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弯月如钩,躲在灰色的云层后面。一间简陋的房间里,点点烛光摇映着一条被拉长的影子。
影子开口说话:“这么说来,武林中已经传来有武林天尊的‘天遣令’出现在江湖,灭杀江湖败类的消息了?”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抬起头来,向前一拱手:“是的。弟子已经谨尊师命,将那‘天遣令’都散了下去。”
拉长的人影说:“很好。等矛头都指向武林天尊,就是我们动手的大好时机了!”
斗笠人说:“可是……可是弟子就真的要杀戮下去,才能解决问题吗?”
人影冷笑一声:“徒儿,不要忘了,是他们当初害死了你的父亲,才有了现在的假武林天尊号令江硝,替代了你的爹爹,才有了为师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成大事者,必定要不拘小节,况且为师是要助你一臂之力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况且他们都是害死你爹妈的罪魁祸首!”
提到家仇,斗笠人全身颤抖,从牙缝里里挤出一句话:“杀!”
赵清仪和雪凝、风之扬正在花园里赏花游玩,忽然一只鸽子扑棱棱飞过来停在赵清仪的肩上赵清仪伸手从它的腿上解下一节竹筒,取出一封信读。雪凝和风之扬见状便到一边去了。
但见他读完信后长叹一声。风之扬问道:“赵兄,有何事让你如此惊叹?”
赵清仪说道:“江湖上又有一位好汉被‘天遣令’所追杀。惨遭灭门之祸,所幸他的孩子在仆人的护卫下,逃了出来。现在正往我行剑山庄赶来。”
风之扬和雪凝都“啊”了一声。雪凝问:“那个‘天遣令’是甚么东西,能追杀江湖人士?”
风之扬说:“‘天遣令’已经多年未现面。它是武林天尊号令天下的令牌,不管是谁接到它,都必须帮武林天尊完成任务。这次是江湖中人屡屡收到‘天遣令’要杀一些江湖人物。他们可都是当初帮武林天尊开创武林事业的帮手。赵兄,这次是谁?”
赵清仪神情凝重地说:“这次是‘铁剑书生’铁一山。我总觉得不对,数年前我应约去武林天尊的风云山庄做客,感觉天尊有长者仁义宽厚之风,不象是嗜杀的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管怎样,我行剑山庄的人既然救下了他的孤儿,就得侠义到底,有责任保护他们。”
正在此时,家丁来报:“启禀庄主,丁德贵和丰子凡回来了,要见庄主。”
赵清仪摆摆手,要家丁下去,然后在大踏步向前走去。雪凝和风之扬对视一眼,也随后跟去。
在一间密室里,正坐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靠在女孩子的怀里,似很虚弱。见到赵清仪,女孩子纳首要拜:“赵哥哥,救救我们。我弟弟受了重伤了,我们无处可去了!”
赵清仪扶起她:“芷兰,休要多礼。这里就是你的家,哥哥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们的。德贵,快救芷文去!”
丁德贵答应一声,抱了男孩子走了。赵清仪令人拿来饭菜,看着芷兰狼吞虎咽地吃完。芷兰看看旁边的雪凝和风之扬,赵清仪说:“不要怕,他们都是我的好友,是靠得住的人。究竟当日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告诉我知道。”
铁芷兰喝了口水,泪流满面:“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以前听我爹爹说过。”
“五日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一家人正坐在大厅里聊天。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铁剑书生铁一山,快快出来受死!’我爹听了后,把我们推进房里,一个人跳出房门。”
“我们不放心,就扒在门缝里向外看,只见一口黑色棺材放在院落中。一伙人正在和爹爹说话。我听得不太明白,说什么我爹是武林败类,出卖了天尊做了坏事。然后只见院里刀光剑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我娘一把捂住了我和弟弟两个人的眼睛,不让我们看。后来,不知何时起没有了声音,我娘将我们推进床榻下的暗格里,就不见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多久的时间,院子里死气沉沉的,我和弟弟很害怕,就偷偷跑出去看。看见我爹、我娘全都躺在院子里,平时侍候我们的那些个人,无论男女也都一动不动地睡下了。我弟弟吓哭了,这时又有个人本来都走了,听到声音又回来,拿着武器要杀我们。弟弟抱住他的腿咬他,要我快跑,被那个人砍了一刀。若不是德贵叔叔赶来,我们就都没命了!”
说到这儿,芷兰忍不住大哭起来。雪凝见些情景,把她搂在了怀里。
风之扬开口问道:“赵兄,你打算怎么办?”
赵清仪思忖片刻说:“自然是要保护这两个孩子,既然救都救了,我就会仁义到底。”
风之扬说:“这自然才是我江湖儿女的本色所为。但是若是手持‘天遣令’的人追杀过来,你行剑山庄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这才是我所思重点。所以,我要叫他们有去无回。”赵清仪咬牙道。
雪凝说:“孩子就交给我好了,就让他们住密室里。我在外面看着,设些机关让那些人进不来。”
赵清仪一拱手:“那就打搅姑娘了。”
密室中,雪凝给芷兰换过药。芷兰伤口好些之后,就很活泼开朗话很多,好像坚强了起来。她是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子,眉清目秀十分俊俏。一时间,她看着雪凝入了神。雪凝问:“你在看什么呢?”
“姐姐,你真的好美好美啊!”芷兰惊叹道。
雪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孩子家知道什么美不美的?你长大些也是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姑娘啊!”
“不是,”芷兰拉着她的手:“你看,赵哥哥很俊,那个风哥哥也不错。但他们和你站在一起,就一点也显不出来他们俊了!”
雪凝大笑起来:“你说这些话,才多大个人啊?”
芷兰扳着手指头:“过了年我就十四岁了。在家时,爹爹说可以说亲了。”
雪凝摇摇头:“好了。你早点休息吧,你看芷文都睡了。有什么事就叫一下姐姐好了。”
出得密室,外面是月色朦胧,花草林丛在微风中一片迷离摇曳,轻轻传来荷塘中荷花的清香。雪凝站在荷塘边,轻轻哼起一首歌来:
落花流水
望一眼百转千回
风过断桥
不见空舟还无
看云卷月弯
伊孤为君独
锦瑟年华谁与度
心期切处
待到日暮
只怕秀句难书
相思无雁足
不远处,悄悄走来一个人。原来是风之扬不放心,又来这边巡视。忽然听见宛转清灵,流莺般的歌声,不禁寻过来。
他轻轻走上前来:“雪姑娘,你在感叹什么呢?”
雪凝一笑:“没什么,想起一个故人来。只是无缘再见罢了。”
“能让姑娘牵挂的人,何其幸甚?”风之扬抱起手臂:“像风之扬这样的人,就无亲可挂啊!”
“雪凝在数年前,曾经突遇危险,幸亏得一侠士相救,才有今日的薄命。让你见笑了!”
风之扬笑道:“伊孤为君独。恐怕又有一番情怀了。”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飘下一阵纷纷扬扬的烟花来,抬头看时,只见头顶上有烟花飞溅,色彩斑斓,依次开放,开放中显出三个金色的大字“天遣令”,接着有几条人影仿佛踏着烟花而来悠悠飘在半空,一个苍劲的声音说:“天遣在此,莫不敢从!赵庄主,出来迎客!”
风之扬见此,抽剑出来挡在雪凝的前面。
半晌不见赵清扬的身影。半空中,有人不耐烦了,一抬手,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东西从空中砸下来。在丢下东西时,那几个人已经落在了屋顶上。
那具传说中的棺木还未落到地下,就见一条人影在月色中如惊鸿般一掠,划过流星般漂亮的弧线,同一时间旋风向的剑光一闪,那具棺木断成两截,落地时“轰隆”一声发出巨响,那条人影已经站在地上,稳如泰山般一样,却不见他手里有剑器。只有静静的风吹过,他俊逸的脸上毫无表情。
雪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