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沉闷。
房间里,海老头和若善一阵沉默,良久,海老头开口说:“你这次闯的祸事不小,闹不好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你打算怎么办?”
若善没好气的说:“还能怎么办,大不了跑路呗!”
海老头摇摇头,说:“没有你想到那么简单。”
若善疑惑了,说:“这灵药谷不会是进得来,出不去了吧?”
海老头解释说:“那倒不是,只是我来灵药谷也有几十年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潜伏进来的敌人和偷逃出去的罪人。”
若善不由得好奇了,问道:“有这种事?那是为什么?”
海老头说:“灵药谷能坐大,成为修道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依靠的不仅仅是它的灵药。任何门派,没有实力都是妄谈。灵药谷里隐藏着不少高手,谷里还有很多厉害的阵法。灵药谷向来都很重视对下面弟子的培养,门规有很多。其中就有对进出的规定。灵药谷里每一个人都会有一块牌子作为自己身份的证明。这牌子里是有法术的,跟门派大阵是相互结合。没有腰牌是出不来灵药谷的,除非有人给你破阵放行。可是拿着牌子的话,你的行踪就会暴漏,也不可能偷偷逃出去。”
若善这下真是傻眼了,她本来还把跑路当做是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呢。在她看来,灵药谷就算是有看守进出的人,但她以为凭着自己的小聪明,是可以轻松蒙混过去的!
现在看来,这绝对的实力面前,若善的计谋都只能停留在脑海之中。
“那要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若善有些泄气了,她可不想坐以待毙。
海老头沉默良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最后,他说:“你要想度过这次的劫数,只能找别人来顶罪了!”
若善说:“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啊,先不说我还没好怎么把这件事赖到大师姐身上,就算是嫁祸给她了,我作为这段期间的看守者,肯定也会受到牵连的……再说,这次闯下的祸不小,如果赖到大师姐身上的话,说不定会把她给毁了的。”
说到底,若善跟张红凌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到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如果把青木灵莲枯萎死掉的事赖到张红凌身上,张红凌很可能就是死罪。若善没有那么冷酷无情:为了自己活下来,就让无辜的人去死。
海老头摇摇头,对若善的心软有点不满意。这也不能责怪若善,若善活到现在,根本没有见识过多少人世间的险恶,不像海老头,就是从阴谋诡计中冲杀出来的,看透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无情。
一个人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改变,显然,若善暂时还没有那份阅历。
海老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沉声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就由我来顶罪吧!”
若善一愣,说:“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海老头幽幽地说:“这件事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跟我有关系!”
若善这下真愣住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若善身边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在小山村时,每次别人去老村长那里告若善的状,若善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实在逃避不了了,就只好去接受老村长的处罚。从来没有谁会站出来,帮若善说情,更没有人会愿意代替若善受罪。
有人愿意替自己受过!若善的心里还没生出多少喜悦之情,就又想到,这次的过可能是死罪!
若善的心里顿时喜悦与苦闷交杂,很是难言。
没想到,生平第一有人愿意代自己受过,要受的就是死罪!
若善眼眶一红,强装笑容,说:“海老头,你瞎说什么呢,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海老头顿时哭笑不得,自己怎么会暗恋小善呢?话又说回来,自己怎么会恋爱呢?
海老头说起来万分可怜,他活到现在,都还没有体味过什么情感。父母的疼爱还没享受一下,就已经天人永隔了;膝下也没有后代,没有天伦之乐可以体验;唯一的师父收自己为徒时也已经时日无多,给了本秘籍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因为是太监的关系,身边又从来没有女人环绕,和女人可以说是绝缘的,没谈过情,更不晓得爱情为何物。
见若善作弄自己,海老头一副苦笑,说:“我可没瞎说,是你在瞎想。这次你的纰漏太大,想瞒天过海基本上不可能,想夺路而逃也不切实际。只能找个替罪羊了。”
若善整理好心情,嬉笑说:“你想当那只替罪羊呀!弄不好人家可要宰了这只羊哦~”
海老头淡淡地说:“我都是半入土的人了,生死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可怕。”
海老头心里是真的替若善着急,他的想法很简单,让他看着若善步步逼近悬崖,他是万分不忍的,若善给了他非常不一样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感,这种情感让他心暖,让她痴迷。
海老头也说不清自己对若善报以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只是在心里想:“若善人那么好,而且还那么年轻……相反,自己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人生一世,凡尘间已无挂念,也算是活够本了。而且,进入修道界已经几十年了,还修道无成,既然连修道的夙愿也满足了,修成修不成那是天意,总的说来,自己的一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可没想过,没有人会轻易愿意为另一个人去死的!
何况他和若善真正算起来也没认识多久!
虽然不知道海老头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会愿意替她顶罪,但是若善算是看出来了,海老头说“我不在乎”时,那副表情是真的不在乎。
若善的心里莫名的愤怒!
对,是愤怒。若善也有点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有人愿意顶替自己度过这个劫数,按理说,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事实上,若善感觉自己很心酸,很愤怒!
若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愤怒什么,是愤怒海老头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是愤怒海老头这样做让自己很难抉择、很难堪?还是愤怒自己做不到海老头那样,有一天为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海老头打算怎么顶替自己,把罪过揽到自己头上,这些若善连问都没问,她带着哭腔,大声冲海老头吼道:“海老头,我恨你!”然后,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站在山道上,眺望清晨下的山谷,谷中的风不是很大,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抚着若善细嫩的脸颊。
若善长舒了一口气,心神缓了过来。
刚才,海老头说要代自己承受这次的后果时,若善有到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明明应该很高兴,但是却很心痛!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人感到压抑。
若善也不知道海老头是怎么想的,虽然她觉得两人的关系比较亲密,算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但是如果让她为海老头去承受死罪,若善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原来,有人代自己受过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若善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要让自己身边的人为自己去受过!
心里有一座大山压着,若善也没有了练功的兴致,偏院她也不想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乱发脾气后,该怎么面对海老头。
“若善!你怎么在这!”正在若善四处瞎转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候千霸惊喜的声音。
若善扭头一看,不是候千霸是谁?
不仅有侯千霸,还有夏岚。看她们并肩嬉笑的模样,准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若善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着迎上去,说:“真是巧了,侯大姐,夏姐姐,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夏岚撇了若善一眼,说:“我们还正想问你呢!大清早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山道上呀?”
若善说:“我在……”
侯千霸打断她,说:“可不要跟我们说你是在赏风景啊!”
若善一愣,痴痴地地说:“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若善一脸卖傻的模样,把夏岚和侯千霸逗得哈哈大笑,若善也跟着好笑起来。
众人笑罢,回到正题。
若善问道:“两位姐姐,莫非你们是来陪我赏风景的?”
夏岚笑着说:“我们可没有你那么无聊。我们是要去灵兽坊的!”
“灵兽坊?”若善楞了一下,才想起来,灵药谷里有个照养灵兽的地方,就叫灵兽坊。第一次和夏岚相识的时候,夏岚就告诉她,她是在灵兽坊里工作的。
若善想明白之后,脱口说:“原来是去灵兽坊上班啊,我都忘了夏姐姐在是那里做活的了……哎!不对呀,侯大姐,你什么也被调到灵兽坊了?怎么跟着夏姐姐一起?”
侯千霸白了若善一眼,说:“看你那记性,你忘了,上次夏岚说了,她有个聚兽门的朋友,送了她一颗玄阶的灵兽蛋吗?我们就是要去看看这只灵兽!”
听了侯千霸的话,若善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几天,若善一直牵挂着她的重返先天问题,重返先天后,就一直忙着体验修道生活,日夜修炼,不问世事,满脑子里都是练气引气,把夏岚上次说的灵兽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听侯千霸说起,若善这才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她还央求夏岚,让她把灵兽蛋带回偏院给她看看呢。
“我也去,我也去!”若善想起这事后,赶紧举手报名:她还没见过灵兽呢!
夏岚轻笑一声,说:“我们刚才就去找过你了,可惜清凉洞我们进不去,只好自己去了。没想到在路上竟然遇到你了,看来,你与我的灵兽还真是有缘分呢!”
若善想也不想的,顺着杆子往上爬,点头说:“那是,那是,夏姐姐,既然我跟那个灵兽蛋这么有缘,你看不如这样:你把它送给我怎么样?”
虽然若善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灵兽谁不想要呀,夏岚一时也拿不准若善是怎么样的,说给那肯定是舍不得的,说不给吧,又怕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正当夏岚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时,侯千霸喝道:“好你个小善,连夏岚的嫁妆你也想抢呀,你可要想清楚啊,拿了夏岚的嫁妆,到时候你可就要替夏岚去嫁给那个聚兽门的小子了!”
若善也觉得夏岚有点反应过敏了,于是跟着侯千霸打诨,说:“切!聚兽门的那什么朋友,也只有夏姐姐看得上,咱是看不上眼的!”
夏岚听了若善的话,心里先是一阵羞涩,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若善这分明是贬低她,抬高自己啊!
夏岚不依了,笑骂着说:“好你个小善,敢嘲笑我的眼光?我倒要看看你以后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在嬉笑打闹中,一行三人来到了灵兽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