了起来:“冶云,你又出来调皮了?”
小宫女追上来,给妃子请安:“奴才见过宸妃娘娘!”
冶云双脚兀自还在乱蹬,嘴里嚷着:“我要下来嘛!母妃,她们不要我出去玩,我要去找父皇嘛,云儿几天没有见着父皇了!”
丽宸妃抱起她忧心冲冲地说:“你父皇最近很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她挥手让宫人退下,坐在亭中说:“冶云,你要记着。咱大燕国代代贞烈,你几个皇兄都是在外邦入侵时战死缰场,你弟妹尚幼,以致于就留下你这么一个懂事的根儿了。也许,整个大燕国以后还要靠你支撑,你要懂事些才是啊!”
冶云似懂非懂:“靠我?云儿能做什么?云儿的小朋友帮不了云儿的忙,国家大事是大人的事。”
“话虽如此,现在咱朝纲内部也在十万火急的肃清之中。云儿你要记住,”丽宸妃严肃地说:“现在李氏家族早有谋反之心,说不定哪天他们逼宫,李出朝、李出尘、李出召等就是害我大燕朝之人。”
冶云坚定地点点头:“唔!云儿知道了,云儿以后会将他们碎尸万段,免得他们惹娘亲和父皇不开心!”
“如烟……如烟……。”一阵阵轻轻的呼唤,将榻上躺着的人从梦境中拉了回来。如烟睁开双眸,见是如春站在面前,不觉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夫人叫我什么?”
如春见她醒过来,高兴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总算醒了。我吩咐他们炖了燕窝粥,以前你最爱吃这个。你睡了三天,可算好过来了!”
如烟动动肩,感觉没有疼痛难捱了,但肩上还缠着纱:“这个,我怎么了?”
“三天前,小王爷将你从外面背了回来,你流了好多血,有伤。他叫亲自为你上的药。别担心,你的衣服是我帮你脱帮你穿的,”说到这儿,她笑咪咪地说:“你还不承认你是如烟,你的右胸口有一朵牡丹纹身,打小我就记得。自家姐妹有什么好后怕的?来了姐这儿,你就安心当这还是咱家!”
“呃……”如烟尴尬地有了一种被人看穿之后的感觉:“这个,当初我见府中失火又找不到你,以为有人暗算咱们,这几年一直隐姓埋名地过日子。”
“理解。”如春拍拍她的手:“当初咱府中失火,真可能是被人暗算了!爹爹和娘都找不到了,四皇子就在火场找你,派人将我从火中救出,后来……”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有一个晚上,他喝醉了,将我当成你,抱着我叫着你的名字,强要我留宿。我挣扎不出,又是跟他订了亲的人……。”
正说着时,忽然听到门外侍女的声音:“王爷回来了!”
帘子一掀,李出尘走进来:“看样子,你今儿个好转了些了!”
如春低下头:“王爷,妾身去看看给郑姑姑炖的补品好了没有。”说完道个万福告退了。
李出尘在床前坐下:“你可好一场让人害怕,你为什么要去刺杀皇兄?”
如烟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神:“没什么。谁让他平时对我毛手毛脚的,让我感觉吃亏气不过。”
他摇摇头:“你骗谁都可以,骗不过我,为什么?”见对方翻了个白眼,笑道:“罢了,既是你不想说,我现在也不勉强你。你可知道,我为了替你圆谎,担了多大责任?现在全城都在搜捕刺客,就差翻个底朝天!幸好我不是一般的人。”
见对方还是转脸不理,李出尘盯着她的眼睛:“看着我,你不要回避我的眼睛。常言都说明眸善徕,你这双眼睛到底藏了多少话要说?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为什么连自己是如烟也不敢承认?我知道,你想必是有苦衷,可你连我理也不理,这太让我失望了!”
他扳起如烟的脸:“你可明白?当日我为了在火场找你,三日三夜不休不眠?我吩咐官府务必要找到你送到我府上来,可他们去送了个如春给我。你又怎么知道,如春为了逼我就范,煞费苦心在我茶中下迷药,以图有个长久安身之地,让我不要赶她走,留下来好做我的妻子!”
如烟拧了眉头:到底他和如春谁在撒谎?长年以来她受到的教育就是,身为帝姬,要明白帝王家就要做无情之人,尤其还是身负家仇国恨之人,所以她压下天性做个性格凉薄看轻情感不动声色的人,管他李出尘对她有没有动过情。可是,她不能放得下,谁对她虚情假意,谁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