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也跟着笑了笑，将这陶罐举到了谷灵眼前，低声道：“你看这罐子如何？像不像个花瓶，要是再插上几株竹子，配上这斑驳的色彩，这意境可好的很。”
那老板耳朵很尖，已是听到了李云飞的说话，暗自笑了一声，知道这个年轻人可能不怎么懂，也就不再加以重视。
谷灵拿在手中，四处打量。这是一个窄口细颈平底陶罐，的确蛮像一个花瓶。这陶罐表面呈深褐色，不仅旧，还有些斑驳，罐身上的方格纹也有些褪色，但刻画却很清晰。她又伸手摸了摸这陶罐的内侧和外侧，感觉特别光滑，刻花处甚至有些发亮。
谷灵不禁皱起了眉头道：“老板，你这陶罐似乎不怎么好啊。看这上面的色彩斑驳，磨损的可够严重的。云飞，这玩意放在家里，能有感觉么？”
这时候，老板已经结束了唐三彩的生意，喜滋滋的走了过来，正好听到谷灵的话，连忙开口道：“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褪色的厉害，正说明年代久远啊。不过这纹路嘛，说实在的我也没弄懂，要不怎么会放到角落去啊。嘿嘿，说不定呢，你们还真捡个大漏呢。”
这摊位的卖点就在这捡漏上了，玩收藏的人都不是穷人，花个小钱赌一赌或许会带来意外的惊喜，尤其是这连年代都弄不清楚的陶器。但有些文物贩子就是摸准了别人的捡漏心思，专门弄这种半文不白的东西来蒙人。
这老板是个精明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恐怕是新入门的，淘个古玩回去附庸风雅。这所谓的陶冶情操，不就是讲究的这个调调么。
他这话说出来还真有效，李云飞马上就有些心动了，乐滋滋的抱起那陶罐，开口问道：“老板，这玩意怎么卖？”
“一口价，一千八百元。如何，我这可是个实在价，也是看着您二位投缘，这才不忍心多赚您的钱。”老板又耍弄起了口才，满嘴唾沫星子乱溅。
“嗯，还行，不算太贵。一千八就一千八了，成交。”李云飞麻利的付钱，浑然没有觉察到那老板得意洋洋的笑容，身边围观的看客纷纷摇头，觉得这年轻人真是个傻帽，连还价都不知道，没看到那摊位老板的笑容么，肯定是赚大发了。
“老弟，我这里还有不少好东西，要不你再看看，哥哥我算便宜点。”老板的心情极其的爽快，这刚开张就净赚了两笔，这运气，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呵呵，不看了，我们再逛逛。回见啊，老板。“李云飞抱着陶罐，和谷灵走了出来。
这天气实在够热，两人这一通闲逛，已是出了不少的汗，找了一家茶馆坐了下来。
看看左右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谷灵放声大笑，指着李云飞道：“云飞，你的演技真不赖啊，骗的那老板一愣一愣的，厉害啊。”
李云飞笑笑：“你也不错啊，演技可以拿小金人了。哈哈，看来你也看出来了，这陶罐似乎有些来历。”
两人将陶罐放在桌子上，谷灵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要是我看的不错，这应该是硬陶，属于陶瓷过渡时期半瓷半陶的范畴，这种陶器不施釉，但由于温度接近1200度，致使胎质表面烧结，产生一种类似于釉的光泽，学术上也称之为自然釉。”
硬陶就是最早使用瓷土制胚的一种陶器，由于当时制陶工艺受生产力的限制，瓷土去残渣工艺还不够成熟，含有大量的杂质，含铁量偏高，所以胎色较深。但正是瓷土的运用，才有了后来的瓷器，然后再有中国灿烂的瓷文化。
而含铁量的问题一直是一代又一代制瓷的能工巧匠们努力克服的难题，可以这样说，瓷器的发展就是瓷土去铁的过程。含铁量越高，瓷器颜色就越深，反之颜色就越纯净，这就是从古到今单色瓷器越来越接近于白色的原因。一直到明朝初期，含铁量的问题才基本解决，这才有了明清时期中国制瓷工业的辉煌。
换而言之，这陶罐要真是硬陶的话，这年代可就比较久远了。
谷灵颇有些羡慕的盯着李云飞，“你这眼光可够毒的，这陶罐要不是拿在手中仔细体会，恐怕也被它的外表蒙骗了。这回你还真捡了一个大漏，这陶罐，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至少应该是秦汉初期的东西，恐怕二十万也打不住的。”
李云飞哈哈大笑，笑嘻嘻的道：“没说的，中午这顿饭我请了。下午就找个地方出手，把钱拿到手再说。”
谷灵诧异道：“哦，你这么快就要出手了，我还以为你要自己留着收藏呢。”
“人穷志短，咱可是穷人家出身，缺钱啊。何况这陶罐品貌也一般，不值得收藏。”李云飞做出了一副苦瓜脸，苦笑连连。
谷灵啐了他一口，气呼呼的道：“还没钱呢，上次那戒指你都赚了五十万了，这又是二十多万进账，比起你我才是真的穷光蛋呢。还不值得收藏？真不知道什么东西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李云飞一拍脑袋，想起了正事，收起笑容正色道：“对了，谷灵，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就是那个田黄石印章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弄不好了。这不正好戒指卖了五十万，要不我把钱转账给你，就相当于我掏钱买下来好了。你看如何？”
谷灵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哎，李云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爸将印章交给你，自然是对你的信任。你这么说，莫非看不起我们谷家么？”
李云飞没想到谷灵会如此生气，心中感动之余，还是坚持道：“谷灵，你别生气。我知道这事情是世伯好心，其实这田黄石印章对你们谷家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如果老这么拖着，对我来说，心里的感觉也不舒服。还不如我掏钱买了下来，这样大家都心安理得。以前我没钱没办法，现在既然有了这笔钱，自然还是弄清楚的好。呵呵，再说了，我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哦，这田黄石印章到时候没了阴气，说不定还能赚一笔呢。”
听他的语气甚是坚决，谷灵想了想，也没再坚持，勉强开口道：“这事情，等我回去告诉老爸吧，到时候给你消息。”
过了一会，气氛重新活跃起来。谷灵看着那陶罐，提议道：“你不是想出手么，那简单，我老爸有个老朋友，就在这古玩街上开店，这东西可以转手给他。你看如何？”
李云飞自然同意，有谷灵跟着，的确省了不少心思。
