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是你把我引来的?你认识我?真到开口的时候钟杳杳反而不知该问什么,都不知道是敌是友,问出答案来了她是信还是不信?
“杳杳,我是你的伴生兽,因为你我才会存在,所以你可以相信我。”她目光中的怀疑太明显,小猫有些伤心的垂下了眼角,一直甩来甩去的小尾巴也停了下来,蔫蔫的贴在地上。
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在钟杳杳眼里,倒让小姑娘产生了一种欺凌弱小的羞愧感,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小猫难过得小耳朵都垂下来了。
这种伤心的感觉也传染了殿内的钟杳杳,让她看着分明端坐在殿门外阳光下的小奶猫,却产生了种对方其实正在阴暗的角落里忧伤发霉的错觉……
“给你这个。”小猫咪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扫沮丧,用左爪一拍眉心,再抬起头望向杳杳时,眉心浮现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白烟,它们迅速凝结起来,化为一颗月白色的小圆珠,静静地悬在他眼前。
“这是我的元灵。你可以直接对着我的元灵下达命令,如果我违背,会死的。”小白珠传来了小猫咪的声音,钟杳杳诧异地看向坐在那里的小猫,却见其双眼并无焦点,眸色深蓝,身子像是僵住了,一动不动。
“你如今心神归一,只要静心把注意力集中在眉心,也能看到自己的元灵,你试试看。”
钟杳杳默了默,乖乖蹲下身,把双腿掰成打坐的姿势,五心朝天,舒缓了呼吸——若这东西果真如此重要,那这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让她验证忠诚的妖如果不是有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原因让他必须取信于她,就是把她看得比他生命更重要。
如果是前者,毕竟他现在手段温和,总比被胁迫再认命要好得多,非暴力不合作那是自讨苦吃=。=
依靠自身丰富的冥想经验,钟杳杳迅速集中起精神,在一片黑暗中找寻,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元灵——一颗散发着月白色光芒的袖珍蛋。与此同时,她也终于相信了那只猫没骗她。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们都知道心脏有多么重要,但这是生物课所教授的结果,若非我们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心脏不好会得病,知道心脏受伤会死掉,我们双手紧贴胸口也只会感觉“咦~身体里这一处会动~”,相比能看到外界的眼睛,它还不算最奇特。
但在发现这枚据说是元灵的蛋时,钟杳杳只觉得她飞出地球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所产生的惶恐、无助都一瞬间就被治愈了。
好温暖啊。
杳杳慢慢靠近,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温馨……更近了、钟杳杳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那枚蛋所散发的光芒之中,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年少还住在钟家老宅时,有一次伤了手臂,被一向清冷的奶奶泡在浴桶里洗头发那样幸福。
她从小就嗅觉异常敏感,城市密集的人群、汽车尾气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是受罪,奶奶怜惜她辛苦,就带着她一起住进深山的钟家老宅,教育也是请教师来到老宅的书房授课。这样避世幽居长达十数年,她面对面接触过的人不过十指之数,她原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寡淡无味了,却在十四岁那年生日的早上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当时奶奶一边慢悠悠地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自言自语般叙说着:
“当年奶奶的儿子带即将分娩的儿媳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他们带着肚子里的小儿子一起走了,钟氏被打击得差点关门大吉,奶奶万念俱灰想着去庙中耗尽余生,第二天清晨却在被窝里摸到了你.
你才一岁的样子,就五官很精致了,不像别的小孩肥嘟嘟的都看不出模样,玉琢冰雕的,奶奶一看就喜欢上了你这个小仙童。后来也证明了我的杳杳真的是小仙童,受伤后杳杳睡眠时全身总会有白光一闪一闪呢。
你说过‘杳杳’这个名字太悲,但奶奶觉得挺好,我的小孙女若是有一天和大家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我们之间杳杳山水隔,但不论多远,杳杳都是我钟家的小孙女。”
然后奶奶拿出了一只仿佛凝聚了时光的墨翠簪,亲手将她的发绾上。
她当年惊闻自己离奇身世固然彷徨,但这份惊异中到底还掺杂了些喜意——奶奶平素情绪内敛,便是大喜也只会在面上挂着三分笑意,可她还记得那日,奶奶嘴角的微笑比她满头银丝折射的阳光还要温暖、明朗。
于是她开始动手制作风筝,不论风筝飞多远,只要线在手中,就一定会飞回来,她希望借以传达这份孺慕之情。就是这份想要回应的心情,让她在最满意的作品试飞却卡在树梢时,换了便衣,做了她原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爬树。
[尽管下滑时双手磨出了血泡,但能被这样亲密温柔地对待真是赚了!]彼时闭着眼泡在水里享受奶奶洗头发的钟杳杳偷笑。
“呵呵~”沉浸在幸福回忆中的钟杳杳此时也笑了起来,欢快又有些释然。奶奶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去世了,如今她无论在哪里都是孤身一人,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论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她能输的,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再睁开眼,钟杳杳已经定下心来。
“怎么样?”小猫的元灵不安地原地打转,刚刚有一瞬间杳杳神情冷冽,虽然他明知道内视元灵本身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毕竟是杳杳第一次集中念力,还是非常担心,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她沉湎在回忆中就糟糕了。
“嗯,我看到了。”钟杳杳心里盘算着,如果那个‘命令’还奏效,她该限制些什么?让它失去攻击力?这样就不能伤害她了吧。
“杳杳,快一点吧,我撑不了太久的,元灵就要收回来了哦?”小白珠忽上忽下地悬着,定睛细看,果然有丝丝缕缕的雾气慢慢回复到它的眉心。
“怎么命令?”
“看着我的元灵说就好啦。”
这么简单?“永远……”永远不能伤害我。杳杳将信将疑地注视着猫咪的元灵,刚一开口,两个指甲盖大的文字——[永远]就清清楚楚的从她口中溢出,半空化作一线金光射向悬空的小白珠.
杳杳囧,字幕?还是她的笔记。
小猫咪见杳杳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闭口不言,还当她是吓着了,赶紧安抚道:“呃,是我忘了说,这种‘命令’其实是言咒术的一种,所以一开口就会转化成咒文,融入被施术者,很正常,别怕……”说着,那白雾凝成的圆珠两侧抽出了两股白烟,再凝实后像是两只抽象的小胳膊,虚空圈成一个怀抱,像是把她抱在怀里,慢慢地抚着她的背。
钟杳杳见此再开口有些迟疑:“永远……不能对我说谎。”
就这样吧,绝对真实比受制约而保护珍贵得多。
语毕,又是如有实质的六个字脱口而出,直冲向小猫咪元灵,在触到那元灵的一瞬间散成金光,将小白珠严密包裹,下一秒全部钻入其中,此后小白珠表面多出了一个句号一样的金色小圈。
“你会伤害我吗?”见一直僵坐的小白猫动了动耳朵,眨眨眼,又恢复神采,钟杳杳有些迫切的问。
“当然不会,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小猫咪尾巴甩来甩去,蓝湛湛的眼眸明亮得像是最绚丽的南极光。
呼……钟杳杳暗暗舒了口气,还好没赌错,果然敌人对待敌人是不会如此温和的,世道还是很黑暗的。
“这是哪?你是谁?你带我来这里吗?”
“在这之前,你不觉得你已经呼吸困难了吗?”很能安抚人心的嗓音,奈何人(妖?)却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