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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珍珠簪子终究是没能找回来,景意的簪子多,不见了一两根倒不容易被别人看出来,她只是心疼地骂了自己几声败家子也就丢开了。
随着二月的到来,关于皇上已经从京城出发,并于两天后到达山东境内的消息充斥着整个山东府,作为皇上南下登船之地的青州县更是热闹,就连乌雅府里下人们谈论的话题,也从对门王寡妇的风流韵事,变成了皇上到青州后会不会接见老爷和老太爷。
乌雅威武可是国丈啊,乌雅博齐可是国舅啊,怎么的皇上也得意思意思吧,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能得点赏银了!
景意勉强听了几句八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临帖玩儿,间或被景如拉到如园下下棋什么。只可惜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围棋这种高深的运动实在是不适合,五子棋倒是勉强能支撑上几步。
“妹妹,自从一年前落水醒来后,我发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什么都不会了?”
景意丢了棋子躺倒在炕上,“咱们家有姐姐这么个才女就是了,我不过混日子罢了!”
“又胡说!”景如屏退丫头们在她身边躺了,神秘兮兮道,“我可找阿玛跟前的福伯问了,皇上的銮驾已经进了山东府,听说跟着来的有直郡王、太子、九阿哥、十三阿哥和十五阿哥!”
景意眨眨眼,“哦,怪不得阿玛和玛法这两天人影都见不到呢,一定是忙着接驾的事儿吧!”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全是假的,康熙果然到哪里都带着太子和小十三。
“妹妹,我跟你说话呢!”
“恩?”景意瞅着景如一脸莫名其妙,“咱们不是在说吗?”
“我刚才说了有五位皇子要来,你就没什么反应?”
“我有反应啊,我说哦,怪不得阿玛和玛法这两天忙得见不着人影呢!”
“木头!”景如在她胳膊上掐了下,直掐得景意连声讨饶才放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咱们家是有爵位的满族世家,姑姑还是宫里的嫔妃,你就不担心明年的选秀?”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为这事啊?”景意松了口气,满不在乎道,“明年的选秀咱们肯定撂牌子,担心什么!”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明摆着的吗?你瞧瞧现在成年的皇子中,有谁的福晋是出自嫔妃的娘家的?就算是宗室子侄的嫡福晋也没有出自嫔妃娘家的呢!”
景如脸色一暗,不服气地犟嘴道,“八福晋不就是宜妃娘娘的侄女么!”
“八福晋不仅是宜妃娘娘的侄女,还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呢,人家的额娘可是和硕格格!”景意本想再把那厉害关系分析透点,但见姐姐那面如死灰的表情心里一痛,忙安慰道,“咱们乌雅家的大小姐就算撂了牌子也是香饽饽,不知道便宜了谁家呢!”
“去!”景如推了推她翻个身背对她,低声道,“我是家里的长女嫡女,我的婚事肯定是家族说了算。反正都要嫁,我不过是想嫁得好一点罢了,也算是报答了家里的养育之恩!”
“姐姐,你为家族着想是好,只是,那皇家真的不是咱们能进去的!”
不知是生气了还是睡着了,景如不再理她。景意觉得没趣下床回了意园,她本是小心罢了,也没干什么坏事,可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果然没两天皇上的銮驾就到了青州县,街上明显多了好多官兵,宵禁的时间也提早了半个时辰。景意对这倒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因为康熙老爷子的到来,她那年逾七十的玛法已经脚不沾地地忙了大半个月了,不知道那把老骨头可还吃得消不,她得去崇华斋看看。
顺路拐去如园,想问问景如要不要去崇华斋看看玛法,碧玉掀帘子出来说大小姐身子不舒服,让景意带个好。
看来姐姐那天是真生气了!景意叹口气也不要红玉跟着了,只说自己去就可以了!
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她盯着那桃树有点恍惚,掐着手指算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间。不过半月的时间,枯树竟然已经抽出了嫩绿的细芽,有些枝头上甚至都有了点点红色蓓蕾。
瞅了瞅四下无人,景意恶作剧心起,踮起脚尖想折了那桃枝给玛法插瓶。可惜她十四岁的小身板不过一米五几的身高,就算跳起来也够不着。
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前世一样长到一米七啊!她咬着嘴唇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满院子寻找垫脚的东西。
旁边突然跳出个人猛地吓她一跳,“喂。”
“你做什么?吓死我了!”凶过后才发现来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若不是他那满人打扮,景意几乎要把他当做本地哪个大家族的迂腐小书生了,标准小白脸的长相啊。啧啧,估计又是一个李别!
小白脸嘴角上翘露出洁白的牙齿,却配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奸笑,“你刚才想做什么?摘花么?”
景意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你哪儿来的?怎么跑这花园来了?”
“啧啧啧,牙尖嘴利!”少年拉了拉她的发髻摇摇头,“小丫头片子,快说崇华斋怎么走?”
景意平生最烦两件事,一是勉强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二是在她身上动手动脚。这少年同时犯了她两个忌讳,该怎么收拾他呢!
少年被咬牙切齿的景意盯得寒毛倒立,又去扯了扯她的发髻,“小丫头性子脾气倒不小,看爷告诉你家主子不罚你!”
爷?看来又是八旗纨绔子弟啊,可惜了这么好副皮囊!很好,既然知道身份那就好办了。景意笑着将头发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想着她这不爱佩戴首饰的习惯倒是救了她了!
少年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看你的样子像是读书人吧?”得到肯定答案后,景意笑得特别和蔼可亲,“你刚才说要去崇华斋?那你是老太爷的客人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这花园属于内院,靠近两位孙小姐的院子?你说若是被老太爷或者老爷、夫人他们知道了,你,呵呵,该怎么解释呢?要不要我现在喊上一句?”
“你,爷,”少年竟被景意说得面色微赧,“爷是和十三哥出来透气走错路罢了,爷又不知道这里靠近什么小姐的屋子!”
景意前世牛脾气上身,双手叉腰凶过去,“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走!看到那边那条道儿了吗?直走下去往左拐,看到个亭子倒右拐,再直走下去就到了。”
少年脸色涨红明显是不服气,但看景意的泼妇状又没奈何,只好嘀咕着什么小人与女子的话沿着她刚才指的路走了。
小样,姐好歹比你多活了几百年,还对付不了你!
被这么一闹景意也没了摘花的兴致,恩,既然玛法那里有客人那就改天再去好了。想好后她又萝莉上身,一跳一蹦地回了意园,就算中途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也没影响她那欢乐的心情!
少年沿着景意指的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到个小门,门边的小厮疑惑地拦住他,“这位少爷,请问你是?”
“我是来拜会老太爷的,不巧中途出来迷了路,这里是崇华斋吗?”
“崇华斋?”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忙把少年请到隔壁的屋子,一人小心翼翼地陪着,另一个飞速去把崇华斋的管事王六找了来,同跟来的还有个二十岁来岁的青年。
少年见到他立马站起来,“十三哥你可来了!”
十三哥打量了下他笑道,“十五弟你怎么跑后门这边来了?那边为了找你都快把崇华斋翻过来了呢,快回去吧,阿玛都问了几次了!”
少年点点头,跟在十三哥后面边走还边咬牙切齿,那个小丫头竟然敢消遣他,若是再让他碰到她就死定了!
皇上此次南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查看水患,因此并没在青州多做耽搁就坐船走了。景意几天后再去崇华斋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她旁敲侧击想问最近都有谁倒崇华斋了,威武捋着胡须一脸迷茫,“什么人?最近我忙着迎驾的事哪儿有时间见客?你听谁说的?”
没有么?景意挠了挠脑袋想不通,那花园中的那个少年怎么说他是来崇华斋的?
这个疑团还没解开,没过俩月又传来更劲爆的消息,康熙老爷子不知怎么想的,回京后突然将威武这支乌雅氏从镶蓝旗抬入正黄旗,并将镶蓝旗青州驻防参领乌雅博齐调回京师,改任正黄旗参领,也就是说景意一家得打包东西回京了。
直觉告诉景意这事一定有猫腻在,她那做德妃的姑姑枕边风不可能这么厉害,那康熙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她去问威武,老爷子来了个装聋作哑;索绰罗氏呢又忙着打包家产,根本没空理她;她去如园找景如,景如只知道抱着她又跳又叫,“妹妹,咱们家进正黄旗了,咱们家也是上三旗了!”
上三旗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能改变选秀的结果!景意不忍扫了她的兴,悄悄窝回意园咬着手指头琢磨。
红玉拿了个册子给她,“二小姐,这搬回了京城咱们可能就不回来了,有哪些要带走的东西你点点吧!”
“你和赵嬷嬷看着办就是了,记得我平常用的物件别落下就是!”
她不过才来清朝借宿了一年,能有什么要带的呢,她只要把她人带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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