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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乾丹

出了离枯所在亭子的时候,已是天色不早了。

离枯非要王翊陪他下了几盘棋,最后才告诉王翊,推算不出人在哪里,只知道大概在东南方向。

等到了乾峰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大殿内,天风依旧守着丹炉,不过炉边却多了个身影。

“天风叔。”

“小翊啊,过来坐。”

天风身旁的身影本不静心,眼神乱飘之间,恰好瞄到走进来的王翊,那人忽然紧张的说道:“师傅…客人恐怕还没吃饭吧,我去炒些菜来…”

“不必。你安心打坐吧。”

等到坐近的时候,王翊才看清天风身旁之人的模样。

不正是中午在坤峰脚下卖符的陈志伟吗!

王翊:“是你!”

陈志伟:“不是我!”

“怎么样,符卖完了没有啊。”

王翊哈哈一笑,陈志伟可是一脸生不如死的模样。

“志伟,你又去卖黄符?”天风陡然一怒:“忘了为师怎么教导你的!”

天风门下并无明确门规,但有一条,陈志伟一脸绝望的念了出来:

“所有自身所得所制,皆是天缘,缘起缘灭,自有定数,不得擅自易之弃之。”

这个徒弟倒是挺机灵,就是爱胡乱,天风恨铁不成钢的道:

“哼!你功力数年无所进展,看来不是缺游历见闻,而是缺点悟性。明天,你就跟你二师姐留在冰窟吧。”

“啊?”

冰窟里头全是冰,对于二师姐修行的功法来说算是福地洞天,但是对于陈志伟来说,无疑是块绝地,再说了,就二师姐那破脾气…

“对了师傅,这位客人很面生啊,初来乍到,我可以给他带带路,认认门啊!”陈志伟灵机一动,急忙帮天风捏肩捶背端茶送水起来,说话之余,还边对王翊使着眼色。

“也好,那你后天再去冰窟吧,小翊后天就走。”

“好的师傅。小翊是吧,我是志伟,叫我名字就好。”

后天的事后天再说,自家师傅自己还不了解,只要不是当堂就范,过两天谁还记得这回事儿。

坤峰空房众多,王翊随意挑了一间过夜,次日清晨,便早早起来了。

清晨时分,对于凡人来说可能是美梦当时,但对于乾门众多弟子来说,清晨十分灵气最足,修行也正是好时候。

房门外,陈志伟已经盘坐了许久。露水微微沾湿了他双鬓的发丝,见王翊出来,陈志伟深吸一口起,将功法收起,而后随意活动了下筋骨,一边说道。

“真亏了你,昨天差点让师傅送去见师姐。不过也亏了你,今天又得清闲了。刚好互不相欠,扯平!今天呢,我就不带你逛了,你自个儿找地方玩吧。”

“…”

王翊看着悠哉离去的陈志伟,一脸黑线。

初入乾门,只觉得乾门很大,大到不知道眼前这条青石小道通向何处。

沿路而行,又上了段台阶,不知不觉,已是一片芳草之地。

“这是…”

抬头,只见“听涛轩”三字牌匾,挂在那亭子上。

“原来,叫做‘听涛’。原来这条路也通这里。“

王翊笑着走进亭子里,顺手弹了弹那歪歪斜斜的小木牌。而后静静坐在轩内的蒲团上,摆弄着黑白棋子。

亭外,流水顺着山势而下,原本无声,但不知何人将这股水流引过了亭子下面,亭子临近山崖断口,水流在此断口飞流直下,撞击着下面小石块磊起的水潭,再从水潭之中,流了出去。水花迸溅之声、清晨鸟语之声与风过疏叶之声合奏,十分怡人。

”小友,怎么又来了?“

寻声望去,是离枯只身踏歌而来。

”这里风景这么好,你不来,我就帮你先看着了。“

离枯闻言,呵呵一笑。长袖一挥,黑白棋子各入盒中。

”好啊。那就再陪我下一局。黑子让你,快下!“

王翊的棋艺并无师承,只是小时候看村里的先生和爹时常切磋,多少记了一点,但离枯确是完全不会,只是乱下一通,在离枯看来,只要棋盘上全满了,就算下完了,输赢没什么意思。

下棋之余,两人也交谈开来。

”离大师,你能不能跟我讲讲,怎么才能‘知古今,通阴阳’啊?“

”这个,容易啊。“

”真的?“

”当然,我跟你讲啊,你只要一日三食,晚睡早起,坚持锻炼…“

”然后?“

”然后呢,就能吃到我这个年纪。这人啊,活得久了以后,什么没见过?知道点你们年轻人不知道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

”那你活了这么久,有没有见到什么我没见过的?“王翊翻了个白眼问道。

”有!“

”比如?“

”成了精的鱼见过没?我跟你讲啊,这鱼啊,特别是成了精的鱼,那肉铐出来那叫一个香啊!就前几天,有个从万州过来的弟子,亲手给他师傅烤了只鱼,让我给偷吃了一口,这滋味…啧啧啧,到现在都忘不了啊…“

离枯似乎很乐意扯这些奇奇怪怪的见闻,什么一个山谷的谷口从来只有春天,还有一片海域从来只有夏天。又扯到以前妖魔霍乱之时,一些奇形怪状的妖物魔物,唬得王翊一愣一愣的。

若不是天色渐晚,恐怕讲得兴起的离枯还舍不得放王翊走。

看着王翊离去的背影,离枯静静坐了许久。

”知古今,通阴阳。“

离枯收起笑意。双眼之中,王翊的背影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长之人,眉眼间,与王翊几分相似,只是看起来更为睿智一些,其眼神,也更加沧桑。

”怪了,这世间,还有我寻找不到之人…“

乾门,坤峰。

”乾丹出炉,最是怕雷。“

天风指了指屋外那片万里晴空,就算是万里晴空,也难保不会平地惊雷啊!

”干嘛怕雷啊师傅,不是说,越是高级的丹药,就越容易引来小天雷吗。“

陈志伟一脸疑惑道。平日里虽然修为不增,但这些修者之术却样样沾了一点。

”这个…自然是和翊儿的体质有关了,别问那么多,去,把我做好的遮天玉拿来。翊儿,乾丹出炉之时,天上必然会有雷落,你稍微站开点。“天风凝了凝神,单手结印,阴阳鱼自只见游荡开来,衔着陈志伟拿来的遮天玉,护在丹炉之上。

只见天风拂尘一扬,丹炉缓缓开启。与此同时,万里晴空,似乎隐隐多出了一道乌云,在空中一片碧空背影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

乌云随着丹炉的开启渐渐凝实,其内寸芒缕缕,似乎无比锋利,但只能内敛其中,明明察觉到与天地不容之物存在,却不能真切的寻找到,乌云疑惑的徘徊在坤峰之上。徘徊许久,乾丹一一飞出丹炉,环绕在天风身前,于此同时,乌云之内的小天雷似乎发现了目标,兴奋的一闪,扑朔而下。

“噼噼啪啪…”

遮天玉被阴阳鱼托着,迎向小天雷。

一阵碰撞之后,遮天玉轰然碎裂,而小天雷,亦是溃散开来。

正在这时,王翊披散的头发之中,忽然飞出一物,冲向那些溃散的小天雷,贪婪的吸食起来。

“这是…”天风尚未看清何物,只见那生灵吸食完溃散的小天雷之后,似乎意犹未尽。而空中,天雷落后,乌云也即将散去。此时,那生灵忽然发出一声清鸣,乌云似乎一颤,原本要散去之势不见,变得又凝实了几分,内中重新孕育起小天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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