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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了,还是皇室的关系本就像传说中那么冷淡,在宫里生活了这些天,景如俩姐妹不仅没见着传说中的数字军团,甚至是同生活在宫里的惠荣宜良四妃也没见过,倒是收到过她们派宫人送来的一些小礼物。
你说你没进宫就算了吧,这进了宫连著名的专业级宫斗选手面都没见着,多亏啊!
这种没盼头的日子不单使景意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就连当初一心盼着进宫的景如也唉声叹气起来。德妃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二人回去呢!
终于,在某个难得的凉爽天气,快被无聊折磨疯了的姊妹俩跟德妃身边的冬片姑姑磨了好久,到底求得了去御花园逛逛的旨意。为了能好好说说小话,姐妹俩在去御花园的路上还借故支开雀舌和月团两个宫女。
路过一处水榭,景如看那绿藤萝好玩儿想去扯一根下来,没成想竟发现假山中有个山洞,见里面铺着的大石头颇为干净,她便拉了景意进去,“妹妹这里凉快,咱们在这里坐坐吧。”
景意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一屁股坐到里面的大石头上。
“还热么?瞧你一身的汗,来我给你擦擦!”景如拿了帕子要去给景意擦脸,景意挡开她的手趴到了岩石上,嚷嚷着这些天规矩太多累死了,她得趁这个机会偷偷懒歇会儿。
“知道了,那我给你看着人,你就稍稍趴一会儿!”知道这个妹妹在家里是可以坐着决不站着,可以躺着决不坐着的主儿,难为她在宫里守了这么久的规矩,是得让她没规矩地歇会儿了。
精神一放松景意趴在石头上觉得浑身舒坦,本想眯一下的不知不觉竟真睡着了。
景如笑笑坐在旁边拿手帕当扇子给妹妹扇着风,顺便赶赶水边的蚊子。扇了会儿她觉得累了,洞里太矮站不直,便出了洞口想伸个懒腰,正好看到花园那头一行人慢慢溜达过来。一个眼尖的宫女已经看到了她,大声叫住她问是哪个宫的。
景如忙挪了挪离洞口远一点蹲身行礼,因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好开口,只是盯着地上的一溜儿脚看。
为首的女人穿了双好看的白色缎面绣着茉莉花的花盆底儿,往上一点可见桃红色锦缎旗装,那花样?怎么好生眼熟?
她正思量间,头顶传来个如春风般温柔的声音,“看起来不像宫里的?是打哪儿来的?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看穿着打扮这女人这样应该是宫里的嫔妃,叫主子总没错的。景如结结巴巴道,“回,回主子,奴才乌雅氏,轻车都尉乌雅博齐之女。因没来过这御花园觉得甚是好奇,特求了德妃娘娘来看看的。”
“你就是德妃的侄女啊,起来吧,”那女人示意景如站起来后,又转头冲身边的年轻男人笑道,“胤祀你有事先忙去吧,额娘这不找着个伴儿了!”
“那额娘当心着点,略逛逛就回了吧,没得再伤了风!”男子仔细叮嘱了女人一番又冲景如道,“烦劳你了!”
一听女子管那男子叫胤祀,男子又管女子叫额娘,景如脑子一动就猜到他们应该是良妃和八贝勒了。
她忙蹲下道,“奴才不敢!”说完好奇地抬起头瞟了八贝勒一眼,一对视觉得甚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再一看良妃身上的桃红色锦缎旗装,吓得她差点跌倒在地上。
怎么会是他?那个在锦绣坊和妹妹抢布匹的男人?天啊,他就是八贝勒?她们姐妹竟然敢跟皇子抢东西,这皇子会不会趁机报复?
良妃看景如突然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关切地看着她,“怎么啦?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没事,”待景如喘完气回过神来,跟前已经不见了八贝勒,想是刚刚已经离开了。她心虚道,“良主子,奴才突然觉得有点不适,恐怕不能陪良主子游园了!”
“有什么打紧的,你身子要紧,正巧我也懒得再逛了,一起回吧!”说完见景如诧异的样子又笑着解释道,“本宫住的承乾宫就在永和宫对面。”
景如张了张嘴想说我妹妹还在山洞里呢,可对上良妃那春风拂面的笑脸又说不出口,只好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跟着她走了,想着等把良妃送回去后她再跑回来,妹妹应该没这么快醒的。
话说那山洞本身较为隐蔽阴暗,再加上假山上的绿藤萝遮盖里面更是凉爽,景意睡了会儿觉得有点冷,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姐姐。
没人应声她又往旁边抓了抓,还是没摸着人才虚开眼睛四处扫描,空荡荡的山洞哪儿有半个人影。
“姐姐?姐姐?”景意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出了山洞,又叫了两声还是不见人。
自打一年前穿越过来景意就没和姐姐分开过,景如这么突然一不见她难免慌了神。想到前世看的狗血小说,她觉得姐姐一定是被谁抓走了!这可是皇宫大内啊,她不过是个平凡的清穿女,不是玛丽苏也没有随身空间,该怎么找姐姐呢?
想想,皇上还在塞外没回来,太子这个紫禁城头号****也不在,那究竟是谁把姐姐抓走了?
对了,她现在好像应该先回去找姑姑想办法,对,先回永和宫!
景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嚎着往回走,只是她是个天然路痴,转了几圈都觉得不是来时的路。只好嘟囔着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把雀舌、月团甩掉,为什么要来御花园参观,为什么要在山洞睡觉!
咚,拐过墙角她突然撞到了一堵墙,立马又被反弹回来跌坐在地上。她揉着鼻子抬起头只见上面一个锃光瓦亮的秃瓢,配着副面无表情不算英俊的脸。
秃瓢头往下低了低,景意正好看到他脑袋上的半边头发,还有脑后拖着的那根长长的辫子。
那人瞥了眼景意嫌弃地皱起眉头,冷冰冰道,“哪儿来的这么没规矩,爷看你是皮痒了,应该先赏你二十板子。”
景意本就因为景如的突然失踪心慌意乱,再被这男人的二十板子一吓,当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二十板子?就算是两板子她这细皮嫩肉的也受不了啊,何况这被打板子可是及其丢份的事情。
“闭嘴,”男人面色更黑,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闭嘴,再敢乱嚎看爷怎么治你!”
这男人是谁?在紫禁城还敢这么横?难道是数字军团中的一个?
景意立马收声,双手捂住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一脸,有几滴还滴到了男人的手上。待对上男人那要吃了她的眼神,她忙捂住脸低下头去。
可千万别打她脸啊,她本就是庶出还生得没气质,若是再把这在满人中还算出众的小脸弄坏了,她就别再想嫁出去了。
过了会儿一直没动静,她放开手瞟了瞟,眼前哪儿还有那男人的身影,倒是看到景如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景意仔细打量了下姐姐,发现她没事了心里才松了口气,抱了抱她又推开她生气地大叫,“你刚才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刚才是有事情!”
“有什么事你竟丢下我自己走了?”
“好了好了姐姐错了,姐姐再也不这样了行么?好妹妹,快把眼泪擦擦吧,姑姑该找了!”
景意气还未消,也不等景如拔腿就走,景如亦步亦趋地跟着后面给她指路,告诉她该左拐还是右拐。
俩人回永和宫的时候雀舌、月团二人已经在门口不停张望了,见到姐妹俩二话不说就先拉回房梳洗换衣裳。
景意刚才哭得久了觉得眼睛不舒服,嘟着嘴推开月团手里的香粉嚷嚷着不要擦。
月团一边去拉她的手一边劝道,“才将四贝勒来了,主子让你们回来了就过去呢!”
“四,四贝勒?”景意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传说中的冰块脸,垂眉吊眼,两根八字胡撇在嘴边。啧啧!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吧!”景如急急忙忙把自己收拾好了又去给景意拾掇,看差不多了拉着景意就去了前面正屋。
景意心虚,见完礼就低着头站在一边装木头,景如以为她还在生气,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别闹脾气,回去再说。
德妃打量了下两姐妹,一样的双髻单钗配琵琶襟褂子,只是姐姐是粉红色绣着芙蓉花的,妹妹的是白色暗纹的一整株水仙。她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冲四爷道,“这是一等伯乌雅威武的两个孙女,听去乌雅府送果子的苏富贵回来说俩姊妹多伶俐的,就想着接进宫来见见。”
景意抠着手指蹙了蹙眉,是她听错了吗?德妃刚才说的是一等伯威武的两个孙女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威武应该是四爷的郭罗玛法,而自己的便宜老爹是四爷的亲舅舅吧?德妃不是应该介绍说‘这是你舅舅的两个女儿’,或者说‘这是你两个表妹’吗?
“额娘说好必定是好的,上次萱珠回来也直夸她们呢!”
四爷淡淡地回了德妃一句接着喝茶,景意感到后背凉飕飕的。这哪儿是母子见面啊,分明是仇人啊仇人,不对,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冤家。
真的很好奇历史上的四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了给心中那斜眉吊眼的猥琐形象辟谣,景意大着胆子悄悄瞟了对面一眼,却对上双幽深冰冷的眼眸。
妈呀,怎么会是他?刚才说要赏她二十板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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